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竹制灯杆挑着憧憧明火,山间长风拂面,身着襕衫挑着灯都女子广袖纷飞,未戴冠头的发上仅用几支发钗玉簪挽着,沉静如水的面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到脚步声,女子悄然抬头将灯笼撑高了一些,笼中光线明明灭灭,她的面容也有尽数隐在黑暗里,长眸眯成了一条缝,平静地看着来人。
“景珩长公子,舒某久候多时。”
这样冷的天气,她竟然只穿了一件襕衫,单薄的衣衫有些乱晃着,额头上的一层薄汗亮晶晶的。
周昀凝视着她,须臾:“原来舒舍人早就知道我会来。”
山间夜风冷冽,四周尽是一片漆黑,神庙正中的神殿内亮着明曦的灯火,像是天上遥遥星子一般远远传来余光。
而她单手撑着灯杆,身着单薄只身一人站在这里,雪色的衣衫在黑夜里亮眼至极。
“景珩长公子,请。”舒砚侧身摊开手掌。
身旁的吉祥下意识拽住了周昀的袖口,他眉头突突直跳,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压低声音,警觉道:“公子,吉祥还是忍不住再问您一句,当真要去吗?”
周昀云淡风轻拂开他拽住自己袖口的手,提步走上前,戛玉敲冰的声音消散在旷野的风里,裂帛一般,断断续续。
“舒义明,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看看你有没有掀翻天地的本事——”
上前几步,舒砚正过身子,将灯火悬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处。周昀注意到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谨慎,仿佛怕被什么绊倒一般。
走到神庙之内,周昀余光瞥见眼前光景,原本还在舒义明身上的注意力顷刻涣散开,他恍然扫视着庭院内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一瞬身形踉跄些许。
幸而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的手臂,待他站稳后又松了开。
“景珩长公子可要站稳些,天冷路滑,不要摔了。”
“天冷路滑,是啊,天冷路滑……”
紧接着周昀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庭院内灯火骤亮,舒义明身姿挺括些许,眉宇间更为舒展,显然也有了兴致同他说起话来。
“公子不妨猜一猜,我发现了什么?”
原本莲座造型的石灯柱上已经结了蛛网,石柱在幽暗的夜色中冰冰冷冷。
是啊,那本就是死板的石头,有光时才会氤氲盎然,没有了光,那就只是一块雕塑精美的石头,冰冰冷冷才是本色。
“……我不知道。”
舒砚余光瞥了他一眼,两个人穿过回廊,庭内人们来来往往,个个都很忙碌的样子,周昀就这样沉默地走着,铺满云纹的袖口有些颤抖,又在竭力遏制着这颤抖。
“舒某依稀记得殿下幼时自请进入天官台侍奉始母娘娘,如今大概也有快十年了,这神庙建成也有十年的光景,殿下日日在这里修行侍奉,想来对这里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可曾看过如今这样的神庙?”
回答舒砚的是身侧忽浅忽重的呼吸声。
自然不曾。
神庙建成以来,凡是轮到了周昀当值,他便来到这里虔心侍奉。平日这里不许普通民众进出,也只有逢年过节时,信众才能前来参拜。
可即便如此,一些小有头脸的乡绅商贾香火钱如流水一般不断,因此,神庙越发巍峨。
身旁的舒义明忽然驻足,周昀顺着她意有所指的视线望去,只见月洞门的另一侧,一个人被绑了跪在那里,在寒风中抖若筛糠。
周昀眯了眯眼睛,方开口想问一句什么,吉祥脸色一变,低声叫了句:“公子……”
于是周昀的问询卡在喉咙里,他回视吉祥一眼,并未出声。
倒是舒义明打破了他们之间这诡异的气氛。
“也不怪景珩长公子不记得,此人乃是我舒府上的,不过嘛……”说到此处,舒砚略微一顿,侧目看去,吉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她继续,“这人我便卖个人情,送给你们了。”
说着,月洞门的另一侧出现两个人,押着那男子到了周昀面前,男子膝盖一僵,跌坐在地,已然六神无主。
“既然是你的人,那么‘卖人情’一事,谈何说起?”看着那男子跪倒在自己的脚前,周昀似有疑惑地说道。
舒砚奇也怪也,先是看了看周昀,后又看了看同样状似不解地吉祥,轻笑一声:“景珩长公子不认识也正常,吉祥郎君总认得吧,听说今天晚上你们还见了面呢。”
闻声,吉祥额头冷汗已经流了下来,而静静伫立在原地的周昀终于有一瞬的警觉,好似云开见月明。
舒义明几步绕着那个人,一边慢悠悠说道。
“前些日子我和友人去茶楼听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唱得很好的郎君,他有情我有意,那郎君后来就到了我的府上,”舒砚蹙眉回忆,“这郎君还带了一个小兄弟,说两个人相依为命,要活一起活,我就把小兄弟一起带了回去,权当多双筷子。”
舒砚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受友人相邀去茶楼看戏是事实,与唱戏的郎君情投意合便是诓人的谎话了。
……
当时在茶楼的二层雅间内,她和友人闲谈一二,期间话题或是涉及到一些朝廷局势,当时门外窸窸窣窣响动很是不同寻常,彼时舒砚说话声未停,却让人悄悄靠近门口,门缝中正好看到有一个玉面郎君趴在那偷听着。
舒砚不动声色,当场就准备叫人将这偷听的拿下,可转念一想,若是寻常戏班唱戏的伶人,在明知道宾客身份不同寻常的情况下,又有几个胆子敢过来偷听?
当即按下不发,可没等舒砚想好下一步,好戏接连开场。
台上一曲唱罢,店家叫人送上来吃食,房门打开过后,便听得台阶上接二连三的声响很是不同寻常。
似有拳脚殴打致,以及男人的叫骂声。
彼时舒砚端起茶盏啜饮一口,敛下眸中了然,起身走至台阶怒斥。
便看到一个眉清目秀楚楚可怜的男子正缩在那里,两个男人的拳头落在他的眼角,他领口的衣服微微敞开,上面新伤旧伤很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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