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日,秦施施便明白了,静王妃一点都不好做。
婚后清晨醒来,府中奴仆行事总是冰冷诡异,进宫后,又需费尽心力赔笑讨好。
此次只见了圣上和贵妃,被二人连番问话,秦施施在这隆冬里,已然汗流浃背。
待到回府时,秦施施已经浑身疲惫,恍若被抽掉了筋骨的河虾,只能软趴趴地倚靠在车厢里。
只是说说话,就已经耗光她所有心神。
叫她没想到的是,凌慕阳竟然比她还累。
他坐上回府的马车不多时,就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在一声震动中,直接歪了头侧枕着秦施施的肩膀。
马车颠簸,秦施施小声地唤了他两声,肩上的人没有醒来。
她便把他缓缓挪放在自己大腿处,足下微微垫着,以防凌慕阳不慎滚落。自己强撑着精神,细细打量起他来。
车厢晃动如春波,碾过稀碎砖石,车轮滚滚而响。
凌慕阳醒来的时候,睡眼朦胧,与她四目相对。
秦施施看得真切,他眼珠映入她的身影时,骤然一缩,脸色瞬间冷如飘雪。
她话到喉间,腿上一轻,只余一路垫足的酸麻。秦施施匆忙间伸出的指尖只堪堪碰到他的衣角。
凌慕阳一声不吭地靠在对面车壁上,车帘一震,如清风拂柳,止不住在招摇。
“昭明,我方才替你诊脉,你经脉紊乱,易失眠多梦,长此以往……”秦施施解释道,凌慕阳出言打断让她住口。
那短促而严厉的喝止声把秦施施尚未说出口的“精神”二字,逼退在唇间。
疾言厉色的他仿佛从未认识过秦施施。
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瞳里,厌恶和憎恨竟如黑沼淤泥间的气泡,咕噜涌出,又“砰”的在空气中破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紧紧包裹了车厢里不知所措的她。
马车里一片寂静,翻飞的门帘涌入阵阵寒风,冷得秦施施浑身发抖。她喉头微动,最终沉默地吞下未吐露的关心。
鸡皮疙瘩爬上了她脊背处,直往胳膊两处蔓延,像从地狱伸出的手,攥住她整颗心脏。
她第一次看到凌慕阳那样冷漠的眼神,心脏急剧收缩起来,全身冰冷。
血管里每一道声音都在呐喊,原来凌慕阳和京城其余的贵胄人家一样,骨子里永远都是疏离。
秦施施垂了眼帘,吞下了嘴边的解释。
一道铁墙无形地横亘于两人之间,阻断了回府路上的交流。
她回想起,上一次在马车惹父亲生气亦是如此。
怪她得意忘形了。
那日同父亲席间畅饮,今日与凌慕阳嬉笑进宫,都有些把持不住,竟越了规矩。
宏伟的王府门前,秦施施一人站在马车旁,看着远远把她甩在后头远去的凌慕阳。
呼出的白色雾气悠悠挡住他远去的身影,渐行渐远。
江宁见二人回府,急忙迎上前去,又极有眼力见地阻止了秦施施想跟着凌慕阳过去的步伐,“王妃,府中晚膳请您定夺。”
他在府中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凌慕阳的心思。
其实他不阻止,秦施施也不会真的跟过去的。
望着远去的身影,秦施施微眯着桃花眼,姣姣玉颜更淡了颜色。
心底总有不敢诉诸于人的奢望,盼着有人可以为她停下脚步。
不用她挽留、哀求,便为她驻足。
天边下起了鹅毛大雪,她一人寂寥地站在冰冷苍穹下,腿脚酸麻。
最终她支撑不住,翠眉微横,细手搭在马车边缘,越过王府大门,看向府中暗处无数道无声的视线。
偌大的王府,腾龙浮雕檐柱后,白墙青瓦屋角下,连廊拐弯角门处,一双双隐匿在雪后的明眸,打量着凌慕阳对她的态度,谨慎地选择跟从。
雪花一片片坠落,压在秦施施的身上,任凭她怎么掸,也掸不尽。最终成堆的积雪,缚着她的双腿,让她寸步难行。
清晨时,凌慕阳说过将府中大小事务交由她打理,如今也是黄粱一梦。
但是江宁却执意要请她定夺晚膳等一应事务。
原本秦施施还以为是江宁看重她,三日下来,她便明白了,江宁是在拿自己当立威的垫脚石。
她所制的晚膳菜单分派下去后,一会儿来报说份量不足,一会儿说时间不赶趟,最后闹来说有院子的仆人不够膳食分发的。
除去晚膳,又有佃农租户来要租金,秦施施推辞说自己需清点过府上账本后才进行统一分发,他们便日日来扰。
一日下来她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见到凌慕阳一面,想着他还在生气,她便也等足了三天。
夜间,翠仙和依兰拿着秦施施给的钱,到府外补齐晚膳安抚那帮闹事的仆从。
奔波一路后,关上了门,随性地趴在桌子上,相互捶着奔波劳碌了整日的小腿。
翠仙着急,告状道膳房的人在背地里嘲笑秦施施。
“她虽说是相府嫡女,可这金陵城尊贵的人还少么?”
“我听说她进宫给皇上吹笛儿听呢。”
“当真如此吗?”
“可不是嘛?说到底是乡下来的,不过投了好胎,整日里做作得很。”
翠仙一人分饰多角,流汀进来喝住她,她才发现秦施施已经垂了眼帘,猛然跪下道歉。
流汀忧心提醒道:“府上的人惯会看脸色的,小姐需早做打算。”
这几日也多少明白府上之人如此做法,无非是看准了她是个势单力薄的人。
长于乡下,不会管家,不得静王的喜欢,他们才变本加厉地朝她下刀。
“殿下今夜还在摘星楼吗?”王府终究不是她的家,最后发号施令的人,还得是凌慕阳。
说来也奇怪,怎么凌慕阳这样大气性,就因为马车上替他诊脉,他便气得三日不来见她?难不成他打算这辈子都不见她了吗?
她那日被他冒犯,也没有这么发火,现在想想真是亏极了。
秦施施很快说服了自己,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屈能伸才有前途。
见秦施施谈到静王,依兰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小姐,听说今日殿下被弹劾了。”
“所为何事?”
“说是崔相带头弹劾静王此次婚礼逾矩,超了礼制……”依兰说着此次从外边听来的花边,不知真假,只是想到秦施施要去见静王,不论真假,都应对此留个心眼,早做准备。
秦施施越发头大,崔留春本就古板,那日疾言厉色骂了府上宾客,想来也是早有不满了。
只是凌慕阳的婚礼是礼部主办的,竟朝着他开刀,也是冤枉人了。
不过朝政之争,无所不用其极,脏水总是不嫌多的。
星夜璀璨,伴着星光点点,秦施施在楼台间辗转,倩影惊动了枯树枝头两只夜莺。
摘星楼位置偏僻,离春茵殿有半个王府的距离。
秦施施提了食盒到摘星楼下,却见是一身盔甲的陆万山在守门。
“王妃怎么到此?”
“你怎么在这里?”秦施施也奇怪,陆万山乃是军中副将,怎么会在王府?
陆万山小声嘟囔着自己如今在军中无职,留在静王身边当个小跟班。“陆将军辛苦,稍后我差人给将军送夜宵来暖暖身”。秦施施关切地说。
听她这么说,陆万山往她手中的食盒瞥了一眼,这次倒机灵起来,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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