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浩瀚,恍若九天倾塌。
玉折渊身处这重压之下,非但不见丝毫畏惧,反而爆发出更狂戾的杀意。
“终于舍得下凡了?”他死死盯着那从天而降的身影,咧嘴道:“你的爱子已被本尊打趴下了。正好,让本尊掂量掂量,他的老爹,究竟有几分能耐!”
魔焰在他周身窜动,急不可耐地发起了挑战!
然而,他挑衅的对象只是淡漠地看着他,轻松掠过疾冲的魔焰,闪身落至广场另一隅。
“我此番来,并非是为你。”天君将目光转向倒在一旁的“浪荡神君”:“弑神夺舍,亵渎神躯,罪不容赦。刘子庸,随我回九霄受审。”
寥寥数语,便为这场混乱定下了调。
他已知晓亲子陨落,但面对凶手,语气却如评述陌路尘埃,无悲,无怒,无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什么?!褚洛白死了?!”
玉折渊眸中猩光一滞,魔焰失控般暴涨!
他骤然转头,剜向刘子庸:“区区一人族皇帝,竟敢先我一步,杀了褚洛白?!”
他像是丧失了理智,径直朝刘子庸扑去!
嗡——!
一道禁锢之力,将暴走的玉折渊钉在了半空。
“放开本尊!你这伪善的懦夫!让本尊宰了他!”玉折渊目眦欲裂,可任凭他疯狂挣扎,也无法撼动那禁锢分毫。
天君未再看他,神影微晃,来到了瘫坐在地的刘肆景面前:“你与洛白的婚约虽生变故,然九霄婚契犹存,你亦可随我回返,位列仙班。”
他俯视着她,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是对凡人女子莫大的垂怜。
刘肆景茫然抬头,未回应对方的话,只是执拗地问:“洛白他…还能…回来吗?”
“神陨道消,不可复生。”天君平静宣告着自己儿子的死讯。
“不…不可能…”刘肆景浑身剧颤,不断否定着。
可这一次的现实,再也容不得她拒绝了。
为何会这样?
她好不容易才从无望中寻到了新的活法。
差一点,她就能告别这厄运频频的一生了…
为何…为何会在一夕间变成这样?
这一切,是谁害的?
她这一生,是谁害的?
是谁?
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转向奄奄一息的刘子庸,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恨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四皇兄!我的四皇兄绝不会这般对我!”
刘子庸艰难地掀开脸皮,浑浊的视线几经探寻,终于对上了那双悲痛欲绝的眸子。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交织着疯狂、偏执,以及难以言喻的悲凉与痛楚。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破碎的肺腑被血沫堵住,榨不出一丝声响。
最终,他只是扯动了嘴角,露出了个非哭非笑、绝望的弧度。
如此惨状,或能引得旁人一丝恻隐。
可在肆景眼中,这还远远不够!
他此刻承受的痛苦,难抵他施加的万分之一!
“敢问天君,”她踏前一步,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你准备如何处置刘子庸?”
天君看向她:“打入时狱,困于虚无之境,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仅此而已?”肆景心有不甘,诘声质问:“刘子庸夺舍他者躯壳,逆天改命,我不信你今日才知晓!”
“万象生灭自有其序。大道自然,身为神族,不干涉其因,亦接受其果。”
看着对方漠然的神情,肆景脑中响起了浪荡神君温暖的声音。
“总的来说,他是个不错的爹。”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脸上带着笑,语气中透着敬意。
如今,那张笑颜已永远定格,而他所敬爱的父亲,竟对他的死亡置若罔闻,无感无觉!
“什么大道自然!”肆景眼眶赤红,将满腔的悲愤化作刻薄的话语,直刺天君:“你身为天君,无视三界生苦难,身为父亲,坐视亲子被害,连一丝悲悯都吝于给予!你枉为君,枉为父!”
“肆景!”褚洛白脸色微变,握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她。
“怎么,我有说错吗?!”她甩开他,怒目而视:“我们魔纵是嗜血成性,但恶得坦荡,从不以虚名标榜自身!反观你们神呢?看着无辜受难,至亲被害,无动于衷,袖手旁观!这便是你逼我奉行的‘善’吗?!”
褚洛白张了张口,却终究无言以对。
她的诘问,亦是他尚未勘破的迷障。
“好,既然你们神心向善,不愿伤其形,只舍得罚他个灭心之苦,那便由我这魔,彻底作回恶!”
肆景指尖凝焰为刃,直指刘子庸心口:“我要他,形神俱灭,身心俱毁!”
“肆景,冷静!”褚洛白挡住了她,语速急促:“你杀不了他!强行出手,只会遭到反噬,你自己也会…”
“那又如何?!”肆景厉声打断,熊熊燃烧的恨意盖过了一切:“即使玉石俱焚,我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就在他们争执的瞬息之间,无人留意处,刘肆景眼底最后一点光亮,无声无息地,彻底熄灭了。
她知道,致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是她。
若不是她,刘子庸不会稳坐龙椅。
若不是她,他的苛政暴令不会顺畅推行。
若不是她,洛白不会被一凡人设计戕害。
她的庇佑,将权柄赠予了暴君。
她,是他最大的帮凶。
空洞的目光扫过满是疮痍的广场,忽地,一道森冷的寒光,刺入了她麻木的视野。
那是一柄护卫在打斗中遗落的佩剑,剑身浸在血泊中,锋刃在阳光的映照下,射出令人心悸的冷芒。
那点光,吸引了她。
循着光,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指颤抖着,握住了剑柄。
她环顾着这混乱不堪的世界。
目光掠过肆景与褚洛白,掠过被禁锢的玉折渊,掠过面无表情的天君,最终落回了剑刃之上。
嗤啦——!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带着生命最后的炽热,溅在了肆景的脸上。
愤怒、悲恨,瞬间凝固。
肆景僵硬地回头,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她的眼中只剩下那抹红色,那抹喜色与血红交织的红色。
“不——!”
撕心裂肺的尖啸冲破肆景的喉咙。
她扑了过去,在刘肆景的身体即将触地前,用尽全力,抱住了她。
“不…不可以…不可以…”
她语无伦次地嘶喊着,双手死死按住伤口,催动全身魔气,不要命地灌入,试图封住那喷涌的血泉。
可是那伤口太深,她只能延缓血液的流失,却无法逆转死亡的进程。
她从未处理过如此致命的伤!
她不会!她救不了她!
巨大的无力和恐惧淹没了她。
“褚洛白!”她望向场上唯一信赖的人,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与哀戚:“救她!你快救救她…”
褚洛白闪至近前,看向刘肆景脖颈间,伤口深可见骨。
他并指如剑,暂以神力止住了喷涌的鲜血。
“我们无法跨越纪年杀人,亦无法…”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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