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看街上失去家园四处流浪的流民,还以为生活真的重新平静下来了。
官员们派人安抚百姓,每日都有粥棚施粥,可路边饿死的人还是不计其数。
一个老妪捧着空碗,对上护卫的视线。
“没有了,明天再来吧。”护卫不耐烦地推搡她。可是哪里等得了明天?
白羽歆叹了口气,药铺人气最火热的那几天已经过去了,来找她的人逐渐萧条了起来。大部分人要么选择闭门不出,要么选择去往其他地方逃难。
可是皇城司很快就会遍布晟国大江南北,普天之下,逃无可逃,他们又能到哪里去呢?
她将柳翠打包好的药递给伤者,对方面带感激地离开了。
景州的皇城司驻扎在集市里,于是小小的集市也拼命展现它的繁华。熙攘声、叫卖声、车马声混杂,倒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意味。然而摊贩的生意是热闹了,收入却不增反降。
一个小吃摊老板送走皇城司,愁眉苦脸起来。对方将糕点打包走了,但没有给哪怕一枚铜子。
见没人来药铺,白羽歆打算将药材收起来,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人群短暂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杀人了——”
“快跑!”
白羽歆将视线投向声源处,只见人群拼命从那个地方四散奔逃。一群穿着破衣烂衫但手持兵刃的汉子与身穿暗红色衣服、手持佩刀的皇城司战斗。
皇城司的人装备齐全,又训练有素,对方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繁华的集市瞬间变得如同屠宰场一般。
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摊贩躲避不及,被撞翻在地,商品散落一地。孩童的哭声掺杂在嘈杂纷乱的声音中,又被好心人抱走,远离这不安宁的地方。
白羽歆看到,皇城司连着刺了一个大汉数刀,然后砍下他的头颅。鲜血撒了一地,仿佛都能闻到血腥味。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痛,白羽歆被人猛地拉进药铺。她定了定神,却看见柳翠焦急的神情。
柳翠脸色煞白,但没忘记锁门。直到听到落锁的声音,白羽歆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她走到窗户附近,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向外窥视着。
她看到,一个汉子为了掩护同伴,硬生生接下了皇城司劈向同伴的刀。腹部破开,肠子都流了出来,却依旧死死挡在同伴面前。
那个皇城司不耐烦地踢开汉子,手上的刀刺向另一个人,毫不留情。就仿佛在他眼里,杀掉的不是人而是什么花草树木。
实力差距太大,对面寡不敌众,很快败下阵来。才短短十几分钟,就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柳翠皱起眉毛,一脸不安:“姐姐,你说他们能逃的掉吗?”
白羽歆也不知道,但她希望对面能逃掉。
对面仿佛不要命一般厮打,最终打出一个缺口。几个幸存者带着伤,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皇城司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街面瞬间空了。刚才还躲起来的摊贩、行人从不知哪里钻了出来,集市又恢复了活力。
只是满地的尸体和淋漓的鲜血明晃晃的提醒大家,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战。还未散去的血腥气压得人喘不过气,白羽歆只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有几个皇城司折返回来,看样子是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皇城司突然将众人集结到集市中心。
“他们要干什么?不会是人没抓住,拿我们开刀吧?”柳翠小声对白羽歆说。
白羽歆拍了拍柳翠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强撑着。柳翠已经足够恐惧,她不能也表现出害怕。
领头的皇城司见人来了,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提高的音量:
“你们听着——有胆敢隐匿、救助叛贼者,以同谋论处,格杀勿论!知情不报者,一并连坐!”
声音传遍整条街道,人群死寂般沉静。
接下来的几天,景州表面恢复了秩序,但当天的惨状刻在每个人的心底。
她在几个当时的目击者口中拼凑出事情发生的原因。
早在数月前,就有人因对“忠君捐”不满,共同抵抗。后来皇城司越来越过分,对朝廷不满的人越来越多,队伍也就不断壮大。
在官方的通报里,这些人叫做“反抗军”。
皇帝对反抗军的存在很不满,令皇城司清剿反抗军,他们已经交手多次。前几日的事也是因为皇城司发现了藏匿在集市内的反抗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反抗军决定殊死一搏。
于是,一桩惨案就这么发生了。
白羽歆的药铺照常开着,但是来的人越来越少了。若是因为百姓各个身体康健就好了,可事与愿违。
虽然白天的时候还好,但在夜晚,白羽歆总能想起皇城司对村民和反抗军的杀戮。
每次想起亲眼目睹的那些尸体,还有那带着不屈和愤慨的眼神,白羽歆就夜不能寐,睡着了也总是被惊醒。
柳翠担忧白羽歆,她们同样失去了家人,在一起相依为命,总想着替对方分忧。白羽歆总是逞强,她不愿让柳翠过于担心。但她越是这样,柳翠就越是着急。
还没过几日,皇城司又派人登记集市的商户信息。有些人表现得战战兢兢,亲眼目睹过皇城司的暴行,没有人不怕。
很快就轮到白羽歆的药铺,负责登记的皇城司问过她和柳翠的名字,又特意叮嘱她们的药铺记得每天开门,能服务于皇城司是她们的荣幸。
临走时,皇城司又将药铺里的药材席卷一空。
待他们走远了,柳翠愤愤不平地说道:“什么东西都要抢,有完没完!”
白羽歆也很无奈,皇城司一向蛮横霸道,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开药铺又不能没有药材,天色还早,白羽歆决定去挖点药材。
柳翠很担心:“羽歆姐,现在太乱了,不安全吧。”
白羽歆安慰她,皇城司现在都集中在城里,而且她就去附近的山上,在天黑之后就回来。
她叮嘱柳翠看店,保护好自己。
柳翠依依不舍地和白羽歆分别,其实柳翠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却在短短几个月就被迫成长了许多。
来到山上,白羽歆看到原先好好长着的药草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有的被连根拔起又被丢弃在原地,还有的被马蹄和人随意踩踏。
白羽歆本以为皇城司只喜欢搜刮银两,却没想到他们连山间野草也不放过。难道这些药草能卖很多钱吗?真的值钱的话早就被拔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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