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各殿前都会点上红彤彤的宫灯,可缙云殿却没有,殿前两侧宫灯样式老旧,落满了灰。
或许前身是冷宫的缘故,这里的宫墙要比别的宫殿高上一半,
它孤独地躲在皇宫的角落,无人问津
姚弘光看着缙云殿啧啧两声,“每次从这走,我都觉得冷嗖嗖的。这新平公主住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可怜。
苏安望着缙云殿宫墙不言语。
他在想,这个殿很安全呢,宫墙这样高,比平常的宫殿要高出一半,只是西南角似乎是年久失修,缺了一块
如果日后自己在这里当值,那……
“诶呦”姚弘光叫了一声,“苏安,我想如厕。”
苏安点头,“你去吧,这段路窝自来巡查就好,记得宫门处等我。”
姚弘光一溜烟跑了,苏安独自沿着缙云殿外围走了一圈,却发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缙云殿的宫墙豁了个大口。
这么多年,竟然没人修缮这缺口?
苏安抬抬脚离开,这也太危险了,若是宫中来了刺客,
也许是苏安想的太过入神,正撞上一个背着画箱的老画师,那画师怀里还抱着数张画轴,这一撞刚好全部滚到了地上。
苏安连忙弯下腰来捡,却在一张展开的画轴前停下。
画工的技术很高超,只寥寥几笔,一对母女便跃然纸上。
母亲坐在椅子上,美艳动人,身上的衣服并非中原服饰,黑色,手腕上戴着银镯,
女儿侧着身子站着母亲身旁,身着淡紫色的长袍,头上、胸前和挂着红珊瑚,明明是相得益彰的搭配。
可苏安却觉得这抹红色使得纸上平添了一股妖气。
苏安再往上看,便见到画中人的一双丹凤眼,格外阴鸷,似乎透过画布在冷冷的凝视画外的自己。
苏安不由得后退两步,开口问道
“这画的是谁?”
画师忙弯腰捡起这副画,卷起画轴,答非所问
“这批画本该早早烧毁的……求您千万别往外说。”
“这画的是新……”苏安忽然想起,下意识想要追问。
可苏安刚说了一个“新”字,画师立刻猛地打断苏安的话。
“求您别问了,大人。”那画师神情惊惶,似乎苏安在念着什么害死人的符咒。
苏安连忙止住了话头。
画师抱着画轴,小跑着从苏安面前窜过去。
此时天彻底黑了下来,缙云殿没点宫灯,四周黑乎乎一片。
苏安在昏暗中盯着画师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画师消失在宫墙拐角处。
姚弘光今天的那些话,苏安是不信的。
可方才那副画,却让他心里莫名觉得不太舒服。
在宫门口的姚弘光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苏安出来,只是脸色很不好。
这可奇了。
苏安的脾气是十分好的。
姚弘光和苏安相识三月有余,从来没见过苏安这幅模样,即使张峰那个太监故意针对苏安,苏安也没对故意沉过脸。
“怎么了,怎么了?”姚弘光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半,恨不能立刻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苏安脸色这样差。
在姚弘光锲而不舍的追问下,苏安才把自己在缙云殿遇到的事情简要说了说。
“你别说了,吓死我了,说的我心里直发毛,完了,我今晚又要睡不好觉了。”
“幸好还好我没和你一起去,不然我当场腿软地走不动道。”姚弘光兀自念叨着,一句接着一句
“我都跟你说了,那缙云殿不是个好地方,新平公主更是……”
“只是凑巧了。”苏安说,“我方才觉得心里发毛,但如今细细想来,或许只是天太黑了,我低头的角度也有问题,才觉得怕。”
苏安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还能被一副画上的小丫头吓到呢?
姚弘光沉吟道“苏安,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这缙云殿太邪乎,你要不求家人托个关系换个宫殿来守。”
苏安摇头,“不必了,即使我不守,还有其他人要守,那还不如我来。”
只是苏安没想到,第二天又有人当着自己面提起这件事。
趁着这三日休沐,苏安第一天便去了学堂取东西。
他要作侍卫了,自然要从学堂离开,今天正是要来拿自己的笔墨纸砚的。
“哟,蠢货就是蠢货,这就学不下去了?”
“就你这种半途而废的性子,也配当我们江泓石的男妻?”
苏安自十五岁开始便被苏家送到江氏学堂读书,只因为他是江氏嫡子江泓石的男妻。
江家世代诗礼簪缨之族,苏安既然要嫁到江家,肚子里至少得装点墨水。
可苏家的门第和江家门第实在差的太多,苏安从小说话就晚,看着也不聪明,开蒙的时间也晚,一到江氏私塾便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
有个声音又继续道“我看他最多当个江氏子弟的男妾,不如当江氏的……”
人群中又冒出几声怪笑,很是刺耳。
苏安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总是这样,他们先前说的,苏安还能明白,可是最近每次的奚落嘲讽都像一个极其古怪的贬低方向而去。
苏安不明白。
但他想,他现在不需要明白了。
“你想好了,真不上学了?”夫子很似乎很可惜。
“先生,我想好了”苏安眼神很坚定,只是目光扫到夫子的书架时,很是恋恋不舍。
那是一本兵法策论的孤本,夫子从书架上取下来。
“你喜欢?你以后还真想上战场?”
苏安很重很重地点了一下头。
江家子弟不待见他,他也不乐意嫁到江家作男妻,他想上战场,还想……还想做大将军。
苏安提过退婚的事,可全家都不同意。
苏父怒目圆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由得你做主?”
苏母苦口婆心“江老太爷的门生遍布朝野,我们与江家结亲的事早已经传出去了,若是苏家毁约,你让你爹和哥哥在朝上怎么做人?”
苏安的哥哥痛心疾首“你从小体弱多病,还是个……母亲为你操心半生,头发都熬白了大半,你能不能懂点事,就顺着她哪怕一次?”
三年一度的征兵来临时,苏家把苏安锁在房内。
“你上战场,只怕就是给人当活靶子的!江家不会要上过战场的男妻!”
“你今天要是出去,就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苏安错过了三年一度的征兵。
哎——苏安每次想到这里都无奈地叹气。
既然如此,那就当千牛卫吧。
有了前车之鉴,苏安最开始是瞒着家人去当千牛卫的,一直到昨天告知苏父苏母。
旁人当千牛卫是为了升官发财,可苏安不是。
他只看中一点,千牛卫也可以从军。
先皇为了鼓励官宦子弟从军,曾经颁布过一道律令,千牛卫值满一年,便不必等待三年一度的征兵,可自行请旨从军。
只是如今边境和平,皇帝又重文轻武,驻守在边关的守将和士兵日夜受风沙磋磨,只怕在皇帝心里早已成了一座座再也想不起来的土人罢了。
京城的子弟们要不受家族庇佑得了个官做,若是读书读得好,那就参加科举。
他的未婚夫婿江泓石便是如此,从小天资聪颖,七岁作诗,十岁作赋,二十岁高中状元,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现如今,文臣确实比武将更吃香,即使是武艺高超的千牛卫,也大都愿意担任北衙禁军的首领,没人愿意远赴边疆。
千牛卫可自请从军,这一条规定,早已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人在意。
但依然有效。
苏安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笑道
“夫子,我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
夫子叹了口气,“哎,别听那些人胡说呀。”
苏安什么样,夫子心里清楚地很。
他开蒙晚,学的慢,可是很踏实。
江氏私塾深受孔子六艺遗风影响,开设科目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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