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不锈钢马桶。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灰尘的味道。
阮稚抱膝坐在硬板床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裙子渗进来。
“你可以走了。”门外传来声音
阮稚一夜没休息好，眼下带着片青黑的困倦。
听到这话，她走到那位主审官面前。
主审官看她拉着栏杆“干嘛，不愿意走？”
阮稚拿着手在面前比划。
小缕微卷的黑发从她松垮的发髻中逃脱，黏连在她因为微微用力的脸颊一侧。
主审官觑着。
“你想要写字？”记录员在旁边被吸引过来。
主审官这才看懂她的意思，皱着眉朝他使了个眼色。
笔纸放在女孩面前。
他看着纸上的字，瞧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嫌疑人或是受害者，“你想知道昨天我们问话的结果。”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这种事情告诉不了你。”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
阮稚拉住了他的手，着急的在纸上比划着。
记录员看着她写念了出来“你好像有点模糊的记忆。”
他回头望着主审官，“要不说点能说的，说不定对案件有点帮助。”
主审官盯着她，侧脸下颌线条在警局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淡漠。“我们只能告诉你，死者8：05进书房，顾景琛吃过早饭后去了健身房，顾望舒在房间打电话，你母亲在客厅插花，律师在客房整理文件，管家和女佣在酒窖整理库存看到你去了书房。”
“你现在能记起来，你那时候是不是去了书房吗？”
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除了管家，没人能交叉验证。
可是就昨天她看见顾鸿轩的尸体，那看起来不像是刚死的样子。
“尸体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主审官拦住了想说些什么的记录员，他扫过阮稚“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
阮稚没有手机，没有钱，还不能说话，最后是坐两个警察的警车回到别墅的。
一进门就看见书房门打开着，警员进进出出。
很明显又发生了凶杀案。
——太好了，现在洗清了嫌疑，还活过了一天。
——如果不在警局里，昨晚死的可能就是主播了。
——......
——现在都说的这么好听，我都找不到昨天是谁说主播要完蛋的。
顾望舒坐在地板上，顾景琛在她的旁边对她说着什么，两人都没注意到她回来。
书房的门打开着，阮稚站在门外，今天里面也躺着一个人，是陈晚意。她的心脏同样插着一把刀。
阮稚低着头从书房走出，窝在宽大的沙发里。
柔软的沙发，缓解了她片刻的烦躁。
一方面觉得是因为本该昨晚死的她，在警局里，所以今天换了个受害者。一方面又清楚的知道，错的不是受害者是凶手。
感觉到座位的塌陷，阮稚像左边望过去，是昨天的律师。
——他怎么也在这。
——两次都有他是不是太可疑了。
像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面对她怀疑的眼神，赵弈有点坐立不安，这倒是不符合他外表看上去的精英表象。
“我今天是来公布遗嘱的。”
阮稚抬起眼睛，陈晚意的遇害会和遗嘱有关吗？
赵弈抿了下嘴，“你想知道遗嘱吗？”
阮稚眼睛与赵弈对视，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着他。
男人看着不过二十六岁，注意到她的视线，睫毛下垂遮住了瞳孔，看着有点不好意思。
他结巴的看向坐在地上，也正瞧着他们的兄妹二人，说道“他们刚刚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阮稚也没了顾忌，拿过他手中文件的副本，不是谋财害命。长男顾景琛能获得顾鸿轩名下的70%的财产，包括主要项目运营的公司股份，二女顾望舒获得另外30%。陈晚意作为顾鸿轩的续弦能得到其他房产和一些珠宝公司。利索当然的，阮稚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说不通为什么凶手要陷害她杀了顾鸿轩，又要陷害顾望舒杀了陈晚意，总不能是随意的设计吧。
赵弈以为她是看见名下遗嘱没有给她的遗产而失落，想要安慰她。
偶尔她的裙角碰到他的膝盖，男人的都要脸红半天。
阮稚看出了他的好意，但无心应付这些好感，随意的比了几个手语。
出乎意料的赵弈看懂了，他唰的站起来，脸变的苍白。
“你们在干嘛。”
大手将阮稚拉至身后，主审官牵着阮稚眼神如刀锋一样锐利审视着赵弈。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阮稚从主审官身边看向赵弈，他睫毛上下颤动看着有点紧张。“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聊遗嘱。”
“聊遗嘱还需要扯到什么喜欢不喜欢吗？”
阮稚甩头看着主审官。
男人对她的视线没有在意，“那边要对你问话了，你先过去。”说着看着赵弈离开，他才想像记起来似的松开手。
阮稚揉着手腕被他禁锢出的红色印子，瞧着他因为常年握枪或训练而显得有些粗粝的指节。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裤腿。他的视线极快地掠过她泛红的手，肩上滑落的外套，最后停在她因为疼痛而咬到的下唇上。“不好意思。”
——他这眼神可没半点不好意思
——呵呵，故意的
阮稚继续比划着手语。
男人解释道“我之前有个妹妹，她也和你一样。昨天是因为需要做笔录，你最好要写字。”
他觑着阮稚她整个人似乎都要被那身过于宽大的，不知是谁给她的外套吞没了，只露出一张极小的脸。
看她仿佛很理解，若有其事的点头。
男人缓慢地摩挲着指节，最后说道“你现在身边没什么人，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她明白，她妈的遗产落到她头上了，万一有人知道想吃绝户，对付她这个哑女不是轻轻松松的事。难怪这个警官看着这么担心，好人啊。
被阮稚搬了好人卡的警察，给了她一个电话。“有事打我电话，你不用说话，我看见就会过来。”
夜幕彻底笼罩了这座矗立在半山的庞大别墅。
与往日不同，往昔这个时间点，别墅应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隐约传来佣人们轻声细语的交谈和准备晚餐的细微响动。
但此刻，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甚至有些刺眼，却反而更衬出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和空旷。
连续两日的凶杀案像一场冰冷的瘟疫，迅速抽干了这栋宅邸的人气。
恐惧压过了薪水的诱惑，佣人们早已寻了各种借口，仓皇辞工离去，生怕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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