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闻香司》
孟栀感觉自己一向灵光的脑筋此刻仿佛生锈般卡住:公主中毒,解毒香囊送给了御医,这已经够让人费解了,结果这香囊竟然是淑妃的?
温璋则显出老练,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多半是韩宗绍在招供时有所隐瞒。
温璋问薛内官:“关于这香囊,你还知道什么?”
薛内官道:“此物淑妃极为珍爱,每次来公主府饮宴都佩在身侧,下官在旁侍奉时都能看见。”
温璋凝眉思索,问:“所以淑妃是将此物佩在何处?腰间、胸前、还是手臂手腕?”
薛内官稍作回忆:“系在腰间绦带上。”
温璋轻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此物极有可能是淑妃与驸马私通时,解下腰带置于一侧,后来为公主所得。换言之,公主极有可能知道驸马与母妃私通了。”
又问薛内官:“公主在府中,待下人如何?”
薛内官斟酌着言辞,说道:“公主自幼被圣上娇惯坏了,喜怒无常,任性时打骂下人是有的。但心思纯真,并没有恶意。”
孟栀在旁听着,觉得薛内官的脑子也做工做坏了:都任性打人骂人了,还“没有恶意”?
温璋又问:“公主待御医韩宗绍等人,如何?”
薛内官道:“起初因汤药极苦,蜜饯亦不能掩其苦味,公主不喝,韩太医在旁劝,公主怒而将一只玛瑙碗连带药汤摔在了他脸上,韩太医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坚持请公主服药,后来公主消了气,明白医者苦心,对他便十分宠信。”
孟栀惊讶道:“那晚在大牢中所见韩宗绍额角的烫疤,便是公主一手造成?”
“是……”
孟栀:“这……这有点太……”
温璋问:“公主具体如何宠信韩宗绍?”
薛内官说:“原本韩太医是在皇宫和公主府两处当差,公主向圣上请旨,让他专供公主府差遣。凡是汤药,必得是韩太医奉上,公主才肯饮用。驸马对公主不上心,时常打着上报公主病情的名义进宫,或是借口身为宰相忙于朝政,在外逗留。驸马不在府中时,都是韩太医陪伴公主左右,照顾公主病体。”
孟栀越来越听不懂,忍不住插话道:“虽说医者仁心,可公主毁了韩太医的容貌,如此过分,他还这么心甘情愿为公主卖命?”
不料却正是这句话戳中了关键。
温璋双眼一亮,问薛内官:“依你之见,公主与韩宗绍之间,有无超越主仆之情分?”
薛内官道:“这……下官不敢妄言。下官当差——不瞒大人——时常偷懒……韩太医来时,公主常令我们退散,下官便到别处偷闲去了,不曾十分留意。”
这么听下来,倒像是两边皆有情。也难怪韩宗绍在作供时有所隐瞒了。
温璋沉吟片刻,说:“此香囊,正是公主赐予御医韩宗绍。你怎么看?”
薛内官眉头紧皱,显然一时也想不通。
温璋又问:“你未曾见韩宗绍佩戴过此香囊?”
薛内官道:“未曾。”
这倒与韩宗绍口供吻合。他曾说公主嘱他日日佩戴,勿被人看见。
但孟栀有疑问:“薛内官请闻一闻香囊气味,同样的气味可曾出现在韩太医身上?”
薛内官仔细闻过,说:“确实隐隐有此气味。”
“驸马、淑妃身上是否有过此气味?”
“仔细想来,似乎也有一点。但下官记忆实在是模糊,也做不得准。”
温璋生出疑惑,追问道:“同样的气味,早先曾出现在淑妃身上,后来又出现在韩太医身上,驸马不曾察觉么?你们这些左右服侍的人难道也未曾察觉?”
薛内官道:“大人有所不知,公主随身所佩之五色玉香囊,香气极为浓郁。近身者,自身气味多被掩盖。对于驸马与贵妃身上是否曾有过此香囊的气味,下官只有模糊的印象。太医因恪守男女之防,常与公主隔着幕帘说话,因此香囊气味更清晰些。”
“可是大人,还是奇怪。”孟栀道:“香囊带在身上,外人虽看不见,却能闻得出。公主若是怕香囊被人发现,大可以让韩太医将香囊藏在家中,何必带出来呢?莫非,公主已经知道五色玉香囊中藏着毒,想要韩太医佩戴解毒香囊以保他性命?”
温璋道:“公主赐下香囊,究竟何意,确实费解。”
公主为什么要把淑妃的香囊赐给韩宗绍?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想做什么?
若要知道答案,只能再审韩宗绍。
温璋让孟栀和温润先离开:“我还有话要同薛内官说。”
门打开,孟栀和温润走出去,玄铁包边的木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合上。
温润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的讯问上。
孟栀则一瘸一拐,拉着温润就想跑。
温润还发愣:“阿栀姑娘,这是做什么?”
孟栀急得唾沫星子喷他一脸:“逃命去啊!你爹疯了,想带着咱俩死,你想死吗?”
温润抹一把脸上的唾沫:“可是我爹还在里面,我跑了……”
“你爹如果真的死在这桩案子上,除了你之外,谁给你爹伸冤?谁给报仇?”
“二郎或许能……”
“二郎被牵扯进这桩案子太深了,他留不留得命还两说呢!儒家圣人都说了,爹打儿子时,孝子‘小杖受,大杖走’,现在你爹要让你死,比‘大杖’还严重,你还不跑?你要让你爹落得个害死自己亲儿子的罪名吗!而且我现在腿伤成这样,你不带我跑,谁带我跑?你若不管我,可就是把我害死了,咱们这么铁的交情,你忍心吗?”
“哎,先前是谁,在我爹面前说立志报效朝廷?”
孟栀哭笑不得:“我活着岂不是能报效朝廷更长时间吗?而且,要是死得其所,我也没太多怨言;这桩案子明摆着皇帝老儿要为了灭口而冤杀咱们。为了个昏君而死,白死呀!我爹娘养我不容易,我的命很值钱的,我可不想白白搭上。”
温润终究不想死,也不忍眼睁睁看着孟栀死,一咬牙一跺脚,去马厩假传亲爹的命令偷了一匹马,把孟栀架上马鞍,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孟栀和温润离开,薛内官道:“大人,此时赐我一死,大人尚有活路。等到所有人都知道我已招供,大人就必死无疑了。”
温璋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薛内官道:“大人不惧死,却将令郎与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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