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无非就是俩孩子一起生下来,都是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情分深厚,自小养在一处。太爷太奶两口子兼三个孩子住在京城章家近十年,终于搬了出来。
谁知道刚出来没两天,府里的小少爷就生病了,从此大太太和大堂哥就更迷信了,章家的老太爷发话,一定不能让小三子离府,不然他们这一脉就得断根儿。
章家老太奶擦擦眼角:“你们不知道,当时我和你们太爷几乎是光身子进京。到了京城,其实都是靠着他家过日子的。你们大姑奶奶,嫁的是他们舅家亲戚,就是华强他媳妇儿,也是大太太的娘家远房侄女。
两家子牵扯这么深,老太爷又是长辈,发下话,我们也不能强拦着不让小三子去。当时......不仅给了一小箱子金条,连铺子都给了两个,还都是好地段儿的铺子,允许我们时常过去看孩子。
本来想过继的,我俩咬死了不过继,只说让他们把小三子当干儿子一样养着,住府里就住府里吧,比跟着我们在外面开铺子享福。谁知道没几年,他们就搬到港城去了,连小三子也一并带走了。
我们在京里等了好些年,都没等到人。之后抗日胜利了,我们就回了青江,再之后你们也知道,形势所逼,再也没提过小三子。”
这也不对啊,当时京城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吧?还有过继的说法是怎么传出去的?
章家老太爷握了握拳:“也是他们走了之后,我跟他家的乳母打听,才知道的。那家一直对外宣称的是,大太太当年生的是双胞胎!你们太奶一直在章家养着,深居简出的,外人根本不知道怀孕了。有心算计无心,他们是一开始就想着要小三子的。当时留下你们太奶,也是怕胎儿有什么异常。
大堂哥之前也有姨太太怀孕,可惜生下来都是死胎,他们......他们怕出意外,想着这次要是还不好,就当场换孩子!谁知这次两个孩子都活了。他们就觉得是小三子和你们太奶带过去的福气,一直不撒手。当年我们好说歹说才搬出去,谁知搬出去没两天,邻居都还没认清呢,小少爷就又生病了。
后来走了还带走了小三子!也是我和老婆子识人不明,那么些年被蒙骗了!”
原来如此,那知道真相的人就局限于一小波人了。何况牵扯到的都是远亲,战争年代嘛,死的死,走散的走散,秘密也就永远成了秘密。
不过,关百钺记得,当时徐主任介绍的时候,没说章华铭有兄弟。那就是说,去了港城之后,有了其他变故?
港城之后的变故,自然得等这个“小叔爷”到了之后才知道。想说接老人们去城里住,到时候好第一时间看到人,谁知这次的理由不是叶落归根了,而是:“章家的祖坟在这儿,小三子回来一定会来三河大队的,你们就别瞎忙活了。再说,大堂哥大堂嫂都是老派人,肯定是要叶落归根的,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几十年过去了,当时恨得牙痒痒,如今也能再称一句“大堂哥大堂嫂”了。
行吧,到时候章家祖坟可就热闹了,别修的跟大官儿陵寝似的就行。章砚廷想劝两句,谁知老太爷思想十分开放,他摆摆手:“放心,不会让小三子修坟的。死了就是死了,是阴间的事儿,活人不要干预太多。他那么些钱,捐点儿出来修学校,资助族里的娃娃们上大学,也算是他的功德。”
别以为风风光光回来了,大家就都能敞开心扉接受小三子。不实实在在办两件事儿,给大家划拉些好处,等死了,他和老婆子都不好闭眼的。
那时候,他和老婆子死了,大家合起来阻挠丧事,为难华强两口子怎么办?
要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章家有四老,那是实实在在的四个宝贝,从来不给子女们添麻烦。知道当年在青江市惹过麻烦,自回来后,就没去过城里,多通情理的老人啊。
从三河大队回来,关百钺和章清云心里踏实多了。虽是亲戚,但到他们这一辈儿,都第四代了,堂兄弟都算不上,远远看上一回热闹得了,其他的都别想,也不能想。港城还是等到以后方便了再去吧。
想得挺好,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是不去了,但架不住领导们的热情啊。许是跟港城那边打听过,确定了章家确实是港商的亲戚,一个个找关百钺谈话。就连粮油公司的老领导以及奶粉厂和方便面厂之前的老同事,都开始跟关百钺套近乎,宗旨只有一个,投资,投资,要钱投资。
青江大学的校长也往关家跑,人家清大京大有人捐款,他们青江大学也行嘛。毕竟是母校,推了谁也不能推了这个,只能咬牙说试试。这一松口,好家伙,各个大学、大专、高中甚至小学的领导都来走关系,啥单位都不嫌钱多啊。
老人们那边呢,专家医疗团队第三天就到齐了,一个个又是诊脉又是验血的,中西医都来,只要是对老人们身体好的,来者不拒。
这架势,看得回家探望老人的章家人直咋舌。这么多外人,想说些私房话都难,见老人们身体都还好,一家子吃了顿午饭,早早就回去了。
一肚子的话啊,不急着骑车,慢慢往回走吧。
章清云忍不住吐槽:“位置也不能摆得太低了,投资嘛,互惠互利才是长久之道。”
章清宇拍了下巴掌,附和:“就是这个话!回来咋啦,那些年一跑了之,还有理了?这要是前几年,什么港商,那都是咱们的阶级敌人!如今是政策变了,可回来投资还不是他们愿意的?!想投资,那说明这里有利可图,才巴巴回来的,又不是咱们求着他们回来的!商人是最重利的,要不是有利可图,你就是说破天,也别想他们掏一分钱!”
章清海拍了三弟一巴掌:“行了,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如今确定那是咱们叔爷,多想想到时候穿什么吧。”亲兄弟怎么了,亲兄弟才要攀比呢。
章清宇眼珠子转了转,是啊,大资本家嘛,肯定有钱.他们虽然没钱,可身份摆在这儿,大学生,天之骄子嘛,不能犯怵,得给爷爷长脸啊。爷爷还是长子呢,可不能输给一个资本家弟弟。
章清宇把胸脯拍地啪啪响:“哥,你放心,到时候咱肯定把最好的行头都穿上。手表、皮鞋、皮夹克,女人们一律丝绸衣服,耳环、项链、手表,能戴的都戴上。爷奶、太爷太奶不是有中山装?我记得手表也都有,还是清云赚了稿费之后给买的,到时候就穿那个,保证体体面面的。”
唐春梅是几个媳妇儿里对章家最有感情的,闻言拍手:“就这么办!资本家怎么了,资本家也不能把爷奶比下去!”
章清云:行吧,她还没想到这些,没想到三哥考虑的倒是全面。
忙忙叨叨了半个月,也准备了半个月,四月二十七日,周二,正式接待港商的日子。一大早天气就格外好。春日里蔬菜渐渐多起来,章清云特意准备了卷菜吃的水烙馍,饱饱吃了一顿早餐。
章清云和灿灿收拾收拾,穿上最体面的衣服,把灿灿打扮的跟小仙女似的,这才出发往三河大队赶。不论如何,齐齐整整的都过去,总是老人的心愿。
关百钺呢,吃完早饭也早早就走了。今儿得去机场接人。是的,青江作为大的工业城市,是有机场的,七九年就建好了,如今都通航三年了。
机场早站满了人,有涂了红脸蛋举着花束的小学生,也有早早等在接机处的几个招商部的领导,关百钺已经算到的晚的了。
偷偷看了眼手表,很好,不到八点,飞机九点落地,大家也是够拼的。好在如今天气不冷,站着不用受冻。等了一个小时,飞机准点降落,只见飞机上,缓缓走下一矍铄的老者,后面跟着两位华服女子,看年纪也不小了,但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有钱。
老者看样子也就六十岁,有棱有角的,是那种法拉利老了也是法拉利的老法。据老太爷介绍,这位比爷爷章华强小七岁,是老来子,看样子却小了十岁不止,有钱还是好啊。下悬梯的时候龙行虎步,如此,健康是不成问题的。
关百钺的身份,在接待团里是公开的秘密,领导们挨个儿和章华铭握手后,都开始介绍关百钺:“章家的女婿,是你哥哥章华强的孙女婿,目前从事科研工作,前些日子改进的榨油设备,听说获得了国际上的奖项......”
关百钺努力挤出个笑:“叔爷。”
章华铭瞬间眼眶就有些湿,十几岁离家,六十多了才回来,没想到父母还健在,何其有幸!握着关百钺的手,章华铭一叠声道:“回家,见老人,快!”
身后的章砚春和章砚秋一左一右扶着人,这个劝,“爸,歇一歇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那个说,“您的身体要紧......”
章华铭摇头;“不,走,马上走。”
行吧,她们从没来过内地,不了解父亲的心理。既然老爷子想第一时间回去,那就回。
接待的领导很有眼色,虽然在青江安排了住处,连午饭的食材都提前备好了,可谁让老爷子不按常理出牌呢,下了飞机就要去三河大队,那就走。
一排的国产轿车往下面的三河大队驶去。一路上,两旁的杨树次第倒退,稻谷、麦穗依次驶过,从来没来过的老家就这么出现在章华铭面前。
在章家老屋前停下,村里人已经将车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准备了半个多月,港商终于来了,谁不好奇?一个个踮着脚尖,就想看看这章家的港商长啥样。领导们下车后见状,赶紧示意跟着的民警维持秩序,村民们这才不敢上前。
章华铭在车内深呼吸几次,才敢下车往家里走,推开老屋的院门,终于喊出了声儿:“爸,妈,不孝子华铭来了!”
“小三子,娘的小三子回来了!”
撕心裂肺啊,老太太抹着脸下炕,接着是一叠声的‘妈,小心’,“别着急”,该是大哥大嫂在屋内照应。章华铭疾步掀开门帘,见到头发全白的老两口颤巍巍站在炕沿,顿时眼眶一红,噗通跪在地上:“爸,妈!”
“哎,小三子!”小脚老太太疾走几步,一把抱着儿子的头。章华铭就这么跪在地上,身子埋在老太太的怀里,压抑的哭。周围,是一群人低沉的呜咽。
良久,等情绪没那么激动了,章华铭才放开老太太,对着章家老太爷砰砰砰就是三个头:“爸。”
章大力抹抹眼角:“起来,起来说话。”
章华铭抹了把脸,哎了一声,起身扶着老太太,熟门熟路的脱鞋上炕。
灿灿好奇啊,探着身子往章华铭脸上瞧,忍不住咦了一声,看看舅舅章清远,又看看章华铭,不多时嘻嘻笑着跟舅舅说小话:“舅,不怕,你老了也跟叔祖一样好看。”
小孩子往往不懂得压低声音,说得章华铭的眉头都舒展了起来,忍不住去瞧这个侄孙。许是隔辈儿遗传的原因,小伙子跟他年轻的时候长得确实像。
章清远有些不好意思,陈静一把抱过灿灿,白了儿子一样,小声嘀咕:“再好看有啥用,多大了还不找对象!”
章清远:老妈哎,这样的日子,也不耽误您催婚。
陈静哼一声,本来就不想来,如今治安不好,她正忙呢,为了迎接所谓的港商,领导还要专门给她放假,多不划算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破几个案子呢。
另一边,章砚春和章砚秋在炕边犹豫了下,大炕上摆了三个炕桌,坐满了人,两人对视一眼,低头学着父亲的样子,脱鞋上炕。
关百钺呢,则是挨个跟领导们说明情况:“刚来家,肯定要说说私房话,在家里吃顿饭的。要不明儿吧,明儿大家再来,咱们再说投资的事儿,怎么样?”
招商办主任就开口:“是,我们都理解。那小关你多照应着。这样,刘医生留下,帮着照顾老人们的身体,司机小李也留下,要是缺什么,你直接跟小李说,咱们立刻去市里采买,一定招待好了。家里房间要是不够,或者住不惯农村的房子,只管让小李拉去市招待所,房间都是留好了的......”
安排的很是面面俱到,关百钺嗯嗯嗯的点头,等终于把领导们都送走,回到正屋的时候,谈话才刚刚开始。
一一介绍过众人,章华铭开始说这些年的经历:“到了那边,刚开始也难。逃过去的人多,船上就盘剥了一层,去了之后又是二等公民,各种的被人看不起。想要立足做生意,就得多方周旋和上贡,还得耍凶斗狠,近些年更是帮派林立,很多人的生意其实都不那么干净。养父养母心疼轩弟,没让轩弟出来做生意,多是我一个人在外面周旋。
可惜,轩弟身子骨不争气,还没娶妻就去了,连个后人都没留下。养父养母受不了打击,没几年也先后走了,当时留下话,说是无论如何要叶落归根,葬入章家的祖坟。这次来,我也是带着三人的骨灰的。”
说着,章华铭叹气:“如今章家在港城,就剩我这一脉了。我......不怕大哥笑话,我如今有五儿五女,长子宴宸年四十,最小的儿子才两岁,希望都能上章家的族谱......”
章华强摆手:“哪儿还有族谱那东西,早被烧了。你啊,好好对孩子就行,这些个东西很不必在意。”很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章华铭愕然了一瞬,想到那场运动,什么都明白了,这是不赞成他娶这么多房女人吧?可是有些女人要是不娶,真就没办法立足的。他叹气,良久才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哥家人丁很旺嘛。”
章华强来精神了,指着儿子和孙辈儿开始炫耀:“砚廷是八级工,砚臻前些年也升到八级了。清宇和司南都是大学生,清宙今年也要考大学了。老二家的清云和清远也出息,清云是大作家,你们港城播的那个什么桃夭传,就是她写的,听说在你们港城可火了。她男人百钺是科学家,获得过好些奖,清远还是军医,上过战场获过功劳的......”
章砚秋这些年专注投资娱乐产业,在电视台自然也有投资,没想到去年那么火的桃夭传,竟然是自家人写的,忍不住多看了章清云几眼,由衷赞道:“堂侄女都可以出道做女明星了。”
章华铭打断:“写作就很好,大哥好福气。惭愧,我们在港城都是从商的,宴宸目前在公司任总经理,主要负责房地产和金融,过手的也都是上亿的项目。砚春负责零售这一块儿,小打小闹,多在东南亚、日韩那一片开连锁超市。
砚秋呢,爱玩儿,老大不小了也不结婚,主要负责娱乐产业的投资,您刚才提到的桃夭传,那个播出的电视台,她就有股份。砚楠是二房的长子,大学刚毕业,目前在公司基层做事,还没资格管公司的钱。不过这孩子也争气,用过年的压岁钱投资股票,听说也赚了好几百万。”
章清海及兄弟姐妹隐晦地对视一眼:股票是什么,怎么就能赚上百万的?
章大力全程乐呵呵的,两个儿子头发都白了,还在这里较劲,听着就高兴。
老太太眼眶都红了,一脸慈爱地拍拍两个儿子的手:“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斗气,像什么话。你们的儿女都出息,比你们还要有出息,行不行?”
章华强哼一声,低声嘀咕:“妈,您就偏心吧,华铭多少年不在您身边,您就惦记了多少年。我这个长子天天在您眼前晃悠,您都不知道心疼。”
“妈眼瞎,行不行?”老太太呵呵笑,一脸的褶子全散开了。有什么比头发花白的儿子争宠还能让老人乐呵的,等笑够了,老太太挣扎着要下炕,“我去烙饼,华强和华铭都最喜欢吃我烙的玉米饼,还要炖小鸡......”
哎呦,谁敢让九十岁的老太太干活儿啊,蔡奶奶也七十多了,想去帮忙大家也都拦着,章砚臻直接道:“奶奶,让清云去,您说怎么做,清云手巧,肯定做的跟您亲手做的一模一样!”
老太太自来最喜欢章清云,闻言笑眯眯的招手让清云过来:“用粘玉米面,加一半儿的白面,做出来的饼子软和.....”
章清云一一记下,按照老太太的法子开始做饭。宋甜甜、唐春梅、章清英都来帮忙,关百钺和章清海这些男人也没闲着,切菜洗菜的,厨房里忙忙叨叨的,一时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正屋只剩下几位老人,以及章砚春和章砚秋两姐妹,章华铭吩咐:“砚春,砚秋,你们出去看看,帮着搭把手。”
两姐妹对视一眼,行吧,这是要说私房话,听话的走开,屋内的谈话才继续。
章大力叹口气,开口教训儿子:“家里是怎么说的?你爷奶亲口定下的家规,不纳妾,不纳妾,你说说你去了那边,怎么把家规都忘了!”
章华铭有些难堪,只得解释几个女人的来历:“佳怡呢,她家是做造船生意的,那些年生意做的很大。爸妈,你们可能不知道,港城原来就是个小渔村,造船生意是最容易起家的,也最容易和帮派的人搞好关系。后来港城被Y方占据之后,得有背景才能做,我娶佳怡,对......对章家的生意是有帮助的。
之后娶老二谢琳,是因为她善交际,和Y国人能说上话,P国人以及当地大佬也都能交际上。你们也知道,港城之前被Y国占着,对岸被P国占着,两地联系很紧密,能跟这么多人处好关系,周旋于多方势力之下,对家里有好处,当时佳怡也是点了头的。
本来没想再娶,可佳怡前些年身子不好,请了护工帮忙看着,孩子也都交给家庭老师管......”
说不下去了,章华铭最后只得含混道:“那边规矩就是这样的,有钱人没有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
章大力哼一声,还想教训,老太太不愿意了,拦住话头:“好了,娶都娶了,还能休了不成?没听小三子说嘛,最小的都给他生儿子了,不能让人家什么都得不着,白生孩子受累吧?”
说着拉住小儿子的手,殷殷叮嘱:“小三子啊,做错事不要紧,这些女人你既然娶了,就得对她们好,女人生儿育女不容易,做不到正房太太和姨太太一样,但也不能太苛责了......”
章华铭有些囧,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人就是冲着钱才接近他的,甚至生儿育女都不用她们自己动手,找代孕就行。那边,有钱就有一切。
章华强冲弟弟翻个白眼儿,解围道:“最近不是要和Y方谈判嘛,怎么样,想过回归之后做什么吗?”
章华铭有些犹豫,良久才问:“哥,这边的环境,真能投资吗?”
屋外,出去帮忙的章砚春和章砚秋也尴尬,她们从没做过饭,不知道该干什么。还是在一旁和鸿念、鸿愿以及清英家的倩倩等几个小女娃一起玩的灿灿,抬头瞧见这俩人,蹬蹬镫跑过去打招呼:“堂奶奶,我们要去喂小羊,你们要不要去看?”
章砚秋挑挑眉,蹲下身逗小家伙:“家里还养羊了?怎么没杀了待客,不是有句诗,说什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嘛。”
灿灿歪歪头:“堂奶奶,您们不是家人嘛,又不是客人。再说,羊和猪得过年的时候才能杀呢,如今它们还没长大,杀了多可惜啊。”
章砚秋噗嗤笑出声,没想到小丫头穿得老土,还挺会说话:“堂奶奶还以为你要说那是宠物,不能杀呢。”
灿灿噘嘴:“我又不傻,养羊不就是为了吃肉嘛,肉肉多好吃,堂奶奶,你不喜欢吃肉吗?”
章砚春给妹妹解围,拍了拍砚秋的肩膀:“好了,逗小孩子干什么,没大没小的。你叫灿灿是吧,走,堂奶奶去看看你们养的羊。”
灿灿伸出手握着,一蹦一跳地介绍:“不是我们养的,是祖祖养的,五只,五只羊呢,我们还给取了名字,你看,这只头上有黑毛儿的,叫黑花......”
快中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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