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枯枝被寒风刮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村里没有灯,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漆黑中这样的响动落在耳边,叫人不自觉心里发毛。
山间河水顺流而下,白日里不明显的流水声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哗哗流过,像是有什么带着一身水从其中爬了出来。
暗处发出一点微亮,将地上的干枯残影搅乱,有两人先后踏入光圈,停在了溪前。
“在这儿吗?”宋朝见她停住,问道。
寂未俯下身,观察着这处的环境:“这村子水阴重,要么是那个执念因水而生,要么,就是水里死的人太多。”
“这村子里就这么一条河。”她说着,低头解开了手腕的红线,系在宋朝指间,“放心,这鬼没阿九的本事,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朝垂头看着她的动作,手里的煤油灯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他温声说:“我知道,我相信你。”
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尽力把旁人从幻境中带出来。
寂未手指微顿,抬眼淡淡扫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抬手将绾发的木簪拔下,青丝泻落披满了肩头,随即转身弯腰去碰水面。风恰好吹过,扬起她散落的发丝,轻轻擦过身后人的手背。
还没等宋朝反应过来,水面就发出一片光亮,紧接着生出浓重的黑雾,从里面喷涌而出。
宋朝不由得愣住,下意识开口问:“这是什么?”
“怨念。”寂未眉头微蹙,眸中倒映着黑雾翻涌。
这鬼的怨念竟然如此深重。
指间木簪转了几圈,她直接划散那片黑雾,拽着宋朝从那道虚影中穿了进去。
那片黑雾在短暂分开后又很快凝聚在一起,将他们彻底包裹在其中。
“恶鬼分两种,一种是怨念难消,另一种是行过恶事的。”寂未回身看着身后被黑雾覆盖,发丝被浓雾卷起的风带起,话语很淡,“这幻境的主人是第一种。”
看这黑雾的浓重程度,大概已经成恶鬼了。
宋朝还没有见过恶鬼,或者说,是在来到黄泉客栈后还没有见过。
那盏煤油灯随着风剧烈摇晃,忽闪几下后,燃尽熄灭了。
他心下一紧,本能地确认她的位置:“寂未。”
“拉好。”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指间的红线一紧,宋朝抬步跟了上去。
寂未双指夹着木簪,警惕地环视四周,担心那鬼会突然出现。
和阿九的幻境中的白雾不同,这些黑雾并非障眼法,而是真实存在的怨念。
这个幻境的主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生出这么强的怨念。
“你这红绳是哪儿来的?”身后的人倏地开口问。
这人入幻境时常用的有银刀和木簪,他听徐至檐说,偶尔还会用玉簪,可只有这根红绳,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或是重要的人送的?
寂未愣神几秒,垂眼去看腕间的红线,这里太黑,只能看到隐约的一点红。
“不记得了。”她低声说,“也许是突然出现的吧,”
话随着黑雾传向身后,没什么重量般散开。
这条红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真的活了太久,对这些东西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似乎是某一天,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腕间,后来慢慢习惯它的存在,也就不再去想了。
浓雾的尽头发出些微光亮,是刺目的惨白灯影。
寂未扯了扯红线,侧头唤他:“宋朝。”
红线在这道亮光中显露出颜色,鲜亮的红色在黑雾中愈发清晰,随风飘飘晃着。
“我在。”他拉紧红线,立刻回应。
话毕,周围黑雾瞬间消散,随之而来的是看不到尽头的夜色。
明月高悬,枯木安静矗立在身旁,在水面落下倒影,随着河水流淌,看起来有些扭曲。
宋朝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幻境吗?”
寂未没说话,沉默地望着不远处的枯树,宋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微顿。
只见莹白的灯笼高高挂在枯干枝头,迎着月光,将这里照得尤其诡异。
她伸手将那盏白灯笼取下来,垂着眼仔细看着,开口问身边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宋朝显然是没听过。
寂未捧着灯笼,白色的光将她的脸庞照得几乎透明,她淡声道:“郊野若是见孤灯,莫要去寻,那是鬼魂在引路。”
这灯也不知引了多少无辜魂灵来此。
听到她的话,宋朝皱起眉:“所以,那鬼就在这里?”
寂未摇头,抬起头和身边人对视:“不是,这灯不是为了引我们的。”
就他们现在这个位置,那鬼根本不需要用灯引他们,在他们落地的那一刻就该和鬼碰上了。
“有别人进来,那鬼去追他了。”她看了眼四周,“幻境没那么好破,先去村里看看那鬼的执念。”
宋朝点点头,伸手去拿她手里那盏灯笼,说:“我提着吧。”
寂未侧目看他,话语无波:“你不怕吗?”
对这种引路灯,不该避之不及才是吗?
“有寂老板在,我有什么好怕的。”他轻轻笑了下,从她手中接过灯笼,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走吧。”
寂未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回过身来叫她:“走啊,寂老板。”
月光清寒,在他身上镀了层光晕,遥望神圣,不染纤尘。
这个人总是喜欢当圣人,就算会把自己搭进去,依旧义无反顾。
都不知该说他无畏,还是说他傻。
她垂下视线,那根红线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绷紧又松,唇角的那抹笑难辨情绪,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村子里还是黑夜,院落交错坐落,比起现实中的房屋要矮一些,大多是土墙茅顶,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翁丘村。
或许是因为不算太晚,村子里还有几户人家点着灯。
宋朝走在寂未旁边,半垂着眸子问她:“这鬼是被淹死的吗?”
“欺山莫欺水,水底冤魂多。”寂未没回答他的问题,望向不远处亮着灯的人家,声音很轻,“这句话在这种地方很适用。”
穷山恶水处,村民大都不会懂什么律法,这个幻境看起来也是几百年前的了,恐怕在那个时候,人命在他们眼里更没什么重量。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不知道会葬送多少生灵。
“宋朝,收起你的善心。”她嗓音淡漠,“你要记得,这是个恶鬼,不论这鬼的过去有多可怜,都已经害过无辜魂灵。”
宋朝站在她面前,望着那双平淡的眼眸,默然听着她的话。
“心肠硬一些吧。”寂未深深看着他,话语混杂着风声,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低声念着,“大善人。”
不然,恐怕会被骗的连性命都保不住。
他几次张口,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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