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应尽的准备做好,那么就算是失败的结局,对黎双来说也完全可以接受。
但这一次放在胜负的天秤上衡量的,除了他自己,还有其他人的性命。
期限的时日渐近,黎双反而变得无比平静,强迫自己暂时陷入到充实、重复、不用思考的日常当中。
他的情绪慢慢变得无比平静。
就在三日前。
宗门有一批修士借着讨伐作乱妖兽的名义乘飞舟离开了,这支队伍带队的是金丹期修士,倒也不怎么引人瞩目——平日里这样的活动参与的本来就以金丹期修士为主。
可只有黎双知道,离去的那艘飞舟上,灵力分明比门派宣称的水平要厚重上一大截。
与其说是金丹期修士带队,倒不如说是飞舟上的修士以元婴期为主。
他同许多弟子一样,“凑热闹”似的来目送了前辈们离开门派。
在所有人为飞舟掠过天空、遮云蔽日般的华美壮丽而惊叹、憧憬之时,黎双却毫无欣赏的兴致。
这次出发的修士中,“正好”有人擅长治疗魔气对伤口的侵蚀。
外门有一位医术好、但修炼天赋一般的师姐经常会去内门给对方打下手,近来师姐没有去了,而是留在守心峰上替练剑受伤的弟子处理伤口。
魔修啊……
魔修手段之残忍,哪怕是个对修者世界毫无了解的凡人也会有所耳闻。
门派那边定然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才会决定这样大动干戈,他们那边不曾处理妥当的话,同样会造成难以计数的伤亡。
说到底,这两件事没有办法放在天秤上比较孰轻孰重。
他们这一边……最起码,金真人的行动有了黎双的“告密”,或许能够受到一定的限制,稍微拖延一下时间。
心中有了数后,黎双正打算回去休息,赶路的动作忽地一顿,微微侧身。
果然,一只手从半空中探了出来,将他一边肩膀轻而易举地按住,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叫他没办法动弹。
青年气定神闲地跟着……原谅黎双只能用“钻”这个形容,总之这位大变活人般自半空中钻了出来。
黎双想要打招呼时,差点儿上来以一句“小谢”起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么喊一位元婴期真君实在显得怪异,硬生生转了口。
全怪系统,给他拐跑了。
“师兄。”黎双内心吐槽给系统看,表面上则是老老实实叫了人。
叫完了,黎双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按照修为来算,他该对这位喊的称呼其实应该是……
反正已经到了祖宗级别的辈分了。
黎双装起了傻。
所幸对面也不是个在意规矩的人,自顾自便开始交代自己想说的话:“现在门派内,有一位元婴期的师弟在盯着金真人,我此番过来,则是为了预防你话中提到的状况出现。”
黎双闻言,偏过头去看他。
对方的面容、身形分明没有做出遮挡,却叫人留不下任何印象,见之即忘。
但黎双敢说,即使没有看到标签的能力,下次再遇到时,他也能认出这个人。
这样的特质实在是过于特殊。
可“小谢”再怎样特殊,目前也只是个元婴期的修士而已。
喻先所在的上一世,还是那句话,黎双不相信长生剑派连一个元婴期的修士也没有留下,虽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师兄,且元婴期与元婴期之间的差距可能比人与狗还大,但……
再垃圾的元婴期,哪怕是丹药强行堆上去的那一种,收拾起一个金丹期修士也该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那时一定还有因素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由此可见,无论来的人是元婴期中的大佬还是菜鸟,均无法阻止外门这一桩祸事发生。
——和实力本身无关。
好在黎双会选择求助,只是想要找一个到时候能够收尾的人而已。
“这个点了,我得先回去休息,师兄若是在守心峰上没有去处,也可以跟我一起。”黎双客套道。
“好,不过我待在你附近就好,便不进你的住处了。”面对黎双的客套,青年应得飞快。
黎双:“……?”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来。
小谢师兄最终选择在屈玉的住处附近找了一棵最高的树窝着,黎双出于某种诡异的东道主心态,确认他窝好以后这才回去。
潦草地收拾好了自己,黎双提早躺在了榻上,视线放空。
飞舟不论去到哪里都不会用上太久,恰在此时,这位小谢师兄整理好了手头的事,出现在守心峰……这一系列的现象无异于意味着距离“事发”已然极度接近。
甚至可能只剩下一天不到了。
被这样的念头搅扰,黎双反反复复翻了好几回身,完全睡不着觉。
不知过去多久,身体实在是熬不住了,他这才于沉沉袭来的困意中合起双眼。
殊不知,树上有人直至见到了这一幕,方才收回目光。
青年心道,和那日在默清峰上瞧见黎双时相比,这个人简直又变了一副模样。
不是十来岁的孩子长得有多快。
而是黎双憔悴消瘦了好多。
青年不知道黎双为何会担忧到这种程度。
金丹期修士会被派出去清剿寻常的妖兽,遇到魔修肆虐,少不得有元婴期的真君甚至是化神期的元君出手……
如同黎双这样,一个连修为也没有的人,即使什么都做不到,也没有人会去责怪他的。
深沉的夜幕被一条漫长的星河飘带轻轻覆上,朦朦胧胧地散发着光亮,今日的夜空值得为之驻足欣赏一番,可惜却留不住似的短暂。
夜色褪去、淡化,一道光亮掠过,撕开灰白的天幕,原本正躲在树上休憩的青年倏地睁开了眼。
他收到了来自师弟燃烧精血发出的预警。
——金真人逃了!
黎双的担忧就这样成了真。
青年正预备去处理这件事时,却发现他已然无法动弹。
怎么可能……他什么时候中招的?
青年很快意识到不对,问题出在脚底,那就是……守心峰的剑阵!
这里的剑阵排斥他这个较高修为的存在,正在采取措施将他强行传送出去。
金真人为什么要激活一个保护性质的剑阵?
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出不去……
修为带来的便利让他的耳力极其敏锐,在听见妖兽的咆哮和人的惨叫后,青年便明白了金真人的打算,当即掐决。
剑阵他无法违抗,但却能够强行以蛮力对剑阵造成“伤势”,先自内部削弱它的力量再说!
不然等到被传送出去以后,想要自外再破除剑阵,只会难上加难。
一柄大剑受召出现在他手边,经由主人的意念幻化,变成一道贯彻天地的虚影。
青年再睁开眼时,眼底闪过一道白光,巨剑便带着不可抵挡的威势砍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骇人的裂痕。
与此同时,青年唇边已然溢出鲜血——这便是强行动用超出自身能力的法术要付出的代价。
受伤以后,他更加无力与剑阵对抗,只能见到第一波妖兽在自己这一剑之下灰飞烟灭,见到有无数把造型各异,泛着微光的灵剑自法阵中破地而出。
青年的身影被剑阵彻底吞噬,传送到了守心峰之外。
*
一觉醒来,“世界”变了一副模样是什么感受?
黎双被喻先拍着窗户叫起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橘红色的天空。
“山上现在全部是妖兽,路被贼人用剑阵封锁了。”喻先想不到外门弟子们要面对的竟然是如此绝望的处境,说起话时声音尚在颤抖。
“贼人还往山上放了一把灭不掉的火,我们的灵力必须与妖兽相争,空不出手再召水来……大约就是这样。”
好消息:只这两条困难。
坏消息:只这两条困难就足够让守心峰上的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喻先见黎双一言不发,只是熟练且迅速地穿戴整齐,迈步走到门边,他也正要跟上,黎双却停下脚步,看向他后说道:“留在守心峰不是好的选择。”
即使喻先手头掌握的消息再多,又兼有前世的记忆傍身,他本质上也还是炼气期的修为。
留下来,便要冒着生命危险。
“我是守心峰的弟子,炼气期高层的修为也绝对拿得出手……还有,我认为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在内门等待一个你们是否平安的消息。”喻先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说辞。
黎双没有立刻给出回应,直到喻先的情绪逐渐陷入忐忑之中,黎双开了口:“不出所料的话,现在大家应当聚集到了广场上?”
见喻先点头,黎双又道:“还记得那条你去内门时常走的路吗?等等你带着一部分修为较低的弟子躲到那边去。”
黎双领着喻先,一路快步走到小谢待着的那棵树下。
他仰头一望,果然人已经消失不见,多半是和剑阵起了冲突,被它“赶”了出去。
就在黎双不做任何希望地转身、准备立刻赶到广场去时,一道临时赶工、粗制滥造的留音符慢悠悠贴上了黎双的脚踝。
他倏地一怔,将之拾起,听完了其中的内容。
小谢说,他们要在万千灵剑之中找到作为剑阵阵眼的那把剑,将它破坏掉,就能改变守心峰现在被禁锢住的状态。
黎双:“……”
问题是,他们这里没有剑阵师!
没有!
*
外门弟子平日在守心峰上的能有接近千人。
和喻先一道赶到广场的黎双乍一看过去,在这里的人数只有四五百左右,当即心头一沉,说不出话。
投放进来的妖兽是筑基期的,金丹期只有一头,还是初期,但这也足够让守心峰上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修为大多只有炼气期的外门弟子们喝一壶了。
人群之中,黎双一眼就看到了屈玉。
屈玉的修为摆在那里,生死关头也没有人在意倒霉不倒霉的了,拼了命地往他这里躲。
修为只有炼气期一两层的弟子被护在了最中间,修为最高的人站在最外面“包住”他们。
广场上一层层法阵被构建起来、被击溃、再被构建……
看着颇有架势和章法,可黎双知道,这样做注定是会撑不下去的。
那于守心峰上肆虐的火是灵火,维系自身的燃烧需要消耗灵力,在守心峰现在完全封闭的情况下,火焰每吞噬掉一分灵力,可供外门弟子们调度的灵力就又少上一分——他们还不到能够与灵脉直接沟通的水平。
再者,火焰本身也是威胁。
黎双拍了一下喻先。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将更多细节同喻先交代过了,现在喻先要做的就是主动请缨,一切照着他说的来办就好。
“放心。”喻先看到这幅阵势,也被触动到了似的,面上抽动,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却没能笑得出来。
喻先:“……”
他深呼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去找了筑基期的弟子管事,说他有别的办法。
管事应得飞快。
事到如今,既然走哪条路都是死路,那就意味着哪条路都能走。
喻先点了二十来号人,在将要离开之前,视线同黎双有一瞬间的交错。
喻先对着黎双比了口型。
——“不要出事,求你,千万保重”。
黎双不能给出“我一定做到”这样的保证,索性也不做任何回复,只朝着喻先眨了眨眼,便一扭头融入到弟子们之中。
黎双想找屈玉说话,可他才有了要“乱动”以靠近屈玉的意思,就被几只手推搡着又送回到了最中间。
黎双:“……?”
“别乱动哇,小少爷。”
“师弟,你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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