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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虐朕千百遍》

8. 轶事

漂亮,不单单指字迹。文下各类观点角度犀利,直切肯綮,史书中“治世能臣”的形象跃然纸上。

更难得的是,这些文字没有想象中的呆板,笔力雄肆,文采斐然,跟一个个野路史评家笔下“以礼法自持,似贞女守节,端肃有余,意趣全无”的帝师文风,迥然不同。

辛无咎看得入了迷。

“先生早年竟有这等才情。”他由衷感叹道。

沈元畴不懂这个“早年”从何谈起,只好顺着皇帝的话说:“首辅大人出身翰林世家,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考中举人,二十三岁就登进士,成了先帝钦点的一甲榜首,也是有晏一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才情自然不同凡响。早几年,上京还流行榜下捉婿那会,首辅大人七步成诗拒佳人的故事,一度在京中传为美谈呢。”

“什么什么?”辛无咎来了兴致,前面那些史书早都讲滥了,这“才子佳人”的绯闻轶事,他还是头一回听。

沈元畴是个健谈的性子,早年没入锦衣卫时,簪花问酒流连市井的事没少干,听过不少民间掌故。

他侃侃言道:“那年首辅高中,才一放榜,曹国公家四小姐就杀了过来,赶在打马游街前把人拦下。两家早年是世交,褚老爷子一次酒后说秃噜了嘴,随口就跟曹国公订下了儿女亲家,酒醒后谁也没当真。不料曹四却放在心上许多年,一俟大人高中,便要他兑现婚约。”

褚二公子生得好上京皆知,曹四小姐也不遑多让。京中人人都道,这是段郎才女貌的良缘,偏偏首辅大人执意不肯。

“为什么?”辛无咎好奇。

“许是壮志未酬,不想先成家吧。”沈元畴抓了抓脑袋,“那曹四小姐可是个泼辣美人,一听首辅拒绝,直接叫人封了东街市口,逼着首辅给她个理由。眼看游街的时辰将近,首辅大人无奈,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剖明心志。曹四小姐虽然娇纵,也不是不明理的人,见首辅心意已决,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留下自己骑了十来年的爱驹,当作给首辅金榜题名的贺礼,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辛无咎啧啧叹道:“这个曹家四小姐,真乃奇女子也!”

“事后曹国公没说什么,倒是褚老太爷过意不去,收了曹四小姐作义女,两家关系较之从前反而更加和睦。唯独首辅大人,”沈元畴嘿然道,“许是当日被吓怕了,现在见着曹四小姐,还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

辛无咎不意严名在外的帝师身上还有这样一段公案,他笑问:“先生既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好本领,怎么不见他的其它诗作传世?”

暮鼓初歇,天色暗了下来。沈元畴搓燃火捻子,将案前灯盏点亮,柔黄色的灯光溶溶流淌在昏暗的书房。

他落下灯罩,喟叹地说,“旁人不知,皇上您还不清楚吗。首辅从入阁以来,满心都扑在国事上,案牍积尺,朱批如血,国事尚且忙不过来,哪还有精神吟诗作对呢?”

辛无咎听过无话,昏光里的面容淡去了犀利棱角,眉眼间骤添几分伤嗟之态。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批注上。

有谁记得,贤臣录上不苟言笑的一代帝师,也曾是鲜衣怒马少年郎。那身恢弘得令后世敬仰的权臣官袍,让历史记住了“褚知远”的名字,却也让这个名字代表的灵魂永远湮灭在人们想象出的光环里。

静默有顷,辛无咎忽然想到了什么:“先生昔年青编中,可有一本名为《流影斋记》的诗集?”

沈元畴回想了下,“好像的确有这么本书,不过作者不是首辅大人,而是他的父亲。”

“褚老太爷?”

“不错,”沈元畴颔首道:“褚老太爷也是正经八百的进士出身,写过不少名篇佳句,登门求诗者如过江之鲫。只是打从首辅大人进入内阁以来,就对家人定下死规矩,不许任何人拿老太爷的作品作筏子。就连锦衣卫的哨探,也没见过那些诗集的内容。只知道褚老太爷平常酒隐消闲的别院唤作流影斋,诗集的名字便叫《流影斋记》。”

“从无人见过么,难怪……”辛无咎若有所思。

沈元畴:“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辛无咎收回思绪,“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

继而换上一副严肃口吻,“往后褚家宅院的事,你也要替朕多留意。但记住,不是监视先生,而是提防着有人浑水摸鱼,听明白了吗?”

沈元畴在锦衣卫摸爬滚打这些年,听话听音的本领练就了十成十,虽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敛肃神情回:“皇上放心,臣谨遵圣意。”

“啊——”

辛无咎伸了个懒腰,“朕早起恍惚听人说了一嘴,今儿是什么日子来着?”

沈元畴道:“今儿是立秋后的第五个戊日,也是民间秋社节,祭祀土地神的日子。上京旧俗,每年的这个时候,阖家老小街坊邻里都要聚到一起,饮酒赏菊,分食丰糕。哦对了,今晚城中社戏也演得热闹呢!”

这习俗倒是闻所未闻。沈元畴说得兴起,辛无咎也听得有趣,末了却盯住他,奇怪地问:“阖家团圆的日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沈元畴哽了下,大义凛然地回,“当然是因为今夜轮到我当值,为了圣上安康与皇宫大内的稳定,卑职甘愿舍小家为大家,以身报国,万死不辞。”

辛无咎脸颊微一抽搐,狐狸眼勾了点谑笑之意:“沈爱卿,你可知道欺君是个什么下场?”

一句话瞬间让沈元畴耷拉了脸:“我爹,他老人家嫌我酒量不行酒品还差,喝多了总是有那么一丢丢失态,所以就......”

辛无咎脸上绽开爽朗的笑容,将书本一合:“走。”

“走,走哪?”

“今儿不是过节吗,左右明日休沐,咱们也与民同乐一回。”他可不是只会压榨员工的万恶资本家。

“这不好吧,首辅有言在先,万一被发现了......”沈元畴猛地刹住话头,要知道,小皇帝素来讨厌旁人劝学,尤其反感对方打着首辅的旗号劝学。

意识到自己触了圣上逆鳞,沈元畴心里正忐忑,却见辛无咎偏着脑袋认真思索一番,露出个狡黠的笑:“放心,朕自有办法。”

***

今夜宵禁暂弛,上京城热闹非凡。临安巷为勋戚贵族燕处之地,节日气氛没那么浓厚,却也四处张灯结彩,箫鼓欢声连夜不歇。

一顶小轿刻意避开喧沸的人群,踽踽行在僻静的街檐下。褚知远端袖坐在轿里,酒气随着有一下无一下的颠簸消散了大半。

他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褚宁道:“回大人,梆子业已敲过戌时,估摸这会差不多戌时三刻,离宫门下钥还有会功夫。”

轿中久无应答。

褚宁忍不住埋怨起来:“大人,今儿秋社节,您难得有空在家陪老太爷用顿饭,怎么不干脆松快一晚,还巴巴卡着点进宫作甚?”

褚知远缓咳几声,掩唇自嗅了下,还是有酒气。他将指探进袖口,里面装了把茶叶,是他出门前特意稍上的,就怕酒味散不干净,到了御前失仪。

清苦的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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