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这家客栈本还是我在经营，虽店没这般大，但邻里都照顾我们生意，拉货的也向外来人推荐生意。”
小九和元一细细听着，附和地点头。
烛火偶尔蹦两下，拨弄她们的光影。
“我家小女本在路上玩耍，却就在我忙着上楼帮客人铺床那会儿功夫不见了。”
吴婆婆揉揉眼，话语中尽是悲痛，“我家小女啊，可懂事了，时常在镇子门口处人流最多的地方招揽客人。还真别说，我家小女是我家的财神呢。”
财神是灵界人间极爱的神之一。最开始人间还未形成时，神界还没有财神这一职位。
小九她们极少见到她，或许在灵潭百年一次的灵会上见过。不过小九自出世以来，就不喜参加灵会，只记得……她好像是社闵底下的，叫……乏之。
元一听到这儿，拍了下脑袋。他脑子里盘算着，说不定是一次敲打乏之要点金子银子的机会。
他揪了揪桉榕的衣服。
可桉榕正伤心，反而打了他一下，叫他安分点。
“若是我找不到她了，总可以去那儿寻她。”
所以，之后的吴待，也一直在那儿等。等得人也憔悴，已然看不出吴待是而立之年的人。即使被踹成那样也要等。
“可是，那日，我怎么寻也寻不到。”
桉榕又抽泣一下。
元一有些看不下去，道，“莫哭了，吴婆婆，这事我们能帮，只要小九一声令下……”
小九冷道，“好了，吴婆婆还未说完。”
吴待看她们这般，脸上挂起了笑：“不碍事，若是我家小女长大，也一定如姑娘一样，有这般多朋友。”
小九轻声道，“您继续说罢。”
吴待点头，接道，“我找了许久，也等了许久。一日，店家小二同我说看到我家小女的尸体了，拉我去看。可那尸体被白布裹着，只是身形像。他们说怕我瞧见太伤心，不叫我看……”
她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事不简单。只是苍生无力，人也无力，就那样苦等，死了也好。
元一皱眉问道，“吴婆婆，这家店现如今不是你的了？”
吴待苦笑：“什么事能有我家小女重要呢？自从我家小女不见，我就无心经营了。他们觉得太浪费，就接管经营到现在。”
“转让可有赁书？他们给你多少银子？”小九起身，似是有了什么打算。
人间好像讲究这个。
吴待摇头：“我不懂这些……”
“小女叫什么？”小九问。
“我家小女叫吴桐。”
小九点头：“好。”
她又想到什么，叮嘱道，“莫要叫他们瞧见你在此处，桉榕，此事便交给你。”
元一也随她起身，问：“怎么，是已经想好有趣的法子了么？”
小九瞥他一眼：“你现在就想知道？”
元一失落道，“哦。”
“且我们要将浴桶抬进来，再晚些就凉了。”
小九站在门口，招呼元一和桉榕过来。
待吴待洗完澡，小九将备好的衣物给吴待，直到吴待躺上床，她才走。
“姑娘？”
小九回头：“？”
“姑娘为何不走门？”
小九一手攀住窗门，一脚蹬住窗沿，目不转睛，“走正门动静大，怕扰人歇息。”
因为她此行并不是干什么好事。
“好，那早些回啊。”
小九“嗯”了声，在下一瞬消失不见。
墨凌一手提茶壶，悠悠走在竹林里。
阵阵风吹的茶温，可也不影响她一点一点品。
小生本还想跟在她身后，却拗不过墨凌，只好也回房休息。
竹林不远处吹来一阵风，不似方才所听的风那般。
墨凌抬眼看去，只见竹叶轻点。
而此时，墨家外，一白衣人紧紧地靠住了墙，才敢舒口气。还是走罢。
此刻，墨凌正追出门外，却什么也未寻见。
翌日，小九与元一按昨天计划那般出了门，而桉榕则待在那儿陪吴婆婆。
“你昨夜去哪儿了？”
小九不理他，只道，“找个走货的人问问。”
元一不语，与小九相处那般久，她什么脾性元一还是知道的。定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做甚？去啊。”小九未等到他的回应，本还有些打盹，立马打起精神横了他一眼。
对，肯定是做了很坏很坏的事！小九每次都是这般，转移话题。若是不理她，她就能找机会开溜。可是元一也问不出小九到底做了什么，“行。”
她们路过昨日寻街的捕快，只见个个脸色发青，失了魂似的。
她们走到当地会馆旁，随意拉了个人。
“兄弟，你们走货的走人不？”
那人一听，显然有些防备，“走什么人？”
“哎呀，我和我妹妹一路走来太累了，实在走不动了，看你们走货谁去墨家，顺道把我们捎上一起呗。”
元一指下站在身后的小九道，也注意到那人的防备之意。
小九也觉狐疑，同元一一起装。才过来，又要回去？那岂不是白走了。
那人见元一手里的银子，眼睛一转，这才点头道，“成！正好我们有几个人要送货去墨家，你们两个待会儿与货坐在一起就行。”
小九不动声色，瞧了眼他手里的银子块块儿。前些日子不是已欠下墨凌滔天大债吗？他几时又这么有钱了？
两人在门外等了许久，才坐上了一趟货。
“你哪儿来的钱？”
元一狡黠一笑：“石头变的。”
小九翻白眼，不做评价。
“分明你比我更坏。”元一指向小九方才捅坏的那堆货。
小九耸耸肩，拿起一把混了石头的米道，似是有些无辜，“这堆东西怎么可能送到墨家？估计是变道而行，所去之地根本不是墨家。”
具体是去哪儿，小九就不知道了。
元一赞同的点头，心道，所以你怎么就捅坏了人家布袋。
“是他们心有害欲，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仁义一把么？”
小九掀开一点布，看到马车外荒郊野岭的场景，一座神秘女子的小神殿又映入眼帘。
到底是什么神殿……怎的在人间无处不在。
“元一，我们不是要问吴桐的事么？”
元一忽作沉思，他本来是想与小九佯装一对人傻钱多的兄妹，顺道在被骗的路上问问。然后……他忘了。他胸有成竹道，“待下车了问。”
小九冷他一眼，掀开盖货的布，抓起一把石米抛向上空，翻身而下。
石米落下，不偏不倚打到那几个人身上。拉车的马不再受使唤，刹的停下来。
元一也跳下车。
“去问吧。”小九拍搓方才抓石米弄脏的手，细细检查掌心纹路上的沙。
元一：“……”
当真是“下车”了。
“怎……怎么回事！”走货的头儿以为是被谁点了穴，眼珠左右转动。
元一拍拍他的肩，道，“大哥啊，你说这是去墨家的路吗？你是要把我们送去哪儿啊？是送到有吴桐的地方，还是？”
他假装环绕四周，看杂草丛生，破路烂泥，咂舌两下。
走货人听到“吴桐”二字，环顾四周无人，当即狡辩道，“不是去墨家还能是去哪儿？”
“我看是去的望平镇吧？”元一随口扯了一嘴。
那人忽的说不出话。
“哟，吴桐没死呢？那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还听说吴桐不见那会儿，有捕快在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元一虽还是故作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却狠了些，厉声问道。
小九一时间，想出多种可能。
官与民勾结，害的还是民？为骗一介庶民，还至于大费周章用假尸体遮掩么？谁也犯不着这般闲，去找个真尸体好生敷衍人。
小九可太清楚，连众神那些事都处心积虑的模样，放到人间，也是如此。不过……若是狂妄到一定程度，就不是那般了罢。
走货的人嘟囔几声，似是要说什么，眨眼间嘴里涌出一股血。
元一凑过去看，合着这是人间的“咬舌自尽”啊。
“小九你看，这是不是话本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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