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管家去后,沈香晚替她洗净残妆,重匀粉面,一切事毕,两人携手走至前厅。
转过游廊,走至堂前,却是前日里在后园里帮过的女郎,沈香晚还记得她的名姓,魏苏兰。
今日魏苏兰穿身湖蓝色绸襦,乌黑鬓发斜插银鎏金蝴蝶钗,明媚皓齿眼弯弯,行走时香风阵阵,恰似玉人来。
那魏苏兰喜道:“沈姐姐,可把你盼来了!”
一声沈姐姐,却是少几分疏远多几分亲近。
“魏姑娘。”沈香晚笑道:“听管家说有邻居来访,我正奇怪,却原来是你。”
朵娜眼睛看向魏明苏身侧,微微仰头:“他是你哥?”
沈香晚偏头瞧那男子。
此男子身着一袭红落地翼马纹圆领袍,身形清瘦,眼里含情,容貌俊逸,颇有些儒雅文气。
不过他恰似恍惚出神,看着沈香晚,失神良久。
魏苏兰上前拉扯男子,轻声叫声:“兄长。”
那男子眸色幽幽,展露笑颜,拱手作揖:“在下姓魏名睿明,今日携妹上门,是为当日姑娘相助之情,特来相谢。”
四人见礼后,次第而坐,朵娜命人奉香茶。
不过二刻钟时候,魏睿明遂命身后小厮奉上锦盒,笑道:“此乃辽东千年人参一株,全表谢意。”
怎么还带了如此贵重礼物,沈香晚诧异,不过这点小事,何必要上门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她言辞婉转,“多谢魏公子好意,不过这千年人参,生受不得。”
魏睿明温声道:“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若当日不是多亏沈姑娘,妹子还指不定闯出多少祸事,就收下罢。”
于情于理是不该收的,但瞧魏睿明语态坚决,势必要将这礼送她,沈香晚沉吟。
她还在犹疑之中,朵娜应承下来:“既然是一番好心,可不能辜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便吩咐管家收下。
沈香晚不爱饮茶,故此晾在一旁。
魏苏兰说话伶俐,“听声口,两位姐姐是渔郡人士罢,此番是来渠阳县游玩?”
朵娜眼见得心情比方才要好些,声音轻快:“我们是来办事的……”
“顺便游赏渠阳大好风光。”沈香晚打断她说话。
此行所办之事不宜外传,朵娜这般不设防,也怪她没来得及回话。
朵娜晓得说错了,闭口不谈。
魏睿明则问:“斗胆问一句是办何事?若有用处,在下定会尽力相助。”
她不愿把自家事告诉才相识之人,就拿今早和解乌龙一事搪塞过去。
魏睿明笑笑,将茶盏搁置桌案,“既是此事毕,沈姑娘又说想看风光,正巧明日城西有场击鞠赛,不如随我兄妹二人同去观赏?”
沈香晚看了眼朵娜,她倒是两眼放光。
若说岱国最喜何事,当属击鞠为首。
不说别处,便说上京王庭之中。
一年十二月,月月举办击鞠赛事。
俨然成奢靡之风,更有甚者上书扼制,全然无用。
上行下效,民间也喜马球蹴鞠,自发组球社。
不过她对此兴致缺缺,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朵娜倒是神采飞扬。
沈香晚道:“你若是想去,就同魏公子他们去玩。”
朵娜啊一声,“香晚姐,你不去?”
魏睿明柔声道:“沈姑娘明日可有事,若依不便前往?”
她把头一摇,“我还有些绣品没绣成,想明日赶工出来。”
“只为这事?”魏睿明哑然失笑,“只是一场击鞠赛,你若不去,想必朵娜姑娘也不会去的。”
朵娜重重点头,“香晚姐,你陪我去,你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魏苏兰也当说客,“渠阳县的击鞠不比别处,最是精彩,沈姐姐可千万不要错过,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香晚耐不住他们再三劝说,况且今日朵娜被笠璇搅扰的没情没绪,回来哭诉。
方才在屋里她答允陪她散心,莫不如趁着魏家兄妹邀约,陪她去看一场。
她妥协,“我去就是了。”
朵娜顿时喜笑颜开。
又和魏苏兰说了些话,说是闲聊。
多是朵娜和魏苏兰谈天说地,她和魏睿明陪坐。
约莫快到午时,魏家兄妹告辞离去,临走前约好明日辰时,魏家马车在罗府门等候。
送别魏家兄妹,沈香晚像卸下担子,身子松快许多。
今早倒是接待了好几波人。
回去路中,朵娜兴致勃勃问:“香晚姐,你不问姐夫去不去?”
沈香晚虽是疑惑朵娜问起他,不过想来啜炎织是没空的,倒也不必问他。
“他今日遇见故友,想必这几日都和他相聚。”
朵娜忽的凑近,低声道:“若是不告诉他,可千万要瞒好,不可泄露,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
“为何?”这话倒教她糊涂。
知道了又无妨,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儿。
朵娜恨铁不成钢:“香晚姐,我们去和魏家兄妹游玩,且是才认识的,你又不带姐夫,若姐夫知道了,多想了可怎办。”
她这一点醒,沈香晚也觉出点不对劲。
外人眼里她是有未婚夫婿的人,却和别人出门。
其中还有个男子,不告诉自家郎婿,是有些不妥。
细想之下朵娜说话有理。
但话又说回来,啜炎织又不是她得真夫婿,犯不着生气。
着实不必问他。
思来想去,懒得多费口舌对他说此事。
沈香晚转头认真道:“你说得对,还是不和他说为好。”
“这男女之事,你不是要比我要清楚么?”朵娜顿声,“记得你在绣坊时说,从前有过定亲郎婿,怎么这些事都不懂呢?”
这等刨根问底,沈香晚是招架不住,她无奈看着朵娜。
“那时还小,只在幼时见过张少爷,未曾相处过,后来退亲了,我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
朵娜揶揄笑着:“如此说来,姐夫算是你名正言顺的男人。”
名正言顺?
沈香晚吃了一惊,朵娜怎么能说出如此露骨话?
“你……”沈香晚忍耐不住,“不准乱说!”
朵娜重重点头,正色道:“方才说错了,姐夫是你的男人。”
沈香晚气血上涌,“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我说的是实话。”朵娜急抽身,脚底生风一溜烟跑走了。
晌午同朵娜吃过膳食后。
她便回房中小憩片刻,约莫有半个时辰。
朦朦胧胧间听门口有动静,睡眼惺忪,只见啜炎织怀里怀揣着锦盒,跨进门里。
沈香晚直起身子,“你回来了?”
啜炎织嗯一声,手里举着那长盒,眉飞色舞,“你猜猜这里面是何物?”
许是刚醒,她此刻脑子混混沌沌,并没搭理他。
自顾下床喝水,润润喉咙。
啜炎织见她不理睬,将锦盒放置桌案,复又说一遍,“你猜这里头是什么?”
斜乜他一眼,沈香晚伸手打开锦盒。
竟是红罗地缠枝西番莲纹织金缎。
她的瞌睡虫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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