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烟下意识闭紧了双眼,那温热的触感其实只蜻蜓点水,而淡淡的酒气却萦绕不去。
她被烫得一缩脖子,手臂跟着欲收这才回神,自己犹在薛盟的怀里。
四目相对,良久无言。梵烟脸颊通红,心底蔓延出一种无法忽略的悸动与酥麻,难以言明,极近欢喜,甚至让她贪恋——
如果时间能够停驻在此刻……
薛盟仿佛听得见她的心声,手臂轻轻一颠,越把她往胸前搂紧了些,腾出一只手来,抚了抚她额边碎发,将罩着她的暖帽收拢住。
“摔不着你的。”察觉到她的瑟缩,薛盟低笑着说道,轻微的震动借由帽檐上的绒毛,拂在她的脸庞,漾起一种柔软的安稳。
梵烟动了动指尖,攥着他锦袍前襟的手慢慢松开,转而试探般地、小心翼翼环住了他的腰。接连不断的闷雷在她耳边炸开,她后知后觉,放松了呼吸:“才不是怕摔…”丝毫不觉自己这般辩解,落在他耳中纯然是撒娇。
“嗯,我知道。”薛盟顺着她说,逗弄的心思却消散无踪,一如既往的温存里多了点儿什么,陌生的滋味。他想,他好像从没有和谁这样守过岁。
他微微俯首,下颌轻抵在她的暖帽上。周遭的尖锐呼哨声越发密集,浓烈的硝烟气息乘着夜风,无孔不入——这是一种独属于年节的、野蛮的炽烈与兴奋。在这种喧腾面前一切言语都失去了意义,天地重归到鸿蒙初开的混沌热烈,只余下最原始的光影与声浪的狂欢,肆无忌惮地宣告新一岁的来临。
“梵烟,新年好,”
“新年好…誓之。”
新雪势急,起初不过细碎的琼籽,敲在琉璃碧瓦上叮当作响,不消片刻,便成了扯絮一般,纷纷扬扬,一夜之间,整个庭院皆白了头。
青袄茜裙的丫头们捧来笤帚,扫开这松软厚重的白绒毯,依稀还能寻到先前燃放爆竹过后的碎屑残红。
梵烟迷迷糊糊听得几许竹枝“簌簌”声,心里依稀存着桩事儿,勉强睁眼,对上薛盟近在咫尺的睡颜,怔了一怔,方伸手轻轻推他醒来:“快起吧,得进宫朝贺正旦呢。”
薛盟仍闭着眼,凭感觉抓住她的手,摸着指尖不算冰凉,略微满意地勾起唇角,犹带到自己胸膛上贴着,替她渥一渥。
见他如此,梵烟原该催促,可又有些舍不得,指尖无意识屈起,在他胸前划了划。霎时被薛盟按实了:“我不去了。”
不去吗?梵烟虽不知宫里的章程,但元日大朝会何等隆重紧要,单从百官咸集、外邦来贺上即可窥见一斑,由不得他们任性妄为。
她沉默着,引得薛盟终于睁开了眼睛:“你都不留我。”
梵烟失笑,心里微微一松,眼波流转:“还差一刻才到寅时,家主多歇歇也来得及。”
“怎么又改回去了?”薛盟嘟囔一句,倒也被这个称谓唤回了几分一家之主的担当,撒开她的手,慢慢坐起身来。
梵烟跟着要起,被他摁住了,笑道:“难得能赖床,何不代我多睡会儿?”外间澜序已送来了新的官服朝靴,热水也备好了,他自洗漱过,穿戴妥当,复走至落地罩内,一撩床帐,见梵烟欠身留心着他这头,顿觉受用,大清早撇下软玉温香、顶着寒风去三跪九叩的怨气尽消。
刮了刮她的鼻子:“再不睡,索性陪我同去。”
梵烟哼笑了声,拿被子闷住脸,瓮声瓮气的:“家主慢走。”
她这副姿态,倒正方便他呵她的痒。薛盟刚欲上手,又念及她此时仅穿着寝衣,躲闪之际万一受了寒——恋恋不舍片刻,澜序在外头又催了一回,不能再耽误了。
只好转身大步流星离开内室,外头的脚步声渐次远去,而后归于静谧。
梵烟拉下被子,透过幔帐望出去,雪光映在窗上,满室澄明,新岁伊始。
竹帚扫雪的“沙沙”声连绵到上元节,丫鬟小厮们换了一班又一班,个个身上又多加了一件蓑衣,脚下趿着毡鞋。
“瑞雪兆丰年啊!”歆荣打了个呵欠,拥着裘被,懒懒靠在围榻里:“连着十来日各处吃年酒,好容易歇下来,偏又是元宵!”
梵烟拈着一枚棋子,久久落不下,闻言莞尔:“你倒说说,除了初二回娘家,有哪一日偏劳了你的?”
歆荣抵赖不得,笑眯眯道:“好梵烟,我正是替你感慨嘛——等忙过了今儿个,再清清静静赏雪。”
“这话极是。”梵烟总算拿定了主意,指尖棋子落在棋盘一角,发出悦耳的一声“嗒”,“我们在前头迎来送往,夫人在后头品鉴各家茶点戏文,甚是费心费神呢。”
歆荣被她揶揄,也不恼:“知我者,梵烟也。”一面抬手便吃她的子。
“唉!这个不算!”梵烟着实不精于对弈,这才看出陷阱。
歆荣提醒她:“你可想好了?悔一次就多欠我一分债。”
梵烟进退维谷,思量一番,不由气馁:“左右都是要输,我不玩了。”
歆荣捂嘴直笑,嘴上倒善解人意:“那就不玩——实在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算高超,并不是你的缘故。”
梵烟乜她一眼,恰好七巧捧了一封大红洒金笺子,交于歆荣过目:“厨房拟的宴饮单子,请夫人裁夺。”
歆荣接了,展开粗略瞧去:长公主夜里要来这府里看花灯,他们得筹备一整日的章程: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观灯、何处稍憩…单是宴饮一项,厨房上便洋洋洒洒写了十六折呈来。
“先前才听人说,南边儿富裕奢靡,如今连一般商贾摆酒,都是吃一看二眼观三的席——那是没见着咱们这回。”歆荣将笺子递给梵烟,又嘱咐八红:“去请吕姨娘也来看看。今儿再缺不得她。”
待旁人都散了,方对梵烟说:“你们除夕夜里放了多少炮仗,才惊得人家夜不能寐,连日里身上都不好?”
梵烟红了脸,终归是那日太忘情的缘故,只喃喃道:“你怎么如何才告诉我?原该去探一探她。”
歆荣一笑:“正是料定你会如此,我才不说的。一时她来了,你也权作不知情才是。”
未等多言,外头已报纤纤到了。歆荣看着她进来,拊掌喜道:“果然长公主庇佑,今儿大好了。”
纤纤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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