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听说家里来人了,关百钺中午特意回来,还去食堂打了两个肉菜,鱼丸和红烧鱼块,和张导、刘编剧相谈甚欢。
趁着苏婶子上菜的空挡,曲桓跟章清云说了下价格:“五千,不过不要紧,以后他们看到了你的价值,价格会提高的,不用急。”
章清云点点头,跟在苏婶子后面端菜。按照最高的待客标准,十个菜,吃的那叫一个好。等吃好喝好,沈洲乐呵呵的离开,章清云偷偷跟古美打听,才知道沈洲获得了跟着去京城剧组打杂的权利,能演男一还是男二,甚至男三男四,都得看沈洲日后的造化。
走之前,古美低声道:“我也算对他仁至义尽了。日后是好是歹都跟我无关,你也别管了。”
行吧,你慢走。
送走古美和两名编辑,刚在酒桌上还醉醺醺的张导和刘编剧,此时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章清云:“......”合着刚才是装醉?
张导呵呵笑着解释:“小章别介意,如今要投拍电视剧,我和老刘参加的酒局多了,没有装醉的本事可不行。”
既然是装醉,双方把曲桓拟好的合同看了一下,彼此签好字,算是生效了。张导握着章清云的手,乐呵呵的:“小章放心,你的意思我和老刘都知道了,一定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改。到时候本子出来了给你看,你满意了咱们再拍!”
章清云点点头,关百钺笑着招呼:“二位今晚得在青江住一晚吧?招待所有着落吗?科研大院附近也有招待所......”
张导摆摆手:“不用,我们有对点的招待单位,谢谢小关的好意。走了,后会有期。”
笑着将人送出去,已经四点多了,章清云后知后觉:“你请假了?”
关百钺笑:“自然请了。既然出来了,走,去接灿灿,前两天咱俩去接,灿灿多高兴啊。”
是,她和关百钺之前要上学,不可能去接灿灿放学,小丫头应该是遗憾的吧?章清云挎紧关百钺的胳膊,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五点,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卖小吃的,灿灿喜欢吃臭豆腐,买一杯。”
京城的导演和编剧上门,很快惊动了青江市的□□门,不过等两位领导上门的时候,张导和刘编剧已经离开了。□□门的柳科长拍了下大腿,不无遗憾地道:“来迟了!章作家啊,以后有京城的朋友上门,很该跟咱们提前沟通嘛。这样,您这样知名的大作家,就该来□□门上班......”
章清云赶紧打断:“柳科长,是这样,我是搞创作的,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机关单位的工作......”
柳科长呵呵笑了两声:“小章就别谦虚了,这样,你目前在科研大院图书室是吧?我们把你的人事关系转到市图书馆,然后再让科研大院这边写一个借调申请,你借调过来,如何?咱们市图书馆的待遇可不比科研大院差。”
章清云:“......”这么转了一圈,不还是在科研大院图书室上班?也就是人事关系变动了而已。她去看关百钺,只见他微微点头,章清云笑道:“那就麻烦柳科长了。”
见章清云答应了,柳科长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这些能发表文章的文人了,跟没上笼头的驴似的,老是乱叫。研究院那个单位可不行,知识分子最自由,只怕也不受拘束,如今有市文化局约束着,总比浮萍一般飘着好。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呢,门被啪啪啪拍响,一个章清云曾经见过的小年轻对着关百钺道:“关老师,所长说要开紧急会议,每个人都要参加,叫我来喊您回去。”
行吧,也是时候该走了,柳科长跟着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忙。”
章清云和关百钺起身送客,送完人,关百钺也赶紧回办公室。
等两人都走了,左右的邻居才发现,关家的儿媳妇章清云,好像真成大作家了!孙元贞忍不住八卦:“清云,那你的书都在哪儿发表啊?一篇文章能赚多少钱?”
看来文学也不是每个人都关注的,起码像是孙元贞这种退休的大妈,平时就不爱看那些杂志,最关注的还是钱。
章清云笑:“就是咱们市的杂志,叫《北方文学》。钱不多,就赚个饭钱而已。主要是我图轻松,不放心爸妈和孩子,想着在图书室方便......”
“市里的啊。”孙元贞打断,语气里有些遗憾,“你咋不去省里的、全国的杂志投稿......”
“妈,你懂什么!”孙元贞的小儿子方山忍不住插嘴,“《北方文学》就是全国性的杂志,很出名的。清云姐的小说写的可好了,你没看过不要瞎说。”
方山是老来子,今年才十七,正准备考大学呢,孙元贞闻言叉腰,业务极其熟练地揪着小儿子的耳朵:“说,你是不是偷看闲书了?你这马上就高考了,还不好好学,想干什么,啊?你看看你哥,复习了一年多才考上,你也想复习不成?给我回家看书去!”
方山撇撇嘴,这......不小心说漏嘴了,哎。憋着嘴委委屈屈地往家走。
看着人进屋,孙元贞这才叹气,跟章清云抱怨:“以前没高考,也不觉得上大学不上大学有什么区别,可如今好多家的孩子都上大学了,要是孩子考不上,总觉得差点儿什么。”
是,日后学历会越来越重要,想要在体制内走下去,提升学历是必不可少的。章清云安慰道:“听说方山成绩不错,婶子您就别瞎操心了,再说高考还有差不多三个月吧?不用急......”
“怎么不急?”另一名吴姓邻居过来凑热闹,如今下午四点多,正是空闲的时候,吴大婶儿抱着一捆子野菜过来,一边给大家发,一边说,“上午没事儿,去郊区采的,都拿回去尝尝,新鲜的荠菜,包饺子、凉拌或者做饼,都好吃。”
“是,以前都不爱吃的玩意儿,如今还就稀罕这一口。洗干净焯水,用香油、香干、蒜泥这么一拌,别提多香了。”
“就是,还有榆钱、槐花,蒸着老好吃了。来,关家儿媳妇,拿过去尝尝。”吴大婶硬塞了一把荠菜给章清云,紧跟着八卦道,“我听说钢铁厂那个特务案,是因为你去采访才发现的,是不是?那个死了的媳妇儿,真不是特务?真正的特务是谁,你知道不?”
章清云捏着荠菜,哭笑不得,这可算是最快的拿人嘴短了吧?她说:“我只是去那家采访了一下,回去跟我妈提了一嘴。哦,是我娘家妈,我妈是市局刑警,是我妈觉得事情不对,才展开调查的,跟我关系不大。我只知道小乌不是特务,至于谁是特务,这个是保密的,我也不知道。”
“天爷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特务呢!”
有人震惊,也有人觉得合理:“当年那啥的时候,肯定留下来不少人,不可能都被发现的,有几个漏网之鱼也有可能。”
“也是,那你们说......”有人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咱们科研大院,有没有特务?”
人群一静,是啊,钢铁厂里有特务,是因为那是全国性的大厂,军工单位,肯定是有秘密的。那研究所呢,他们研究所研究的,可也有军工相关的东西!
大妈们想到了,研究所的领导可不也想到了。关百钺被紧急叫回办公室开会,领导强调的可不就是保守秘密,严防泄密的事儿嘛。
不是研究所反应慢,而是抓特务总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能潜伏这么久没被发现,那特务的耐性肯定是一顶一的,调查组的人跟了大半年,才总算是将人按住了,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家属。你说这多怕人,领导要是嘴不严,回家跟媳妇儿多说些单位上的事儿,这不就泄密了?
所以谭所长在台上,一再的强调保守秘密的重要性:“接下来咱们所里会张贴严格的保密制度条例,还会考试,不合格的不能上岗,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
什么人接触什么级别的资料,都是有规定的,不让大家知道的,别瞎打听。另外,工作上的事情,除了在办公室,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提起!我再说一遍,是任何地方,包括家里,大家一定要记牢......”
一大通叮嘱的话,听得很多人脸上都严肃起来。以前也没觉得他们的工作多重要,此时发现,好像他们的研究,还真挺有意义的?
等回到家,发现灿灿正坐在小板凳上,举着炸糖糕小口小口吃的满嘴流油,关百钺忍不住揉揉灿灿的脑袋:“苏婶子做的?糖可别吃多了,坏牙。”
灿灿咽下嘴里的糖糕,可高兴地道:“妈妈做的,可好吃了,爸爸你也尝尝。”举起被咬的乱七八糟的糖糕就往关百钺嘴里送。
关百钺:“......”嗯,贴心小棉袄,不能生气。关百钺装模作样的在糖糕边缘咬了一口,咀嚼了两下,“好吃,爸爸不爱吃这个,灿灿吃吧。”
进到厨房,看到炸的金黄的韭菜盒子和糖糕,关百钺笑,合着是炸韭菜盒子,顺手给闺女炸的糖糕,他说:“这是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韭菜盒子了。”
“可不是。”章清云跟着笑,张导和刘编剧来的那天就想吃来着,这不是耽误了嘛,今儿才想起来,虽然不是头茬的韭菜了,但聊胜于无吧,她催促道,“快去换衣服吧,马上吃饭了。”
又到了暑假知了乱叫的时节,郊区关家四合院儿里,一大早却忙活起来。破天荒的,章清云早早就起来准备早饭,还不忘叮嘱关百钺:“去叫灿灿,清远这么多年不回来,还没见过灿灿呢,得跟着一起去的。”
是,清远终于军校毕业,分配到了青江市的军医院,章家总算是一家团聚了。前两天收到清远的电报,章清云激动地狂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去给父母报信儿。今儿清远九点的火车,先直接接到四合院儿这边,这地方大,不论吃烧烤还是吃火锅,都摆布得开,还不用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方便。
关百钺边扣着扣子,边往出走:“我知道,你别急,灿灿醒得早,估计已经起了。”
关灿灿五岁,已经自己住了,关百钺轻轻去推闺女房间的门,果然见过灿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床上玩儿呢。
一家子匆忙吃过早饭,正准备去帮着洗碗,苏婶子忙道:“你们忙,我洗就行了。”
章清云也就不客气了,去火车站还得骑一段时间的自行车,如今七点半,是该出发了。
和章家一行人在老东城门处集合,章砚臻和陈静都来了,本来章砚廷和邵华也要来,被清海、清洋几个劝住了,说是让老两口去买东西,今儿都在四合院这边聚餐,不能都吃关家的,两人这才作罢。
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往火车站骑。到的时候都八点四十五了,找到出站口,章清英忍不住开口:“也不知道清远长成什么样儿了?”
章清宇忍不住拍了拍妹妹的头:“还能大变样不成?清远走的时候都十六了,如今该是二十三了吧?估计也就壮实点,样子不会变的。”
陈静跟着点头:“对,二十三,样子不会变,肯定更壮实了。”
章清云赶紧去搂着陈静的胳膊:“妈,别担心,清远工作分配了,以后就不会走了。等过几天工作稳定了,您就等着挑儿媳妇,然后抱孙子吧......”
章清洋附和:“就是,清远可是正规的医学院毕业,前程小不了的,二叔二婶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都挑好的说,章砚臻和陈静的眉头这才不皱得那么紧了。说实话,七年不见儿子,平时通信都很少,也就过年过节的去封信,真是想孩子了。
很快,到站的喇叭声响起,每个人都睁大眼睛,就怕漏掉人,可还是漏了。
看着站到眼前的小山一样的男人,章清云揉揉眼睛,简直是不可思议:“清远?”
“姐。”章清远一身没有肩章的军装,看着有一米八八,不仅壮实了,还长高了许多,去当了一次兵,脸部线条似乎都锋利了,一脸的坚毅,冲着章清云弯弯嘴角,转过身对着章砚臻和陈静就敬了个军礼,“爸,妈,我回来了!”
“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静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儿子,忍不住泪流满面,等儿子的手放下,一把攥住,不住的揉捏,“受苦了吧?”
要不是受苦了,怎么......怎么看着一身的煞气?
陈静是警察,平时抓坏人的时候,少不得配枪。她是接触过击毙人的警察的,也有从前线战场退役下来的同事,那些人身上的气质,和儿子如今这一身气势,像,太像了。
可清远是军医,今年刚毕业的军医,难道之前上过战场了?
陈静也不敢问,拉着儿子的手不放,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笑着说:“今儿去你姐家,你姐家如今可是独门独户的四合院,可大了,咱们今儿吃烧烤,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许是陈静的情绪感染了章砚臻,章砚臻格外沉默,全程嘴角紧抿,看着这样的儿子一言不发。
章清远笑:“行,那我要吃妈和爸亲手烤的。”
陈静嗯嗯嗯的点头,终于没那么难受了。章清远望向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的灿灿,笑道:“这是关灿灿小朋友吧?知道我是谁吗?”
见父母都在笑,关灿灿胆子大,跟着咯咯咯的笑:“舅舅,你是小舅舅。”
“哎,舅舅的大外甥女!”章清远一把抱起灿灿,将小姑娘举的高高的。
第一次到达这么高的地方,灿灿兴奋的哇哇叫:“舅舅,你可真好,怎么现在才回来?”
章清远笑:“这就好了?还有更好的呢。”说着将灿灿放到关百钺怀里,从包里往出掏东西,还当当当的配音,“看,这是什么?”
“枪!子弹壳做的抢!”灿灿一把抢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还忍不住啪叽亲了章清远一口,“舅舅,我太喜欢你了,你以后就住我们家吧,我们家可大了,你住两三个房间都行。”
章清远愣了一瞬,很快脸上的笑容就蔓延开。七年不回家,即便是亲姐弟,也生分了吧?可外甥女这一亲,章清远真的觉得,他回来了,在家人的热情盼望下回来了。
一路十分轻松的回到关家。章砚廷和邵华已经到了,小碳炉子和肉串、蔬菜串都串好了,就等大家动手去烤。
见到大变样的章清远,章砚廷和邵华当场红了眼眶。战争年代过来的人,这种气质意味着什么,两人很清楚。邵华低头擦了擦眼角,赶紧笑着说:“平安回来就好,快,去洗洗,咱们马上吃饭。”
关家康和梁秀英以前没见过章清远,今日第一次见,说实话,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儿媳妇家的人,都长得不差,尤以这姐弟俩最出众。两人虽是科研工作者,可在基地里,也是接触过做安保工作的军人的,从气质上也能分辨一二。小伙子这是上过战场了吧。
没人当面去说什么,聚餐很快开始,章家近十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气氛不多时就热闹起来。这个嚷着要吃烤羊肉串,那个叫着吃烤牛肉的。
灿灿吃了几串羊肉串,可能是饱了,开始作怪,跟章清云撒娇:“妈,知了猴呢?昨晚咱们不是去抓知了猴了嘛,烤烤知了猴试试,说不定好吃呢。”
章清云:“......”行吧,你是个会吃的。
关百钺低头忍笑,很快起身牵着灿灿去厨房:“呐,在盐水里泡着呢,不过得穿成串儿才行,怕不怕?”
灿灿回答的可大声了:“不怕!”
章清英两岁多的小闺女摇摇摆摆地进来:“姐姐,姐姐,我......吃。”
灿灿大气地摆摆手:“倩倩乖,先回去占位子,我马上过去。”
串知了猴的时候,好些个孩子过来凑热闹,关百钺和章清远接过来烤,孩子们也不消停,巴巴蹲在不远处守着,一个个小馋猫一样。
章清远笑,良久,低声对关百钺道:“姐夫,这些年辛苦你了。”他这个亲儿子不在,姐夫这个半子,只怕是当成整个儿子在用吧。
关百钺摆摆手:“说这些就多余。如今回来了就好,好好成个家,什么都会过去的。”
“嗯。”章清远低着头,隐藏下心底升起的一抹伤心。他如今回家了,吃着美食,享受亲人的关心,可那么些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友,却永远的埋葬在了前线,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今儿是团聚的日子,章清云昨日就买了两箱的北冰洋,尽情让孩子们喝。井里还湃着西瓜,关百钺去后院的井里将西瓜捞起来,切好给众人端过来,引得小孩子们好一顿欢呼。
午饭吃到下午三点多才消停。章家大房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章砚臻和陈静却不准备走,陈静道:“清远和清云感情好,今晚住一晚吧,明天我们早些回去,在胡同口集合去三河大队,不会耽误的。”
章砚廷和邵华都没说话,直到晚上夜深人静了,关百钺和章清云才起身,关百钺去书房拿酒,章清云则去厨房,收拾了一盘子花生米,又凉拌了黄瓜和千张,热锅炒了个小葱鸡蛋。都放到托盘的时候,章清云忍不住叮嘱:“别叫喝多了。”
关百钺点点头:“不会,清远长大了,放心。”
前院,章清远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惨白的月亮。姐姐和姐夫日子过得不错,从院子的布置就能看出来,姐姐当初没选错人。父母年纪大了,以后还是得他多照看着些。
正想着呢,余光看见姐夫端着托盘过来,这是想再喝一顿?
关百钺将酒和菜放好,拍拍妻弟的肩膀。当时清远当兵,还是他想办法送过去的,那年才十六,比他还矮两公分。如今已经比他高两公分了,也变得跟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关百钺:“喝吧,和心里记挂的人说说话,告诉他们如今的好日子,记住,你是替他们活着的,好好活,每年要跟他们报告你的好日子的。”
章清远眼眶一红,身子都有些抖。
关百钺什么都不再说,转身离开,和章清云在后院的月亮门处汇合,相携着往卧室走。
走吧,这时候清远应该是想一个人,一个人才能尽情发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人都走了,章砚臻和陈静趴在窗户边,静静听着儿子压抑的声音:“海哥,你不是说缝鸡蛋比我强吗?放屁!我现在能连续缝三个生鸡蛋,倒过来都不带漏蛋液的,你当时可只能缝两个!你服不服气......涛哥,你不是说戒烟嘛,到最后也没戒了,如今是不是在下边儿抽的可欢了,你个混蛋......”
陈静一把握紧章砚臻的手,抖若筛糠,章砚臻用气声道:“不怕啊,过了今儿咱儿子就真的长大了,是个大人了。清云说的对,娶媳妇儿,娶个媳妇儿,再生个孩子,看着孩子一日日长大,一切都会过去的。”
陈静点头,捂住嘴,压抑地哭起来。这几年,南边儿一直不太平,她以为儿子是军医,还没毕业,不可能参加的,可偏偏就去了。
哭出来好,哭出来了,儿子的心里才没那么难受。
太阳升起,驱散黑暗,也驱散了昨日的种种。章清远笑眯眯地吃过早餐,一早和众人一起,骑上自行车,朝三河大队而去。
没有阴霾的去见了四位老人,许是真的放下了,也可能是四位老人见的多,觉得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气氛一直十分和乐。
因着是分配到了军医院,关百钺和章清云还特意领着清远,去了关家和家。军医院的家属院比科研大院要大,也是小洋楼加楼房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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