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风漾蹲在岸边净手,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
自己真的回来了。
不远处,破船里传来一缕微弱的呼吸。
她知道,那里面是容予。
不必过去。
不要被他看见。
不要对她情根深种。
就当那数日,只是一场虚无的梦。
他的生死本就与她无关。
当初那一点多余的好奇,就不该有。
她站起身,掸去手上水珠,决定即刻离开,将一切可能的纠葛,扼杀在此刻。
岸边却忽然传来嘈杂人声。几名身着统一白衣的江湖客正焦急呼喊“少主”。
他们四处张望,交谈声隐隐传来:“……可能中了那蛊,找到后万万不能让他看见脸,否则……”
风漾缓下脚步,坐在溪边石上,冷眼旁观。
罢,送佛送到西。至少…等他们带走他。
结果那群废物来回搜寻,竟始终未能发现近在咫尺的破船。
风漾低骂一声,直接开口,声音清晰地划破暮色:“人在船上。”
白衣客们闻声齐刷刷望来,待看清她的面容,瞬间面无人色,尖叫着作鸟兽散:
“是杀神风漾!快跑!”
“少主定已遭不测!速回宗门禀报!”
风漾:“……”
四周重归寂静,只剩下水流与风声。
她看向那艘破船,里头的呼吸已几近于无。若今夜无人发现他,他必死无疑。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带着对她的“爱”,哪怕是因情蛊而产生的爱,死去。
她是来斩断情蛊的。
她不能白来。
想起方才听到的“不能看见脸”,风漾沉默片刻,寻了块黑布,蒙住了自己的脸。
唉。杀人都光明正大,如今竟因怕被人一眼“爱上”而藏头露尾。
神祇也叹气:你仍要救他,你的死期到了…
“闭嘴。”
.
夜空下,湖畔篝火噼啪。
容予从昏沉中苏醒,一睁眼,便望见火堆旁那道孤峭的背影。
那是一个陌生的轮廓,却似乎在莫名地牵动他心跳的频率。
“醒了。”
不等他开口,那背影的主人便已察觉,声音隔着布料传来,低沉微闷。
容予勉力撑起身,喉间干涩:“你是……”
“你可知自己中了情蛊?”风漾打断他,单刀直入。
“情蛊…是何物?”
风漾屏息,心中问神:“他究竟中没中蛊?”神不语。
她默片刻,倏然起身,走向他。
火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投下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她居高临下,而他在火光映照中,依旧维持着仰望的姿态。
只是这一次,他眼中没有痴迷,没有爱恋,只有纯粹的探究与打量。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认不认得我?”
见他支吾半晌,明显答不上来,风漾失了耐心,直接伸手扣住他的腕脉。
指下脉象虽因重伤而虚浮紊乱,但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情蛊,确实踪迹全无。
这一次,他竟没有中蛊。
她微微低头,审视着他苍白却难掩清俊的面容。
这张脸,太过清白端正,少了那份恼人又勾人的粘糊劲儿,竟显得有些陌生。看着不那么顺眼。让人忍不住,想把他面上这层不知真假的端方自持给撕得稀碎。
她抬手,缓慢地、扯下了蒙面的黑布。
一张清绝冷冽、足以令江湖丧胆的脸,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不容错辨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沉声再问:“现在,认不认得我?”
无需言语,那眼神细微的震颤和骤缩的瞳孔已经将他出卖——他认得这张脸,认得她,便是那个血染江湖、恶名昭彰的杀神。
风漾挑眉:“认得,却不怕?”
“你……或许我该惧你,”他蹙眉,声音虚弱却清晰,“但你救了我。于我有恩。”
风漾轻啧一声。没想到,剥开那情蛊催生出的痴缠,他本身竟是这样一个端方雅正的君子。
她忽然生出几分戏弄心思,伸手勾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脸,故意凑近,朝他苍白的脸颊轻轻吹了口气。
温热的吐息拂过,容予长睫急颤,下意识偏头闪避她的注视。
现在倒是知道羞赧无措了,与他之前病中大胆勾引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不问我,为何救你?”
听着她戏谑的语调,感受着她如同逗弄猫犬般的目光,容予不由得想起父亲曾经的叮嘱,心下隐约浮起一个难以宣之于口的猜测。
他勉力拱手,端出江湖礼节,目光却不敢与她相接:“在下容予,与…姑娘素昧平生,确实不知您为何出手相救,但……”
“哦,容予。”风漾打断他,“予取予求的予?”
“……”他瞳孔微震,垂首低语,“绝无此意。”
“绝无?我倒觉得,般配。”她像是半点没看到对方脸上的羞窘,语气极尽调侃,“名如其人,与郎君,甚配。”
她顿了顿,“与我那广纳才俊的舒澜后院,更配。”
短短几瞬间,容予几乎穷尽其词:“在下…在下重伤难愈,恐已是将死之人……还是不要浪费姑娘府上米粮了。”
真是板正得无趣。
风漾索然站起身,瞥了眼他微微泛红的耳尖,语气恢复冷漠:“这几日,我还得在此间滞留。你,便跟在我身边,给我解闷。”
回溯时光的禁术消耗巨大,需间隔五日方能再次施展。这意味着,她还需在这个“过去”的时空里,滞留五天。
这个时空,没有神罚,没有必须即刻执行的杀戮。
也没有那个对她情根深种、痴缠不休的容予。
便勉为其难,用这个看起来就老实本分且无趣至极的容予,打发五日光阴吧。
她随手渡给容予几口吊命的真气,便算是预付租用他这几日的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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