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看似很寻常的面团渐渐在蒸锅里膨胀成馒头,面香飘荡在走廊中。
“老林,你家来客啦?中午又是炸鱼又是蒸馒头,香得咧……”
“老曾手还真巧,都会蒸馒头了,改天教教我。”
隔壁邻居做饭的同时也不忘关注曾玉兰家炒菜锅,自家锅里的水油炒菜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我哪会啊!都是我侄女做的馒头,我跟你说我侄女可是幼儿园老师,她……”
林晓就在屋里听着二婶对自己一通夸,夸得那叫天上有地下无,就是嫦娥来了都得避开几步。
当事人羞得脸蛋通红,前世的林晓没有亲人,更没有人这么毫无原则的夸过自己。
“你跟奶奶说实话,你后妈这人咋样?”
二叔跟林晓说了会儿话就又去打磨新零件,客厅里没其他人,吴秀珍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真挺好的!”
“那就好。”吴秀珍长长呼出口气,那双看透世事却依旧温和的眼睛露出笑意,轻轻拉过林晓的手用指腹摩挲:“到底是好是坏奶奶到时候会判断,你就安心地工作,最好早点给奶奶找个孙女婿……”
“奶,我才十七岁。”
“十七岁找对象,十八岁结婚,二十岁奶就能抱上重孙子!”
“妈!”
响亮的喊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同时从走廊传来,接着一声:“看镖”伴随着曾玉兰的骂声成功让吴秀珍转移了注意力。
“你两个弟弟回来了。”
“奶。”
十二岁的林云像只猴子,浑身被晒得黝黑发亮衬得牙齿特别白,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猛地瞪圆。
“愣着干什么,不认识大姐啦?”吴秀珍笑。
“奶。”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孩儿扑进吴秀珍怀里,悄悄瞥着林晓瞬间又害羞地转过头去。
同样晒得皮肤黝黑,老二林建党一看就是老实孩子。
“你是大伯家的大姐?”林云问。
“你不记得上次来我家被你爸打的事啦?”林晓冲林云挑眉,打算好好逗逗这个小堂弟:“当时哭得哟……都尿裤子了吧!”
“才没有。”林云大声争辩,脸蛋飘上两抹可疑的红晕:“尿裤子的是建党,不是我。”
“哥你胡说,我才没有尿裤子。”
“就是你尿裤子了,大伯还笑话你胆子比麻雀小。”
“才没有。”
林晓哈哈大笑,等兄弟俩眼看着快要闹掰的上一秒,变戏法似的抓出两把糖来。
“谁想吃奶糖?”
“叫一声大姐就给一颗糖。”林晓把糖举高,笑嘻嘻地高声宣布:“大姐就买了这么点奶糖,分完可就没有啰!”
“姐姐。”
“姐。”
“大姐。”
要不说林晓对付孩子有一套,兄弟俩叫得一个比一个响亮,林建党年纪小嘴巴笨,急得后来都抱住了林晓胳膊。
午饭上桌。
两个堂弟自认为跟林晓熟稔许多,桌上一个劲儿地给大姐夹菜,还说下午要带她去厂子后山抓蜻蜓。
“晓晓难得来一趟,就在二叔家里多玩几天。”
林新华话少,呼噜呼噜地喝下大半碗包谷粥,饭桌上第一次开口。
“后天厂里保卫科要保山赶猪,到时候抓到了野猪二婶买斤野猪肉尝尝鲜。”
钢铁厂紧挨着大山,山里不时有野猪下山嚯嚯厂里设施,为了安全保卫科决定对山脚进行一次清理。
这种场面林晓还真没见过,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晚饭吃完,天已经黑得彻底。
第二天一早,两个堂弟果真带领着林晓在厂子生活区里到处闲逛。
汽水喝了,乒乓球打了,实在无事可做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忆了遍儿时的游戏——抓蜻蜓。
不过骨子里依然是大人,跟着跑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只是慢慢跟在身后走着。
经过职工俱乐部后的一条僻静小路时,林晓忽然被阵叮叮声所吸引。
顺着声音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间茅草搭起来的棚子前。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专注地用小锤敲打着小块看着像是黄铜又有些发紫的铁皮。
每一次落锤都很精准落下,甚至连林晓和林云兄弟俩走近都没感觉。
“牛爷爷是厂里的老钳工,我爸说他捶打的精密磨具连车床都比不上……不过我不懂是什么意思。”林云只是把林新华说的话重复一遍,至于什么是钳工他都不知道。
“牛爷爷脾气可怪了。”林建党皱起鼻子,显然以前被牛爷爷批评过。
“臭小子说牛爷爷坏话也不知道躲着点,哪有当面说人坏话的!”牛爷爷冷不丁抬头,举起锤子故意吓唬林建党。
林建党吓得哇哇大叫,拼命拉着林晓往后退。
“大姐跟牛爷爷说两句话,一会儿去墙边找你们。”
别人或许不知道牛爷爷捶打的是什么,可林晓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片紫铜。
“小丫头不走想留下来挨训?”牛爷爷继续专注地开始敲打紫铜。
“牛爷爷做的难道是紫铜锅?”林晓试探地问。
云省有一种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小吃——铜锅小姑米线。
煮米线用的铜锅就是用紫铜皮做成,而且正宗铜锅上就有许多这种捶打印记,只是林晓见过的锅都是用整片紫铜捶打而成。
牛爷爷手里这片紫铜就比小孩儿手掌大不了多少,所以她有些不确定。
“小同志还认识紫铜锅?”牛爷爷颇有兴趣地看向林晓。
“我妈是云省人。”林晓随口一说,两句话就给早逝的亲妈重新安排了个籍贯。
“云省人?”牛爷爷把锤子往桌上一扔,转向林晓:“那你肯定听你妈说过云省的铜锅小锅米线吧?”
“听过。”林晓说。
“那你会做吗?”
林晓点头又摇头:“米线我会做,但紫铜锅我们可弄不到,就是您敲打的这块铜皮都不敢想。”
铜可是国家严格控制的战略物资,林晓别说见都没见过,就是有渠道弄都不敢买。
“你没有,牛爷爷我有。”牛爷爷将左腿抬起搭在右膝盖上,很牛气地翘起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而且还是厂子里奖励给我的。”
几年前临危受命帮厂里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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