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日淅沥的雨水在檐下滴答滴答,拍打着窗外芭蕉叶。
寝殿里沉寂漆黑,若非仔细查看,断不会发现柔软如烟的帘帐里,已经团着小小的一个人儿。
秦施施耳畔粗嗓谩骂,尖声低语,男女老少的身形在云雾中变化,藏在人群里指指点点的声音,一层一层地把她架高,直到她孤身立于嶙峋断崖边,摇摇欲坠。
尽管她竭力蜷缩着身躯,紧紧地捂住耳朵,可脑中人影似鬼魅翻飞,四周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仿佛在等待她崩溃后,纵身一跃而下。
她只道自己不能如此胆小,自己不能崩溃,自己也不能哭。
可是此时此刻,她想不起来为什么会不能哭。
回来金陵,她日日惶恐,却总在强装淡定,想着过些日子熟悉了便好了,可是事情并未如她所愿。
那夜得知父亲的暗中计划后,她怀疑过带来的小厮,也担心过依兰和流汀,可就是没有怀疑过翠仙。
她心里想,翠仙与她在山间共历生死,情谊深厚,不曾想,翠仙最后也还是舍弃了她。
回头望去,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同行,秦施施害怕极了。
直至华灯透过窗间明纸洒落辉光,凌慕阳的身影出现在殿前。
看到那一团棉絮在黑夜里虚弱抖动时,他心脏漏跳了一拍,没来由地揪疼了一抽。
他手持烛台照亮床榻,随即放在床侧短案前,单膝跪坐在床上。
伸出双臂揽过蜷坐在床内角落的秦施施,将她拥入怀里,轻声哄道:“施施,我在这里。”
“对不起。”秦施施哑着声音道。
随着她羞愧低头的动作,头上蝴蝶发饰振翅而动,隐约中她的身形在微微颤抖。
凌慕阳心口起伏,看着怀里受惊的小狐狸,轻拍她背的手掌顿住了。
她在道歉?因为什么?听她如此卑微的声音,看着她慌张的神色,他的悔意越发浓厚。
他是逼着翠仙向她陈白,也说过要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可翠仙到底说了什么,让她这样伤心?如今她伤心至此,全心依赖着他,他怎么又开心不起来?
隐隐间,还有些不爽和不齿涌来,堵在心口无处言说。
未等这种异样的情绪消化好,怀里那人便已经啜泣着吻了上来。
凌慕阳只觉唇间一丝冰凉的触觉,随即带着凉意的舌尖悄然滑入。一阵寒意袭来秦施施周身,随即是温热的掌心接替。
床榻边,男子的皂靴胡乱摆着,烛光微动,两个身影亲密无间,女子的哭声也变得零碎。
往常的欢乐并未减少,可她过分热情也让他迟疑,抽泣导致的断断续续,更让他担忧。
她在竭尽所能地回应他,却也放肆哭着。
慌乱中,秦施施只想知道,如果她这样迁就他,他会一直陪着自己吗?她颤抖着。
“你还好吗?”凌慕阳呼吸滚烫,忍着疼痛,撑在她身前低语,唇瓣一一描摹着她的朱唇。
秦施施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侧过脸看向门外的方向,抬高了些腰身将他容纳更多,凌慕阳咬牙不再等候她的回答,用力地夺取。
摇晃之间,案前烛台被打落在地,台底和蜡烛分开,清脆的“哐当”一声敲击着地面。消逝的辉光里,十指紧扣,二人都竭尽全力。
“你喜欢我吗?昭明?”秦施施再度问道,声音几乎要被他揉碎,长长地低吟出声。
凌慕阳并未回答,暴雨倾盆而泄。秦施施握紧双手,哭得没完没了。
呜咽低泣的声音里低诉着复杂的悲欢喜庆,凌慕阳揽着她,心底那些悔意,完全被她的乖顺冲得一干二净,反而病态地生出一分骄傲的心思。
他心道,只要得她依赖于他,无论使出什么黑白手段,都是极好的办法。
两人躺在床两侧,凌慕阳趴在床上,抚摸着她散落至身旁的青丝,在逐渐习惯的黑夜里,描摹着她动人的面容。
凌慕阳嘴角含笑,很是满意,丝毫未觉枕边人情绪怪异。
秦施施头在隐隐作痛。明知道凌慕阳心中有另外一个人,明知道她与他只是逢场作戏,可还是忍不住依赖他、得到他,甚至于在这种想要发火质问的时候,也还是会被他折服。
暴雨结束了,她的双眸干涩酸楚,终于也没了哭声。她闭上双眸,心里埋怨自己,疲累地锁住了心神,任由那人替自己整理汗涔涔的周身。
接连几日,秦施施都心情沉闷,郁郁寡欢。凌慕阳终于有些察觉,只吻了吻她额际,望着她的眼神中还有些柔情,柔到好像她是他相爱多年的妻子,秦施施自知并非如此,故而更加难受。
“等我过两日闲下来,我们就去泸州。”凌慕阳承诺道,据说那里的花儿也美,不过肯定没有她美。
眼下他抽不出身,只好命侍从好生护着秦施施出门走走。
阳春三月,娇莺恰啼时分,秦施施在河边柳树下,丝绦拂过她白皙脸颊,柳条露珠在云层洒落的阳光下,晶莹饱满,透着恬静。
冷枕玉见她粉衣如花,恬静立于杨柳旁,浅笑行至跟前:“施施。”
这样往日旧称,唯有他还一直在用。
大家见她成了婚,大多尊称她做王妃,可冷枕玉与她一般,心思都异常单纯,只念着无论她做了多大的事情,施施便是施施,枕玉也是枕玉。
“师兄。”秦施施把伞挪近了些,冷枕玉帽檐上有细细水珠。
冷枕玉颔首,却看到秦施施愁容未展,连忙问发生何事。
秦施施只是恹恹地摇头,虽然师兄繁忙,相请多次才得以出来,可人到了跟前,却不知从何说起。
见来人不语,他心中紧张,又不小心瞥见她衣领下隐隐露出的红痕,惊道:“施施你……”
闻言秦施施脑袋怔住,随即摇摇头,花容失色,叹道自己身体虚,难以有孕。
冷枕玉本是细心之人,又与她相识多年,便带她去吃些甜食鼓舞精神。
好在冷枕玉三言两语便提起了医书编纂,秦施施这才提起了些兴头,两人正商议着,却见静王府的车马急冲冲地从街边往府上去了,身后跟着慌乱的江宁。
秦施施从未见过江宁如此慌张,顾不上告别,也马上往府上赶去。
正跑了两步,却被冷枕玉拉住了手腕。他修长身形清瘦卓越,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施施,不可疾跑。”
虽是这个道理,可秦施施却为难起来,只好答应下来,快步赶回府中。冷枕玉也跟着她一同回王府,刚到门前,他便知道此趟他算是来对了。
“江总管,这是怎么回事?”几人将昏迷的凌慕阳从马车里往昭阳殿抬,被秦施施质问着。
担架上的人一袭朱红赤袍,胸前金丝蟒纹的红斑点点和颈间滑落的血迹触目惊心。他双目紧闭,唇色全无,唇角处还有未擦干净的血丝几缕。
秦施施握住昏迷的凌慕阳手腕,撸起他衣袖,一边随着担架,一边替他诊脉查看,耳畔响来江宁低落的感叹之声。
“殿下在金銮殿冲撞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要褫夺王爷封号,鞭打五十。殿下气急攻心,在受鞭刑时心血翻涌,气血不顺,在刑罚中昏迷了过去。”
“所为何事?”秦施施深知凌慕阳并非鲁莽之人,何至于这样激怒皇上?
“皇上要殿下将手头的驻青台工程移交户部,核查殿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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