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

眼看着正街就在远处巷口，元青争倏然放松，脚步慢了下来，声音还是女子本声：“离竹筠很远了吧？”

落籽攥着袖角，跟在她身旁，面颊有些红：“很远了。”

元青争驻足，半晌后，垂首见罗裙：“落籽，我衣裳脏了。”

她眼尾有一道红晕，裙角沾着血迹，手上血痕又添一道，不同的是，这一道有些深。

可落籽像是被元青争勾了魂，浑然不觉那些血迹如何，双手捧上她的下颌，眼神在她脸面游走：“我给郎君买新的穿，郎君，你给我亲一口吧……”

元青争将头偏了偏，轻蹭落籽掌心：“没心情。”

“那我就再忍忍……”落籽只觉身体要被一股无名火烧穿，“回头，我给郎君买新衣服穿，

买最好的青黛画眉，买最好的口脂涂唇，这等粗制滥造之物，配不上郎君的脸。”

元青争的阴霾再一次被落籽清扫，不过这回，她并不惊讶：“真的？落籽有这么多银子花？需要郎君资助一些吗？”

“我银子不短缺的，郎君……”落籽又贴近一些，“我再香不到，我的命就要短缺了。”

闻言，元青争踮起脚，轻吻过落籽侧颊：“胡说什么～郎君可不舍得让你命短缺，别拿这个来威胁我。”

落籽心脏腾空一瞬，继而重重回吻，腾出只手护住元青争后脑，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墙壁上。

他吻得很急，就像以前一样，那柄剑被扔在巷道中央。

元青争仰头回应落籽的吻，双手攀抱住他的背，任由落籽在她身上的动作愈发大胆。

就在墙壁与月影天然形成的夜色里，两个人把热恋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一吻良久，元青争有些无力应承，举拳捶他，唇瓣分开，落籽依旧锁着人，呼吸不稳：“郎君，我……”

“我散银时，你可找到那个钱良，将他打晕了？”元青争也没好到哪里去，边喘边说。

“嗯，打晕了。”

“好，先回去。”

竹筠欺骗皇后感情，最后想拿钱跑路，再有苦衷，也逃不过各方的杀人灭口，她之死乃早晚之事。

元青争不杀，也会有别人杀，多的是人不想让她活着，只不过侯夫人最迫切，她愿意给自己母亲当第一把刀，顺带给太子当第二把刀。

落籽捡起地上长剑，将那带有血迹的一角衣裙割下，放入怀中，又牵起元青争的手，两人装做什么都不知，什么都没发生过，隐入铜驼大街。

马车里，元青争匆匆将所有装束复原，指腹沾着茶水，将眉毛和嘴巴尽量擦拭干净，

又把整套衣裙和所有散碎东西放进包袱，把落籽怀里的那一角也拽了出来：“舍不得什么，这脏东西你也乐意要？”

落籽看向元青争：“我，我知道这裙角脏了，但……”

元青争打断他：“你那里应该有我一方帕子吧？留着那个就行了，要什么带血裙角啊，不吉利。”

被戳穿了以前的小心思，落籽不好意思起来：“唯。”

元青争系紧包袱，她还得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走吧，回侯府，我要去我母亲那里一趟。”

落籽兴致不高，讷声问道：“郎君……不能直接回至清楼吗？”

元青争忍俊不禁，轻轻踢他：“你先回去洗澡，把火盆和水准备好，郎君还有事，不能直接快活。”

风月居

杨如晦洗漱罢了，穿着中衣等在寝卧，见元青争敲门进来，她忙问：“怎么样？事情可还顺利？”

元青争带门，低声道：“顺利，竹筠已死，乞丐奸杀或谋财害命，就看明日当值的官府如何选择。”

“……好，好。”杨如晦叹息一声，又刺探敌情，“你在太子处，打听到什么了？”

可元青争并不上套：“娘，你先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我再告诉你太子怎么说的，这两头，可别差得太大？”

“儿大不由娘。”杨如晦意料之内，她这孩子养得，果然青出于蓝。

元青争名字的本意，远不是她嫌其吵闹所取，而是希望元青争能够在与世的争斗中，能比她亲爹更厉害一些。

“竹筠是我送进宫的，她十来岁上就出落得十分招人喜欢，可却要被她那好赌的爹卖给赌场抵债，我遇见了，就将她买了。”

杨如晦最终决定，说实情，“后我将她送进宫去，原来打算是想让她寻机爬上龙床，跟皇后分宠。

可她干了几年宫女，从偏宫偏殿干去了凤阳宫，给我递消息说，皇后不好对付，她的宠分不成，我也就随她去了，权当日行一善。”

杨如晦坐到床沿：“可秋狩前夕，她又突然给我递消息，说这几年一直为了让皇后红杏出墙做努力，如今终于要成了。

我还当她是发现了皇后跟哪个侍卫的私情，跟她递过去消息说，只要事情能办成，她就可以去十里飘香支一千两银子，此后余生不必再见。

却没想到宫里流言蜚语传出来，主体不是皇后和侍卫，是皇后和宫女。”

元青争有些失落：“所以，娘想对付皇后，以报幼时她对您的所有打压，也报这些年的挟制之恨。”

杨如晦躺下，给自己盖上被子：“还没完呢，等到皇后这桩事，处理情况公布于众，就知道咱们的陛下有没有插手了。

我可不相信，我那高傲的姐姐会同宫女苟合，就算是为了太子，她也不会做出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来。”

“陛下？”元青争双手微微握紧，“……是呀，一个小小宫女，怎么就能把后宫搞得天翻地覆呢？

太子跟我说，今日许美人指证皇后与竹筠，陛下在内宫已出言废后，这皇后一倒，后宫里只剩她有子嗣，可真真万人之上了。”

“哦，许意昌指证她们？”杨如晦眉梢微扬，“……那没跑，必是皇帝许了她什么，她才敢那么做，不然她一定会把尾巴夹一辈子。

我那不可一世的姐姐，如今既被身边人算计，又被枕边人算计，好啊，可真让我高兴，如今被算计得连后位都没了……”

言顿，杨如晦又忽然厉声起来：“你这消息真不真？”

元青争低下眸子：“太子亲口所说，这事儿早晚都要公布于天下，他此时骗我没意义。

但我还有一点想不通，娘，就算陛下真的参与进来了，他为的什么？少年帝后风雨相持多年，你这话又有何依据？”

杨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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