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桀瞧见我身后背着砍竹刀,瞬间就猜出我的来意。
他直接告诉我,想救他出去必须得帮他拿到他身上这几道锁链的钥匙。
钥匙在哪?
自然是在军中锁匠那。
谁是锁匠?
安桀说他不知道,锁匠从没来过寒狱。
没事,我和婶子们熟,我去给你问问。
闻言,他马上拉住我,要不是中间隔着牢栅,他都能把我拽地上。
“李岫儿,这事不能问,连试探半句都不行。”
倒也是,谁没事打听这些啊?谁打听谁心里有鬼,可我真等不了了,祖母病得厉害,我不敢耽误。
安桀是一点也不急,照例又开始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虽未曾见过那名锁匠,可二十多年前他曾请吴夫人向我讨要过一张方子。”
“治病讲究望闻问切,但他不肯现身让我切脉,只是请吴夫人代为转述病症,我也拿不太准他究竟是患了消渴还是胃热,再加上鬼门峰缺医少药,写方子的时候手确实紧了些,犹豫了好几日。”
“你给他写了缓药,是不是,能日积月累一点点毒死他?”我忍不住问道。
他脱口而出:“我没那么蠢。”
很快他又解释道:“那方子着实是我苦思冥想好几日的,既不会害了他,又能缓解他的病状。不管是消渴还是胃热,都行之有效。据说,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按方子调理身子,不曾懈怠。”
我心里一阵后怕,这不是瞎抓药吗?人都没见,也不知道到底得的是啥病,听别人三言两语说个头疼脑热就给写方子了,一个敢开,一个敢吃,真不拿命当回事啊!
不行,我一定得让安桀亲自给我祖母看病,望闻问切都走一遭,确定了具体病症后再对症下药,可不能打马虎眼。
突然,他话锋一转:“我记得那方子里有一条是用来缓解消渴之症:饭前,须饮满五大碗熟水,乃可进食。”
我两眼一黑,都什么跟什么啊?果然是瞎写的药方,这和长辈常说的多喝热水百病不生有什么分别!
他却告诉我,光是凭饭前饮五碗水这一点,我便能找出谁是锁匠。
我犯了难,是,我是在鬼门峰后厨呆过几日,可那么多人,我哪里记得谁吃饭前喝了多少水。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左顾右盼中,忽看见了牢房里的尿桶,深思熟虑一番,我心里有了主意。
“谁吃饭最能喝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但我现在可以出去替你瞧瞧,谁家尿桶里的尿是清的。”
安桀怔住了,难道他也觉得我聪明绝顶,能举一反三?
“李岫儿,你既在后厨呆过,难道记不清鬼门峰谁饭量最大吗?”
我不解:“鬼门峰死猪不怕开水烫厚脸皮多打饭的就那几个,他们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可他们怎么能是锁匠,你不是说锁匠饭前得喝五碗水吗?”
“安先生,那可是五碗水呐!光是喝水都快把肚子喝饱了,哪还能有肚子多吃点饭?”我又不傻!
安桀叹了口气,解释道:“最开始肯定是吃不了几口饭,可是几个月后呢?几年后呢?二十多年后呢?日日饭前五碗水,再小的胃都能撑大了,长此以往,只会越吃越饿,越饿越吃。”
我恍然大悟,难怪山里的老人说光喝水不扛饿。
紧接着,他又让我详细说说那几个贪吃的老兵,长啥样,平日爱吃些什么,喜欢聊些什么。
我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他听了。
他当即断言,佝偻脖子肚子大四肢肿的那位便是锁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推出来的。
后半夜,我偷偷潜入进锁匠的屋子里,屋中鼾声如雷,很快我就找到了挂在墙上的一长串钥匙。
一串钥匙叮当响,我可不敢都拿过去,好在安桀事先告诉我,他曾使过法子让自己的钥匙留有油渍,我一摸还真是,果然有几把摸起来油乎乎的,怪恶心的。
由于钥匙偷得过于顺利了,安桀还怀疑过好一会儿,生怕其中有诈。
“这么快就把钥匙拿回来?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被藏得严严实实,至少,也该锁在箱子里,箱子钥匙随身带着,夜不离身。”
“放箱子里?那不更好,直接把整个箱子都偷过来多顺当!”
“也是,箱子确实不妥,但这么重要的东西,至少也该锁柜子里,怎会一长串都挂在墙上?”
“他家是有柜子上了锁,不过里面放的都是熏肉,一股烟熏味。柜门锁的钥匙我倒是没找着,也不知道老家伙藏哪了。”
他还是有些不安心,拿到钥匙后也不跑,反而让我在鬼门峰外接应他,还说过两日他便来。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气死我了。
不止我急,寒狱里的其他邙人也急了,虽依旧安静的,当着我的面什么都不说,可眉头都拧成蛆了,嘴都快咬烂了。
明明是我救他,如此再造之恩,弄得好像是我欠他的,还得低三下四求他:"安大爷,赶紧出来吧!求您了!给您磕头了!"
安桀依旧不为所动,说是两日便是两日,我只得出去等着他。
可两日后又两日,他还是没来!
不得已,我只得再偷溜进鬼门峰要个说法。
这一回,他竟说自己有些舍不得离开寒狱。
苍天啊!居然有人被关三十多年不想跑?还眷念起来了!
他似乎也很难言说:"李岫儿,你没蹲过狱,不懂其中的五味杂陈。"
“那您到底想不想出去?”
“我想了三十多年了。我想我大抵是疯了,竟对这个逼仄肮脏的寒狱心生不舍,明明在这里挨饿受冻,我的心却很平静,一想到要出去,反而心乱如麻。”
“那您到底要不要出去,安先生,您能给个准话吗?”
“我一定会走出寒狱,只是还需要时日,我想临走前再陪陪兄弟们几日,再喂几天我养的那些羊和鸡。”
他可真是事儿多!我发誓,等他治好了祖母,我一定要毒死他!!!
一日复一日,他总算出现在约定好的地方了。他眼眶微红,似是大哭过。
我递给他一个长布条,他顺手就拿起来擦眼泪了。
???
“安大爷,这是蒙眼用的,不是给你擦眼泪的,您是邙人,我可不敢给您带路,您把眼睛蒙上我再带你下山,这样大家都安心。”
不仅如此,怕他记路,我只得舍近求远,七拐八拐带着他绕了一大圈,惹得他一路抱怨:
“李岫儿,你可知道我这是在逃命,鬼门峰上的人随时都能追上来,你这般在林中绕路,简直是将你我性命当作儿戏!”
“行啦行啦,野人山那么大,找个人比登天还难,没那么容易追上来。”
“李岫儿,我们这是在逃命,一寸光阴一寸金,再在山里绕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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