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蔺府的杏花徐徐盛开,袁琦在家中办了春宴,邀请了不少人参加。
她害怕苏玉融礼仪学得不好,会出错,便并没有让人去知会苏玉融。
但儿媳五少夫人却拉着一群人去了湖亭,远观湖畔杏花时,远远可以瞧见周嬷嬷领着苏玉融在湖边练习步态,苏玉融走得小心翼翼,身体僵硬,看上去颇为滑稽。
“瞧她那样子,真真是野猪披上绸缎也变不了家猪。”
五少夫人用团扇掩着嘴,嗤笑道,她是袁琦的嫡亲儿媳,出身高贵,向来眼高于顶。
旁边一位堂弟说:“前几日,她送的那些东西,你们都收到没?”
“收到了。”
有人附和说:“什么奶糜,肉脯,那味道熏得我作呕,不知是不是坏了,我不敢吃,就叫丫鬟拿出去丢了。”
五少夫人说:“我也没吃,我连看都没看,她那样的出身,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穷酸得很,登不上台面。”
“真不知二哥哥瞧上她什么了。”
“还能瞧上什么?无非是新鲜劲儿罢了。在边陲那样的地方,猛地见了个和京中贵女不一样的,图个稀奇,等这劲儿过了,有她哭的时候。”
说话的是袁琦的侄媳妇,来蔺家做客,语气刻薄。
苏玉融累得满头大汗时,有奴婢过来请她,说五少夫人她们叫她过去一起喝茶。
苏玉融有些惶恐,还没有单独和她们接触过,只上次家宴时一起吃过饭。
她有些紧张,因为怕生,所以很想立刻钻回屋中,但人家既然来请她,她也不好就这么跑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亭中人很多,坐满了贵妇人,今日蔺府办了春宴,后院来了许多人,苏玉融一眼扫过去,都是生面孔。
她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迈着小步子,款款走近。
“五弟妹。”
这么多人里,她只认识五弟妹,似乎姓贺,叫做贺瑶亭。
贺瑶亭穿着身绯红罗裙,用金线绣着牡丹纹,云髻高耸,耳垂明月珰,通身尽是灼眼的风流贵气。
她似笑非笑,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位,“二嫂嫂,坐吧。”
苏玉融在席间坐下,丫鬟为她端上茶水点心。
她融入不进这些人的话题中,于是便仰着脸静静倾听,时不时跟着笑一笑。
席间,话题不知怎的引到了不同地方的风物上,一位夫人突然问道:“二少夫人,听说雁北苦寒,那里的人都吃些粗粝之物,可是真的?你们都吃些什么呀?”
这问题看似好奇,实则隐含贬低。
众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望向苏玉融。
苏玉融没想到会突然被人问话,有些紧张,放下茶杯,老实回答:“也……也不全是。夏天吃豆饭,冬天就围着火炉吃炖菜,放很多的芋头和粉条,热乎乎的……很好吃。”
她努力想描述得好一些,但没怎么读过书,张口词汇贫乏。
贺瑶亭立刻用扇子掩面笑道:“哎哟,芋头粉条?那确实是……很顶饱呢。”
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这种饮食风格,是军户与边民那些下里巴人才有的习惯。
席间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苏玉融不知道他们突然笑什么,讷讷望着,也跟着笑了两声,如实道:“是很顶饱,晌午时来一碗炖菜粉条,一整日干活都会很有劲,不会饿。”
贺瑶亭脸上笑容凝滞,奇怪地看了她几眼,这人怎的听不出好赖话,察觉不到在嘲笑她吗?
苏玉融眼睛盯着面前的空盘,肚子咕咕叫两声。
她羞涩地低下头,学了一早上,还没有吃饱饭,刚刚五弟妹让人端上来的茶点,只有两块,就着水,几口就没了。
她小声道:“对、对不起,我还没吃午膳,有些饿。”
她以前要杀猪,这是个苦力活,不吃饱了可不行,苏玉融饭量大,吃的比蔺檀还多。
贺瑶亭无言,翻了个白眼,示意下人又拿了一盘点心给她,这次多放了些,盘子里有好几枚。
苏玉融微笑着道谢。
大家便看着她吃东西,苏玉融很不好意思,被人盯着不自在,用着新学的礼仪,小口小口地像淑女那样吃东西。
她今日本来出门就是学习礼仪的,没有刻意打扮过,梳着简单的发髻,头上也并未佩戴什么贵重的首饰,一眼看过去,清贫得厉害。
贺瑶亭方才嘲笑她,苏玉融没接招,她忍不住,又对着苏玉融光秃秃的发髻状似无意地笑问:“二嫂嫂刚来京城,可还住得习惯?二哥竟也没给嫂嫂置办些像样的头面首饰?”
她复又说:“改日该让管家开库房,挑些好的给二嫂嫂,我屋里有不少头面,二嫂嫂若喜欢,不若挑几个回去?”
这话意在嘲笑她出身寒微,撑不起排面,需靠蔺家施舍,就算嫁给蔺檀,也不得丈夫喜欢,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苏玉融连忙摆手,“不用的,夫君他给我买了很多,是我自己不喜欢戴,觉得沉,做事也不方便。”
蔺檀给她买过许多珠翠,他喜欢给她买东西,那些首饰衣服堆得箱子都塞不下,它们确实华美,但是干活很不方便。
二房一名少年问道:“不喜欢戴?二嫂嫂是嫌不够贵重,入不了眼吧?”
所有人都认定,她嫁给蔺檀,是用了什么下贱的手段,这个乡下村妇贪图荣华富贵,使劲浑身解数,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靠蔺家少夫人的身份,成为人上人。
然而,苏玉融听完,只是眨了眨眼睛,她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
“啊?不是的……”她语气有点着急,仿佛怕他们真的误会蔺檀亏待她一样,“真的就是沉,压得脖子酸。而且干活的时候容易勾到头发,很麻烦的。”
苏玉融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理由不够有说服力,又努力地补充了一句,试图让这个看起来十分矫情的理由显得合理一些:“我以前卖肉的时候,手上头上都不能戴东西,不然沾了油污,不好清洗,还会发臭。”
她说完,想起一件旧事。
婚前,蔺檀曾送过她一支珠钗,从小到大,苏玉融没有收过这样的礼物,她过惯了清贫的日子,舍不得花钱,舍不得打扮自己,平日为了方便干活,只会用粗布条将头发扎起,其实她很羡慕别人家的姑娘都可以戴首饰,编漂亮的辫子。
蔺檀给她送了珠钗后,苏玉融很欢喜,第二日就戴在头上,谁知忙碌一整日后,珠钗上却沾了油污,她仔细洗了几遍,但还是脏了,苏玉融心痛许久,舍不得丢弃,现在还放在箱子里。
从那以后,不管蔺檀给她送什么,她都只有在见他的时候戴,别的时候,都不舍得拿出来。
贺瑶亭所有后续的,更刻薄的言语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大家预想了她各种反应,唯独没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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