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美好的一天从通勤开始,若间菊江站在电车的角落里,昏昏欲睡。
昨天晚上她为了完成前辈交给她的任务,一直熬到凌晨两点,今天早上被四个闹铃吵醒,才匆匆忙忙化了个淡妆赶上早晨通勤的电车。
一般这个时间的电车人都很多,若间菊江已经习惯了这种人挤人的状态,甚至能通过人群的拥挤稳定住身形,低着头小憩一会。
半梦半醒中,她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被什么蹭了一下,她皱起眉,熟练地抬脚往身后一踩,一阵惨叫声在车厢里响起,一整车的人都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出来,好奇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脸涨得通红,正怒视着他身前的女生。
若间菊江笑嘻嘻地双手合十,摆出道歉的姿势,“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没有站稳踩到了,你不要紧吧。”
虽然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是道歉的女生眼睛弯弯的,声音甜美,看着便让人不忍斥责,更何况道歉也很有诚意,即使周围的人看到那双细高跟就觉得脚趾隐隐幻痛,不过既然鞋跟没落到自己脚上,那原谅她又能怎么样。
在周围人眼光无形的压迫下,若间菊江身后的眼镜男有苦难言,没法证明若间菊江就是故意的,更没办法说为什么她故意踩自己,只能低声慌乱地应了两声,在电车抵达下一站时顺着人流下了车。
真是恶心。
男人真是恶心。
若间菊江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想。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也没了什么睡意,高强度的熬夜使她的胃已经麻木了,即使没吃早饭也感受不到一丝饥饿,甚至被车厢里混杂的气味熏得反胃。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还要踩着高跟鞋挤出站台朝公司跑去,抓住打卡前的一分一秒。
等她坐到工位上,若间菊江感觉灵魂已经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了。
这是若间菊江毕业后找的第一份工作,公司本身是国内外有名的大企业,薪资待遇也很不错,但工作的这两个月内她不止一次的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如果说工作压力大或者经常加班,她都还能忍受,难受就难受在……
“菊酱,早上好。”一名身着西装手里拿着咖啡的男子路过她的工位,招呼道。
“早上好,中村前辈。”若间菊江面上挂起微笑,回复道。
谁允许你这么喊我的啊。
“一大早就看到菊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的笑容,就连工作都充满动力了啊。”中村大树用一贯油腻轻浮的语气说道,可惜再重的古龙水的味道也掩盖不住靠近时身上浓浓的烟味。
难受就难受在这个公司大部分的职员都是男人,而且还是毫无自知之明的男人。
“看到中村前辈还是这么有活力真好呢。”
要吐了。
“菊酱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一旁的古川二郎也腆着脸凑上来搭话,身上不合体的西装简直要包不住他身上的肥肉,一起压在若间菊江工位前的玻璃挡板上。
“古川前辈早上好,今天也请多多指教啦~”
你也去死。
若间菊江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竭力保持平静,回复道。
等问好的浪潮过去,若间菊江才能安稳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昨天的工作,有时候她都怀疑课长是不是故意将她的位置安排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以此来勾起那群中年大叔上班的热情。
这个想法每在她的脑海里过一次,都能把她恶心得够呛,所以若间菊江会刻意不去思考这种可能性。
从小被妈妈独自一人带大的她深知美貌于她并非武器,反而更像是一种枷锁,将她框在这个壳子里被迫接受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像动物园里被参观的动物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间!过来一下。”大野课长在办公室门口喊她。
最该死的人来了。
“课长,什么事?”若间菊江在他的办公桌前站住,大野课长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反倒是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才回到座位上坐好。
“喀哒”一声,门锁合上的声音隔绝了办公室外隐蔽观察的目光,也让若间菊江的心沉了下来。
大野课长是她的顶头上司,也是当初面试时对她极其友好的一位,若间菊江原本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但这份好印象却被他亲手破坏了。
入职两个月以来,大野课长不止一次对她进行暗示,还总是喜欢以工作为由制造二人独处的空间。
明明每天上班的时候,手里还拎着妻子做的便当,在办公室闲谈的时候也会炫耀女儿在学校里的成绩,一副顾家好男人的形象,却三番五次想要对她抛出橄榄枝,甚至在她多次拒绝后,还隐隐以工作为要挟,想要以此逼她就范。
若间菊江觉得她的胃又在抗议了。
大野课长坐在办工作后,显然没有直接进入话题的意思,“菊酱来公司有一段时间了吧,还适应吗?”
现在叫的这么亲热,刚刚在外面装什么啊,老东西。
若间菊江垂下眼睛,淡淡道,“还可以,前辈们都很照顾我。”
“听说昨天晚上的聚餐菊酱推掉了呢。”
若间菊江的眸光闪了闪,就是因为不想去才推掉的,不懂吗?
“因为昨天晚上需要加班写策划案,我也十分遗憾。”
其实一点也不遗憾。
大野课长像是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笑了起来,“像菊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即使不这么拼命工作也没关系的吧?今天晚上的聚餐是为了庆祝古川的上一个项目取得成功的庆功宴,菊酱一定有时间来吧?”
若间菊江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既然课长都这么邀请了,那我肯定会去祝贺古川前辈了。”
顶着各种打量、暧昧的目光坐回工位的时候,若间菊江已经近乎麻木了,这是她今天第二次问自己,她真的该留下来吗?
***
如果这件事问若间妈妈,那她的回答就永远都是应该。
下班后前往居酒屋的途中,若间菊江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还没等开口,电话的那边若间妈妈就敏锐地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辞职了?”
“嗯……”若间菊江的嗓子干涩,只能发出一个单薄的音。
“都说了让你坚持一下为什么不听呢?妈妈能够害你吗?”若间妈妈的话一句接一句得传来,“你的上司同事不是也没做什么吗?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通过你的工作找一个靠谱的男人嫁了,然后做好一个妻子,这样妈妈也就放心了。”
“可是我……”
若间菊江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好了好了,即使是东大的毕业生,女生想要进入你现在的公司也不容易,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啊,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若间菊江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很久以后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听到了电话里传来出来的麻将的声音,她或许真的会以为妈妈在忙什么大事吧。
初春的风依旧寒冷,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吹得若间菊江的四肢有些僵硬,她缓慢地走向车站,又顺着人群上了车,抵达定好的居酒屋的时候,前辈们都已经到了。
若间菊江谢绝了服务生帮忙开门的举动,想要在门口缓一缓冰冷的手脚再进去,讨厌的饭局能拖一刻就是一刻。
透过纸门,若间菊江能够听到屋内的阵阵笑声,她可以想象得到那种场景,相互恭维又相互谦卑,脸上得意自满的笑却暴露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在一片喧闹中,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菊酱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不会是要放课长和古川的鸽子吧,哈哈哈哈。”
“当初招她进来就是觉得咱们办公室也需要注入一点新鲜血液,看着也赏心悦目,没想到她这么不听话。”是大野课长的声音。
“没关系的课长,”这是古川二郎的声音,“菊酱或许也是刚来放不开,教导一点时间她就会明白了。”
放不开什么?教导什么?明白什么?
若间菊江的手指僵在门上。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若间菊江觉得她应该掉头就走,但是妈妈的话还不停地在耳边回荡,如果真的不进去的话,以后在工作中一定会被课长穿小鞋吧。
半晌,若间菊江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拉开了包厢的门,“抱歉,路上出了点事情耽搁了。”
屋内热闹的氛围被打断,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门口。
“没关系,菊酱来了就好。”古川二郎打圆场道,“特地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你去课长旁边坐吧。”
若间菊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在课长旁边的坐下了。
刚刚坐好,她的大腿上就被放了一只手,大野课长一边和身侧的人说话,一边在她大腿上轻拍了两下。
若间菊江有一瞬间想要折断那只手直接摔门离开,深吸了几口气后还是强忍着不适,拿起面前的生啤,“古川前辈,恭喜您的项目成功。”说着便直起身体去碰杯,借机甩掉了大腿上的手。
“哈哈哈,菊酱,这也要多亏你啊。”
“欸?”若间菊江愣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古川二郎在若间菊江来之前已经喝过一轮了,现在肥腻的脸上满是被恭维后的畅意,“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想法虽然还不成熟,但是我回去后做了一些完善,在这个项目上做了实验,这才能够顺利进行的。”
若间菊江的手停在半空中,杯中的啤酒还在冒着细腻的泡泡,杯壁外凝结的水珠滴落,酒杯好像一瞬间有千钧重,让若间菊江的手拿不住似得微微颤抖。
看着周围的前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若间菊江空白的大脑找回一点理智,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是、是吗?这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一口气喝完一整杯酒,冰凉的液体穿过肠胃刺激得若间菊江的大脑有些发昏,周围的声音好像被什么透明罩隔离了,让人听不清楚,只能机械性地对外界做出反应,甚至对旁边又搭上来的手也毫无反应。
大野课长心下一喜,以为若间菊江终于想通了,手下轻轻摩挲着,但顾忌着场合没有更近一步。
等到酒局快要结束了,大野课长才听到耳边传来若间菊江轻柔的声音,“课长也是知道的吧,古川前辈借用了我的灵感这件事。”
他以为若间菊江要说什么呢,原来只是这点小事,大野课长皱起眉有点不耐烦,“古川的想法比你更成熟,还是你的前辈,帮你完善一下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不是他,你的想法都不能得到公司的认可。”
若间菊江没了声音,大野课长压低声音,暗示道,“而且这种项目,你以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说完还在她的腿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是吗,谢谢课长。”包间里嘈杂的声音几乎要盖住了若间菊江的话。
大野课长的眼中闪过几丝满意,以为自己发出的信号终于被接收到了,没有注意到,直到散场,若间菊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
大野课长站在居酒屋门口,环顾四周寻找着,“菊酱,菊酱?我送你回去吧。”
不过上了他的车就不一定会是去哪了。
“课长您找若间啊,”他旁边的一位下属醉醺醺地说道,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刚刚若间朝那边离开了。”
大野课长的脸色几番变换,最终黑了下来,“知道了。”
下属看到上司的神色,酒也清醒了几分,嚅嗫不安,最后找了个借口和同事一起离开了。
若间菊江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寒冷的夜风穿过她的外套直直吹进骨头,但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样,衣摆被风吹得乱翻,昏暗的夜灯照着路也看不太清,和她的前途一样黯淡。
她今天晚上喝了太多酒了,即使本身酒量很好也有些昏昏沉沉,大腿上好像还有那种粘腻的触感,像是被癞蛤蟆爬过一样,令人作呕。
上大学时她没有听妈妈的建议选择教育或者艺术这种更受容易受到男人青睐的专业,而是一意孤行地学了计算机,毕业以后也顺利地竞争掉许许多多的对手,进入了一个同学都羡慕的公司。
她一直也为是因为她足够优秀才能脱颖而出,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因为这张脸。
若间菊江的美貌遗传自妈妈,可自她有记忆起,美貌就一直在给她们增加负担。
最开始是爸爸在外面执行任务一直不回家,不良的混混看到若间妈妈一个人带着女儿住就会隔三岔五地来骚扰。
后来若间爸爸真的不在了,那些混混就变本加厉,爸爸的同事来看望这对母女的时候还碰见过几次,虽然都即时制止了,但都是治标不治本,等爸爸的同事离开后他们又会像苍蝇一样聚集上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抚恤金下来了,若间妈妈带着她搬到治安更好的公寓才好了一些。
曾经年幼的她还想要拿着菜刀冲出去赶跑混混,却被若间妈妈拦了下来,她抱着女儿的头,隔绝外面那些污言秽语,口中不断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在说服自己。
“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过去了。若间菊江在心里默念。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冲出一道黑影,趁若间菊江躲闪不急,抢过她手中的包包就跑。
包带还抓在若间菊江手里,她还有力气,但是浑身上下的疲惫感让她不想反抗,顺从地松开手准备把包送给抢劫犯的时候,两道身影突然从身侧冲了上去。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刚刚结束加班,这是他们警校毕业后经手的第一个大案子,□□处理班的众人连续通宵了好几天才堪堪结案。
“回去找点什么东西吃吧,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松田阵平伸了个懒腰,侧头跟萩原研二说。
“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好了,我现在只想回去赶快睡觉。”萩原研二懒散地将胳膊搭在松田阵平的肩上,哈欠连天。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把墨镜摘下来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还没说什么,余光里就看到一个正在对年轻女性下手的抢劫犯。
敢在警视厅门口抢劫,现在米花的犯人胆子都这么大了吗,受害者居然也没想着叫警察帮忙,警界的公信力都去哪了。
脑袋里闪过这两个念头,松田阵平一秒都没耽搁就冲了过去,萩原研二显然也看到了,紧随其后。
抢劫犯原本还想反抗,但显然不敌,被两人三下五除二地按在地上。
萩原研二捡起地上的包,轻轻拍落上面的灰尘,转身走向若间菊江递给她,“抱歉,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若间菊江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一旁的松田阵平将抢劫犯押进警视厅交给值班的警员后也走过来,嘴里还一边说着,“这么晚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很危险的,快回家吧。”
萩原研二看出若间菊江有点不太对劲,把手指竖到嘴边,朝松田阵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头,然后把包放到她手里,掏出警察手册向她展示,“不用担心,我是警视厅□□处理班的萩原研二,那边那个看起来有点凶的家伙是松田阵平,我们都是警察,你已经安全了。”
听到“警察”二字,若间菊江才像回过神来一样,缓缓抬头凝视着萩原研二手里的警察手册,良久,眼睛逐渐泛红,像委屈了很久突然可以发泄了,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涌出,蹲在大街上抱着手臂嚎啕大哭,哭声在寂静的大街上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引得出来押送抢劫犯的警员频频转头往这边看。
萩原研二久违地有些手足无措,他在上小学后就没再经历过把女孩子惹哭这种事情了,没想到竟然在今天翻了车。
“这位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够帮到你的?”萩原研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若间菊江只是抓在手里,一边摇头一边接着哭,一句话都不说。
松田阵平走到他旁边带点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萩原研二无奈地看着他,“小阵平不要光看热闹,你也想想办法啊。”
平时的松田阵平对哄女孩子这种事向来敬谢不敏,但是若间菊江哭得的确很可怜,他身为警察的职业精神让他起了一些恻隐之心。
松田阵平抓了抓后脑勺,蹲到若间菊江面前看着她,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吃棒棒糖吗?”
若间菊江看着松田阵平的手心,两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带着一点甜腻的香气。
“好哇小阵平,有这种好东西偷偷藏起来不跟我分享。”萩原研二锤了松田阵平的后背一下。
“是正在戒烟的前辈送给我的,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松田阵平被萩原研二打得一个踉跄,不满道。
帅气的警察十分关心你,在一般的情况下应该很能转移女孩子的注意了,可惜池面脸在今天也失效了。
若间菊江吸了吸鼻子,将棒棒糖拿过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点汹涌而出的意思了。
萩原研二苦恼地低着头,“果然把哄女孩子的事情寄希望于小阵平的我就是个大傻瓜。”
“喂!什么话啊!不是你让我想办法的吗?而且……”松田阵平看着蹲在大街上哭得毫无形象的若间菊江,认命地说,“算了,有的时候哭出来比憋着强。”
“所以我和小阵平就陪着那位女孩子在大街上哭到了将近凌晨。”萩原研二第二天早上对着前来八卦的同事解释道。
作为□□处理班的新人双子星,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因为长得帅专业技术又强,一直受到很高的关注,更别提这两位昨天下班后又疑似在警视厅门口的大街上惹哭了一位女性市民。
这个大事件一早上就传遍了整个警视厅。
松田阵平预料到了这个场面,早早的就找了个没人的休息室去补觉了,即使有前辈看到他,也会因为那张戴着墨镜凶神恶煞的脸而退缩不敢上前,而跑慢一步的萩原研二显然是更好的八卦对象。
“就是这样,真的没别的事情。”萩原研二再三解释。
“切,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八卦呢,”围在萩原研二周围的警察无趣地散开,“不过敢在警视厅门口抢劫,现在的罪犯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嗯,对啊。”萩原研二附和道,他倚着窗框侧身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街道上早起的上班族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着。
所以我们才要更好地守护他们啊。希望那个女孩子以后生活能更顺利一些吧,他想。
***
若间菊江睁开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宿醉的头痛姗姗来迟,眼框周围也发热发胀,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肿的要睁不开了。
昨天晚上从居酒屋出来以后的记忆都有些断断续续的,只记得好像碰到了两个好心的警察,后来就被送到酒店来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要中午了,电话上显示了十几通来店未接,基本上都是课长和前辈们的,她将手机抛开,翻了个身,放空大脑发了一会儿呆,才一轱辘坐起来。
房间很干净,除了床没有其他使用的痕迹,昨天晚上那两位好心的警察小哥将她送到酒店门口,看着女服务生将她扶进房间才离开。
桌子上摆着她的手提包,包里塞着一块皱皱巴巴、沾满她眼泪的手帕和两根棒棒糖,其余的东西也都完好的放在包里,显然那两位警察小哥的出手十分即时。
若间菊江拆开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草莓香精的味道勾起了她的一些记忆,她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坚定辞职的决心。
小的时候她理解不了妈妈的隐忍,现在能够理解了,但是不认同。
如果爸爸还在的话……若间菊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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