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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虐朕千百遍》

14. 老将

“甚甚甚,你说甚?!”

武清伯瞳孔骤缩,那对常年不离手的寿星头核桃差点没拿稳。

他倾着身一叠声地追问:“你把话说清楚,咱家的货好好的,怎跑到储济仓的货廊了?还有茶叶桶不是一向用胶泥密封稳妥的吗,里头夹着的绸缎又怎么会掉出来?”

来回话的伙计满脸懊丧,“可不是芝麻掉进针眼里——赶巧了!上个月少爷才说,要将扬州丝织厂的出货量提高一倍,奈何先前一批存货还没消化掉,仓库实在没地儿堆放,少爷同户部度支司打了声招呼,本想着借地囤个几日,等仓库一清就挪走,谁想竟被童昧那头黑猩猩一跤给撞破了。天子跟首辅都在场,咱想打马虎眼也不能够了。”

武清伯眼一黑,身子从太师椅上滑下来。

伙计忙扶住他:“伯爷,伯爷,您这会可不能乱,少爷已经被锦衣卫带走了,您得想法子救救他啊!”

武清伯一味摇头,嘴唇颤抖地说:“完了,全完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历朝历代,走私贩私都是重罪。也怪他鬼迷心窍,听信了晋山那混小子的怂恿。

原本,沾了当今太后的光,晋家是实打实在官府登记造册的纲商,可自行从操江衙门征调漕船,以作长途运输之用。

别小瞧了漕船与普通商船的区别。一来驾驶漕船的,皆是由兵部统辖的漕军,沿途无人敢招惹,安全毋庸置疑;二来,从扬州北上京师,沿途须经过四五处榷关,光税银就得缴纳一大笔,换做漕船则尽可减免。

如此晋山难免动了歪心思。

要知道,大号漕船每条能装上万石米粮,小号也有几千石,晋氏货栈一次运输几千斤茶叶,货舱仍有不小余裕,捎带手夹带几匹时兴布料,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们这样干了好几年,一直安稳无事。直到前一阵,锦衣卫打击江上匪患加紧了盘查,晋安也劝过儿子收敛些,避避风头。可那混小子非是不听。

这下好,走私的事情被褚知远撞破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断然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寿星头核桃骨碌碌滚出去老远,也无人顾得上捡,武清伯一把揪住伙计衣领,急吼吼道:“快,快去套车!我现在进宫去求太后!”

伙计连连嗳声,赶紧往屋外跑,还没出门,却跟同样着急忙慌的管家撞了个满怀。

“伯爷,不好了!锦衣卫把咱家前门跟后院都堵死了,说是怕有人销毁证据,在案件没查清楚前,连一只苍蝇都不许纵出!”

武清伯身板陡一下挺得笔直,跟着又像被抽掉主心骨似的彻底瘫软在地,伙计弯腰欲扶,只见他浑身痉挛几下,张口哇地呕出一大泼鲜血。

“伯爷——!!!”

***

接连下了几场雨,早起已能感觉到明显的凉意。褚知远夜里熬得晚,鼻子不通气,早朝前灌了一大碗姜汤,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议政时因显得比平常沉默寡言。

但好在今日早朝并没谈论什么要紧事,听漕河总督汇报完夏粮起解进度,又听礼部陈老尚书说了岁末暹罗使团来朝的接见事宜,明睿帝便宣布散朝。

而几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储济仓事件,以及备受关注的晋氏货栈涉嫌走私一案,皇帝只字未提,就连首辅也一反常态地保持缄默。

这下群臣可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不敢出言质询。毕竟,利用官船夹带私货这种事,在上京勋贵之间实属寻常,不捅破时彼此心照不宣,真要搬上台面,刑部大牢挤破了门,这事也轻易了结不了。

皇上与首辅对如何处置晋家闭口不谈,非但没有让这帮人定下心,反而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早朝看似无波无澜,又暗流汹涌地结束了。

褚知远脑袋的沉钝感愈发明显,掌心也开始隐隐发热,刚踏出殿门,一个身影候在丹墀下,看样子已等待多时。

“见过侯爷。”褚知远提步上前,行礼道。

定西侯童道侑年岁已高,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寿斑累累,背也有些弯驼,但不妨碍看起来依旧高大。

他是久经沙场之人,多年来杀伐血气浸透骨髓,即便穿着官袍,也掩盖不住身为武将的攻击性。

可当他靠近回礼时,褚知远清楚看见那宽阔前额上的沟纹比上回见又深刻了许多,不由静默有顷,还是伸手扶住他。

“侯爷已近耄耋之年,圣上早就免了您的日常朝参,您这是何苦来?”

话这么说,彼此却都清楚,能让已经半隐退的老将重新出山,除了童昧的案子,再无他故。

定西侯苦笑了声,“我已是垂垂老朽,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事到如今只有这张老脸还能豁得出去,为家中那个不成器的孽障挣一条活路,还望首辅大人成全。”

这些年燕藩十大勋臣相继故去,独留童道侑一人,褚知远待他向来敬重,因温言道:“侯爷何出此伤心之语,令外甥的案子皇上已钦点锦衣卫主审,以沈元畴公道正派的性子,想来不会错冤一个好人。”

定西侯的脸色并无缓和,“首辅大人不必安慰老夫,这几年我的精力越发不济,纵得那孽障在外胡作非为,犯下的错事不少。锦衣卫的诏狱不是我童家的祠堂,再干净的底子进去,也得挖出点什么来,何况是他。此番内阁奉行胡椒苏木折俸之策,童昧带头生事,坏了首辅大计,您生气动怒是应当的,我只求首辅大人一件事,求您看在我也算谋国有功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

童道侑十五从军,戎马半生,当年跟随先帝逐鹿天下时,被陈王以琵琶极刑胁迫归降,饶那样,他自始至终也没说一个“求”字。

可是如今,他却对褚知远说,“求首辅大人手下留情。”

落雨了,绵绵而下却带着几分凛冽之意。褚知远将出门前褚宁塞给他的雨伞撑过定西侯头顶,说:“侯爷错了,锦衣卫不是我一人的私兵,鞫谳定罪也不由我说了算。侯爷来找我,属实是缘木求鱼了。”

定西侯的脸色愈加晦暗,什么也没多说,转身就要走进风雨里。

褚知远追上前,“童昧有罪,但罪不至死。至多此番他欲撼动国策,或有流放之虞,但如果,他也是受人挑唆呢?”

定西侯站住。

“那日锦衣卫一并锁拿了跟在童昧身后的小兵,用刑三日,对方终于招架不住,交代说他本是一地痞流氓,长年替晋氏做些见不得人的脏活。一次机缘巧合,拿着死人蒋二龙的腰牌混入皇陵军,又在胡椒苏木折俸前的半月,由武清伯府暗中操作,顶着蒋的身份调到了童昧身边。”

顿了顿,褚知远道:“当日若无英奇从中斡旋,刘荣宝的匕首只怕已经酿成了血案。到时,以令外甥素日里的口碑,侯爷以为他还能摘得干净吗。”

听到这里,定西侯铁灰的须眉遽然一抖,“是外戚?”

褚知远没有否认:“侯爷可知,晋家之所以选中童昧,除了他往日里的风评不佳外,也是为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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