谢婉鸢眉心一跳,与霍岩昭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如此一来,那个刺青男的线索便断了,那是眼下瑞王妃案的唯一突破口……
霍岩昭踌躇几许,思及胡庆尸身上或还留有蛛丝马迹,便叫上谢婉鸢,一起跟上了曹凛风的脚步,前去探看。
水月客栈距离裴府不远,一行人步行前往,不多时,便抵达一条巷子尽头。此处位置偏僻,平日往来客人稀少,青瓦灰墙间透着几分清冷,倒是个临时藏身的好地方。
客栈大门已被京兆府封锁,门前把守着数名官兵,鲜有的几个百姓路过,皆是低头疾走,唯恐多瞧一眼便惹祸上身。
客栈分为上下两层,每层五间客房。胡庆的遗体是在二楼最里间的客房中被发现的。
几人随着店小二上楼,直奔案发之处,入目便见一具尸体俯身倒在一滩茶水之中。尸身周边散落着许多碎瓷片,其中有一部分能看得出是壶嘴和壶柄,似是死者临死前,不慎打碎了茶壶。
尸身脚下不远处置着一封遗书,上面“大仇已报,愿母安息”的墨迹,已被地上茶水泡得略显模糊。
霍岩昭同董仵作一起,走到尸身边查验。
尸体尚有余温,刚死没多久,其面部及口唇呈青紫色,口中吐着白沫。最骇人的是那双圆睁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散落的茶壶碎片,瞳孔中凝着一抹不甘。
“应是被毒死,”霍岩昭沉声道,“从中毒症状看,与裴府小少爷所中之毒,并非同一种。”
董仵作点了点头,认可了霍岩昭所言,之后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桌边,取出羊皮卷中的银针,在茶杯及地上的几块茶壶碎片中验看,皆查出了同样毒物。
谢婉鸢的视线落在桌下露出的一角桑皮纸上,眸色微凝。
她走过去,俯身正要拾起,手却突然停住。桑皮纸上隐约沾着少许白色粉末,或许正是毒物,她立刻叫董仵作过来查验。
片刻后,银针果然变黑。
谢婉鸢道:“这桑皮纸或是胡庆带来,包裹毒药所用。”
曹凛风若有所思:“看来胡庆应是畏罪自杀。”
谢婉鸢没有回话,转眸看向仍在验看尸身的霍岩昭。
只见霍岩昭垫着帕子,提起胡庆的右手仔细打量,掌心正中似有一处淡淡的红。谢婉鸢走过去,凑近细看,只见那抹红是一处不大的伤口,边缘红肿,渗出的血液尚未完全凝固。
她眸色微亮,隐隐猜测这或许是胡庆倒地时,下意识地用手撑住地面,被碎瓷片割伤所致。
角落里,店小二已被这场面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
霍岩昭将视线移去他的身上,嗓音微沉:“你是第一发现者?”
店小二不迭颔首:“回官人,正是小的……”
霍岩昭道:“当时是何等情况?详细说说。”
店小二顿了顿,语声发颤:“这位客官是昨日订的房,来时仅上楼看了一眼,觉得房间合意,便付了银钱离开了,直到今早才回来。他回来后直奔客房,特意嘱咐小的,说是约了人,莫要打扰。可后来楼上突然传来碎裂声,小的怕是损坏了什么物件,上来看看情况,结果就……”
霍岩昭缓缓起身,又问:“你来时,房内可有其他人?”
店小二摇头:“从早上到发现出事,除了这位客官和小的以外,再没人上过楼。楼上几间房昨日也未住人……”
霍岩昭微微颔首,打量起房内陈设,曹凛风的目光也移向地上那封被茶水浸泡的遗书上。
他眯眸细看,捋着胡须道:“这房中并无笔墨,遗书应是胡庆提前写好带来的,上面有折痕。”
他唇角微扬,语气笃定:“看来裴府一案,可以结案了,应是凶手胡庆畏罪自杀。”
“且慢,”谢婉鸢神色微正,思及昨日对案情的种种疑惑,还是忍不住,起身道,“曹尹,现在下结论尚早,胡庆亦有可能为真凶所害。或许是真凶杀死胡庆后,伪造现场,之后从窗子逃脱。”
霍岩昭见状,走向窗边朝外望去:“窗外是道窄巷,基本无人,从这里跳窗逃走,应不会有人注意到。”
曹凛风眯了眯眸子,若有所思:“可自你们昨夜离开裴府后,至胡庆死前,除了胡庆以外,应无其他人外出。胡庆房内的密道,也被京兆府封死,莫非……这凶手还能远在裴府,操控胡庆服毒自杀?”
谢婉鸢淡淡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忧色:“这点尚且不知,但此案恐还有诸多疑点。”
曹凛风投来疑惑的目光:“还有何疑点?”
谢婉鸢继续道:“昨夜胡庆既已从密道逃走,又为何要冒险返回,纵火烧死我们?还有,为何他只是弄晕了门前的那些官兵,而不是直截了当地杀了他们灭口?且不论昨日之事,就眼下这胡庆自杀一案,亦有疑点。”
她转眸看向尸身周遭的茶壶碎片:“胡庆一夜未归,今早店小二是亲眼看着胡庆上楼,那这桌案上的茶水又是何时送来?”
曹凛风看向店小二,目光里透出疑色。
店小二立刻答道:“这茶……是昨日这位客官来时,小的送到房中的,已经搁了一晚上。”
曹凛风略一思忖:“胡庆既然要自杀,应不会在意茶水新旧,或是冷热,所以在这隔夜茶中下毒,也符合常理。”
谢婉鸢点了点头,一双秀眉却拧得紧。虽是如此,但她总觉胡庆自杀一事中还有疏漏,可眼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片刻后,她索性阖上眼眸,将自己代入胡庆要自杀时的心境。
霍岩昭见她如此,顿时明白,她在做场景还原。他抬手向在场之人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莫扰她思绪。
场上顿时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谢婉鸢身上,谢婉鸢却毫无察觉,只静静地在脑中推演。
想象之中,胡庆大仇得报,大早上身揣毒药,回到水月客栈,准备结束这一切。
他回房后,落座在桌边,为自己倒上一杯冷掉的茶水,之后从衣襟里取出事先写好的遗书,打开平铺在桌案上,又将带来包裹毒药的桑皮纸包拆开,将药物倒入茶杯,一饮而尽。
想到这里,谢婉鸢倏地睁开眸子,眼底闪过一道光:“不对,倘若胡庆是自杀,他直接将毒物洒在茶杯中即可,没有必要倒入茶壶之中,反而稀释了毒物。所以,我们在茶壶碎片中发现毒物,不符合常理。”
霍岩昭和曹凛风对望一眼,神色皆是肃然。此点虽并不能证明胡庆之死为他杀,但也确实可疑。
谢婉鸢顿了顿,又阖上了眸子,继续推演。
想象中,胡庆喝下毒茶后,将茶杯放回桌上,愣愣地凝视着眼前的遗书,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毒药却似乎有所延迟,他怔了好一会儿,还未觉身体有异样,便又拿起茶壶,再倒一杯。
就在这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感,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接着,窒息感接踵而来,他的手几乎控制不住地发抖,以至茶壶滑落在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后,瓷片四溅开来,茶水在地上蔓成一片。
他支撑不住身子,双膝重重砸在茶水之中,双手用力撑住地面,却不慎被一块碎瓷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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