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寒,草丛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裴幼晚心中郁结的烦闷散了许多。
夜晚沉静,她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一阵忽远忽近的乐声,悠扬清越,却又透着股萧瑟的味道。
这么晚了,何人还有这等雅致。
裴幼晚心生好奇,顺着乐声寻了过去。
林间万籁俱寂,她踩中枯木发出嘎吱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奏乐的人莫不是已经离开了?
裴幼晚略有些遗憾,那曲子她之前从未听过,原本还想问是何人所谱。
茂盛的枝叶掩映之间,沈崇目光悠然,他早就注意到了裴幼晚。深更半夜也敢一个人到处瞎逛,这位大小姐的胆子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裴幼晚没找到人,自然不愿多待,正打算回营帐,蓦地听到头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寒毛直立,拔腿就想跑。
眼前忽然一黑,紧接着她就被人挟持住,动弹不得。
双眼被捂住,那双手带着夜间的凉意,指腹粗砺。
裴幼晚却突然安下心来,她轻轻地笑了起来说:“这位公子,是想劫财,还是劫色?”
沈崇一听她戏谑的语气就知道她已经猜到是他,很干脆的放开了人。
裴幼晚转过头看见果然是他,不由得撇嘴:“我竟不知,沈大人也这么幼稚。”
“幼稚?”沈崇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原是想让裴小姐多些警惕,夜深人静莫要独自出门,看来是我多事了。”
“沈大人又不是歹人,我何须警惕?”裴幼晚凑近了些,呵气如兰地说。
沈崇耳根发痒,往后退了退。
裴幼晚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还不忘调侃地说:“果真不近女色。”
沈崇脸色黑了黑,冷声说:“裴小姐还挺会捉弄人。”
“我其实对其他人也不这样,但不知为何就是格外爱捉弄你。”裴幼晚扬眉,嗓音玩味地说。
沈崇突然瞥见她脸上淡了一些的伤痕,面色微缓。
“我府中有疗效不错的伤药,改日给你送去。”
“不用了,苏叶给我配了药,再说小伤而已,不用管它也能好。”裴幼晚语气随意地说。
“女子...不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容颜?”沈崇疑惑地问道。
“那是别人,我裴幼晚岂是那等庸脂俗粉。”
“不过...你何时变得这般关心我了?”裴幼晚突然反应过来。
“你想多了。”沈崇否认。
裴幼晚逗够了,也没揪着他不放,转而问:“沈崇,对于端王,你怎么看?”
“为何问起他?”
“你只管回答就是。”裴幼晚不耐地催促道。
“城府极深,不可小瞧。”
“如果这么一个人对你有所图谋,你当如何?”裴幼晚看着他认真地问。
沈崇蹙眉,想起白日里端王的态度,表面上公正,实则是在偏袒裴幼晚。
“他想拉拢成安伯府?”
“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为何有此猜测?”裴幼晚笑。
“但你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随口问问。”沈崇说。
“好吧,瞒不过你。”裴幼晚痛快地承认。
“之前那位七皇子...貌似也对你与众不同。”沈崇眸色深了深。
裴幼晚盯着他瞧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问:“你难道觉得祁宣他对我用情至深?”
沈崇没说话。
裴幼晚嗤笑,“沈崇,你果然不懂男女之情。”
“为何?”沈崇皱起眉头。
“祁宣生母卑贱,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以为生下皇子就有命享泼天富贵,却不曾想生育时难产,没挺住去了。”
“陛下不重视他,他自小就受尽欺负,被遗忘在后宫。日子过得哪里像个皇子,连下人都不如。后来,是我把他带进了重华宫,教他如何自保,如何反抗那些欺辱他的人。”她声音悠远。
裴幼晚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我是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就算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人人都可踩上一脚的怯懦孩童,我于他有恩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沈崇,你要知道,他对我可从来无关风月,只有算计。”
沈崇垂眸忽地问:“那叶寻又是怎么回事?”
裴幼晚眼中闪过茫然之色,为何突然提起叶寻。
她不是在说祁宣吗?
“什么怎么回事?”裴幼晚一头雾水。
“你喜欢他那样的?”
裴幼晚抿唇,“沈崇,我那显然是为了气楼明月,顺带警告她,你怎会看不出来?”
“提刑司的沈大人,竟也会犯蠢。”她轻嗤。
沈崇轻咳几声,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说:“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楼明月是没捞着好,但也害得我到手的兔子都能跑了。”裴幼晚小声抱怨道。
沈崇眸光微动,突然吹了声口哨,马蹄声由远及近。
视野中出现一匹黑色骏马,裴幼晚微讶。
沈崇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
“做什么?”裴幼晚狐疑地问。
沈崇不欲与她多说,直接将人拽上了马。
裴幼晚身形不稳轻呼一声,沈崇及时扶住她的腰,动作格外克制。
两人挨得很近,看起来像是沈崇把她圈在了怀里。
黑曜来回踱步,焦躁不已,除沈崇外它还没允许过其他人靠近。
沈崇拉住缰绳安抚好黑曜,裴幼晚却不乐意。
“你要带我去哪?”她声音娇蛮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崇说。
“等等,那我为何要与你共骑一匹马?”裴幼晚问。
“眼下只有一匹马。”沈崇还算耐心地回答道。
“不对啊...”
不等裴幼晚说完,黑曜如离弦之箭奔出,她剩下的话飘散在风中。
西山的夜很黑,马蹄踏过,无意间惊动枝头的云雀。
裴幼晚腰间的玉穗不小心勾在了沈崇的袖口,丝线相缠,他黑衣上暗金的纹路十分精美,显得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入鞘的利刃。
内敛,却危险。
裴幼晚和沈崇斗了一路的嘴,依旧不知道这人打算带她去哪。
她困倦不已,头缓缓的靠在了沈崇胸膛上。
沈崇垂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冷意减轻不少。
“到了。”
沈崇在她耳边低语,裴幼晚眉梢轻动,眼底映出泛着微光的湖面,清澈如镜。
见她醒来,沈崇翻身下马,正犹豫要不要伸手扶她,黑曜突然撅蹄子想把她摔下去。
裴幼晚一时不备,眼中闪过一抹讶然。
她的手撑在沈崇肩上,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微愣。
沈崇先挪开眼,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下。
“从没有除我以外的人骑过黑曜,是以它不太习惯。”沈崇解释道。
“是匹好马,不过比我的微风差点。”裴幼晚整理了下衣襟坦然地说,似乎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天上挂着一轮明月,皎洁的银辉洒在湖面,泛起粼粼的波光,两岸的山峰险峻,仿佛拱卫着这轮圆月。
好一幅静夜山水图。
裴幼晚笑了笑,心底的那点不情愿在看到此情此景后消散。
“野水空山人断肠,松风湿翠洒衣裳。”
“沈大人好兴致啊。”裴幼晚调笑道。
“你初次来西山,大约不知这镜湖。”沈崇看着她说。
“的确不知。”
来西山之前裴幼晚将诸事都交于款冬和苏叶打理,她无事一身轻,加之伤刚养好,着实没心情打听西山有什么绝胜风光。
“不过沈大人不像是有闲心游览山水的人啊。”裴幼晚随意地说。
“镜湖的鱼,肥美鲜嫩。”
“...此等风景,人间难得,能与沈大人共赏是幼晚的荣幸。”她勾唇浅笑,柳眉弯弯。
裴幼晚托腮看着沈崇映在火光下的面容,似是陷入沉思。
沈崇拍了拍手上的灰,火堆旁架着几条刚捉的鱼。
“在想什么。”
裴幼晚回过神,随口糊弄他,“哦,当然是在想沈大人啊。”
沈崇看出她的敷衍,嗤笑一声。
“想我杀人不眨眼,还是想我冷血残忍?”
“沈大人为何要自贬,我可从来不觉得你是世人口中的恶鬼阎罗。”裴幼晚莞尔。
“上回你遇袭,应该见过我杀人的样子,不害怕?”沈崇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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