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辆马车里。
洪耀祖紧闭双目，仔细回想着自己老爹的谆谆警告。
今日是林铮铭他们主动约自己出去游玩，他自来跟那个徐稚不对付，没想到在山西还能碰上。对方为首辅嫡次孙，在徐家受宠颇多，国子监内也是横着走。
院试的时候，以他的才学本可以拿到前三名，可就是因为跟徐稚同届，皇城根底下，暗箱操作不能太过，才硬生生被这家伙给踢了出去。
如今乡试又在山西遇上，按照徐家宠徐稚上天的尿性，说这会儿徐门不会插手放榜排名，洪耀祖打死都不信。
可自己已经把周毅他们都得罪过了……
马车摇摇晃晃，行至河边，老远看见柳氏一门几人在那里欢声笑语地烤东西吃。洪耀祖想下车凑个热闹，又拉不下脸来！
“阿毅，你看什么呢？”
柳三泰空军一个，其他人钓得也不过掌寸长小鱼，架上烤着的鱼，还是铁峰下河叉来的。
铁峰往鱼虾上撒上盐，一股焦香弥漫开来。
周毅站在岸边与洪耀祖来了个隔空对视，随即转过头来，半个笑脸都欠奉。
“没什么，鱼块好了吧？记得鱼眼睛留着，笙儿爱吃！”
“哎呦，我真是受不了你了！”铁峰吐槽，“还没定亲呢，就这样，要真成亲以后，你的俩眼珠子不得掉到小师妹身上啊！”
柳笙在一旁河边清洗，听见这话，偏头看向柳三泰，面颊不见发红，有些愕然地道：“爹！铁师兄说我要跟小师哥定亲，这是真的吗？”
柳三泰见这丫头谈及嫁人定亲，非但半分害羞没有，反而溜圆的俩眼睛锃亮，亮得仿佛捡了钱。
瞧自己女儿这样，就知道她压根不知儿女情长为何物，根本就是没开窍。柳三泰顿时觉得有些对不起周毅。
“是！给你小师哥做夫君，你还不乐意？”
“乐意的！”
毕竟是女孩家，柳笙说出“乐意”俩字，才见些许害羞，“毕竟，当年我的身子都被他看光了，他的我也见过……”
“哎呦我的亲娘！你可给我小点声！”
柳三泰大惊，飞快起身捂住柳笙的嘴巴，横眉立目威胁：“什么你看我身子、我看你身子的，这种话往后不许从你嘴里说出来！”
柳笙眨了眨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柳三泰的手才刚一松开，柳笙便咧开一嘴小白牙：“嘻嘻！”
“爹，我去找小师哥玩啦！”
日子过得飞快。
有了院试经验在前，乡试当天，周毅他们没用柳三泰叫，便各自起来收拾行装。考篮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虽然检查过许多遍，但为避免意外，出门前还是检查了一遍。
府学距离贡院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乡试要考九天六夜，这九天一共分三场，每场三天，中间有一次出去休息的机会。
跟院试一样，考场拉屎是大忌，不吃早饭又耽误脑袋思考。柳三泰托人弄来几十斤牛肉全部卤好，给他们当做早餐之用；另外一些做成肉干切碎，混在炒米里——既能避免差役检查的时候掰得稀碎，用开水冲一下便是绝对顶饱的稠粥。
几人没有坐马车，随着人流缓慢向贡院门口移动。
山西省每次乡试考生不会低于两千人，队伍排开浩浩荡荡，从街尾看不到街头。两千人，从响鞭吹号角，再到全部唱名检查完毕，往往都要到天黑。
可越往贡院方向走，周毅他们越觉得不对。
“怎么回事？”
每次大考，贡院之前严禁喧哗，可听着不远处好似响起不小的争吵辱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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