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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闻香司》

9. 香证

薛忱带兵一路追踪黑衣人。黑衣人带着他们城里城外绕来绕去兜圈,显然对长安城极为熟悉。他们轻功高强,逃跑中逐渐脱离官兵视野,所幸薛忱嗅觉敏锐,才一直没有跟丢。

追着追着,黑衣人的气味忽然两岔。薛忱立在分岔处,有一瞬间想起京兆尹府里那个小混子。如果她没装病,自己何必在此处艰难抉择。

薛忱越想越一肚子火,回身吩咐属下道:“在此分兵,你们往北搜索,我带人向东去,以日落为限,若日落时找不到人,你们便自行回去听府尹大人差遣。”说罢一夹马腹,率队疾驰而去。

黑衣人的气息最终消失在了安兴坊,同昌公主府。

若带兵直闯进去抓人,恐怕是不行;但若打道回府,又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今日不抓,改日再来,人证物证早被销毁了。

薛忱吩咐道:“尔等散开,远远地包围公主府,勿靠近,只盯梢,注意隐藏行迹。若有人悄悄出府,派人跟上。我独自进去,你们在外,不许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又派一人回京兆尹府报信,建议温璋加派人手,轮班盯住公主府。

薛忱上前叩门,门打开一条缝,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薛忱仔细嗅闻,神色不由得一凛。

这时门缝里露出半个门僮。那门僮头戴镂空金丝幞头,幞头前额嵌着和田玉、两侧翘起的展脚缀以细小珍珠串帘,身上穿一件茜红色联珠对鹿纹锦缎圆领袍,领口露出象牙白细麻中单、靛蓝菱纹绮襦,腰间束九环蹀躞玉带,系着鎏金银香球、鱼袋和错金银匕首鞘,下穿艾绿色波斯绫袴,裤脚收进乌皮六合靴,靴筒用金翠丝线绣着团窠联珠孔雀。

门僮将薛忱上下瞥了一眼,见他穿一身锦缎胡服,头上只插一根素玉簪,约莫只是普通富家子弟,便用下巴尖儿指着他,用鼻孔看着他道:“什么人?”

薛忱道:“终南山延生观的薛二,来拜会尹相国。”驸马韦保衡因尚公主而获皇帝宠信,从右拾遗一路官运亨通至宰相。

“相国不在。”门僮将“延生观”放在脑海掂量掂量,面色和气了些,鼻孔放低,用眼睛看着他道:“郎君是想回去,还是进来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薛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作犹豫,解下腰间镶宝短刀,递给他道:“进去等。”

那门僮低头看了一眼金刀首的成色,对着光看了看刀柄上镶着的各色宝石,又拔出刀身来看,见刀光胜雪,说道:“是把好刀,进来吧。”

薛忱入内,只觉面前金玉满堂,日光之下熠熠生辉,令人眩目。纵然他长在延生观,见多了荣华富贵,到此仍不免震惊:金丝楠木房梁房柱、沉香木窗框都错以金银装饰,另镶嵌琉璃、玳瑁、水晶等珍宝作点缀,井栏药臼皆有金饰包边。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朝廷苛捐杂税无数,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然而这民脂民膏没有用于改善国计民生,却化作金银珠玉,统统用在了这里。

门僮将他引去门房坐着,沿途所见橱柜、盆瓮、水槽、笊篱、簸箕、筐子之类,全部是金银制成。侍女奉茶来,托盘是整块羊脂白玉琢磨而成,触手生温;盏托则是通体剔透的绿髓,其上天然云纹缭绕,恰如春水初生;越窑秘色瓷茶瓯,瓯壁薄如蝉翼,迎着光晕透出青碧莹润之色,内盛新煎的茶汤,薛忱认得是“顾渚紫笋”。门房角落,一只半人高的鎏金錾花银仙鹤香炉静吐缕缕香气——是那种红茴香解药的香气。

门僮为他开门时他便闻到了解药香,原以为香气只是来自门僮所佩香球,怎知从他进门到门房,府内处处都氤氲着解药气息。

薛忱装作无意,随口奉承:“这里好生雅致,熏香气味尤其清雅,不知是谁择选的?”

奉茶侍女见他生得英武俊俏,乐于同他搭话,便微笑道:“回郎君的话,是相国大人。”

薛忱道:“我正欲走相国大人的门路,谋个一官半职。相国既然喜欢用香,我便想投其所好。敢问姐姐,现在这种香料,是相国大人向来钟爱,还是偶尔用一用?”

侍女道:“奴婢是最近新来的,倒不清楚这些。不过自从来府上侍奉,相国大人就一直用这香,从未换过。”

薛忱道:“听闻先前同昌公主极受圣上宠爱,圣上赐予奇珍异宝无数,不知此香是否也是御赐之物?”

侍女道:“奴婢刚入府时,府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隐隐沁着一股奇香,据说是宫中贡香的香气残留。相国大人说闻得腻了,吩咐换一种清新些的香料把屋子熏一熏,于是换成了现在的。”

当初是谁给同昌公主下毒,答案昭然若揭。

薛内官身上沾染的红茴香残香,加上现在弥漫公主府的解药香,便是铁证。

公主生前用品被皇帝下旨封存,留待陪葬。就算五色玉香囊已经被凶手销毁,想必陪葬品中也有许多沾染了五色玉香囊气味的物什,可用作证据。

如此,与其大费周张设法捉拿黑衣人、惊动韦保衡,不如悄悄回公署,将在这里的发现告知京兆尹再另做谋划。

于是薛忱起身告辞:“原意是想面见相国大人,邀请相国光临敝观,忽然想起欲献与相国的夜明珠忘带了。不如归去,改日再来。今日之行太过仓促狼狈,还请二位暂时不要向韦相提起我来过。”

薛忱留兵丁继续监视公主府,翻身上马直奔京兆尹府,行至临近府衙一处小巷子时,隐隐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勒停坐骑,侧脸一看,温润那厮正躲在一家烧饼铺子的招幡后,挤眉弄眼地拼命冲他招手。

薛忱驭马拐入巷中,冷脸道:“你们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温润道:“可把你盼着了!你怎么才回来?险些把我俩饿死。”

薛忱目光往孟栀手里酥脆得直掉渣的胡饼上一带:“这不是吃上了么?”

温润道:“那是我的外袍换的!你快去巷口临街那间‘荣盛押’把我的袍子赎回来,然后我有要命的事同你说。”

“没空。”薛忱打马就要走。

温润连忙上前抓住他缰绳:“你这是去哪?”

“公署。”

“还回公署?回公署就没命啦!”温润压低声音急道。

薛忱抬眉:“发生何事?”

温润长话短说,说他爹让他和孟栀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想让他俩跟他一起死:“二郎,你知道得太多,如果回去,也得死!”温润的手在他脖子上横着来回比划。

“哦。所以你就跟她跑了,”薛忱淡淡道:“然后发现你俩不但身上没带钱,还没有赚钱吃饭的本事,所以想诓我一起跑,让我养你们。”

说着,他漠然瞥了孟栀一眼,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这背后是你。”

温润讲义气,不卖孟栀:“你这话说得……我们急着赶来截你,也是为了救你呀!兄弟我怎么忍心看你一个大好青年白白丧命?”

薛忱不跟他废话,说句“我追随大人办案”,用力夺过缰绳,打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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