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寒已经孵了两个月的蛋了。
他住处太热,令雪不喜欢待在里面,只偶尔去看看,到这个时候,朱雀蛋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令雪好奇地用指节敲敲蛋身,应寒一只手控火,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腹部。
“等等……”令雪忽然僵住,盯着被自己敲破了口子的红蛋,“我力气用得很小啊。”
应寒沉下目光:“是他要破壳了。”
话音刚落,鹅黄色的喙在缺口处一闪而过,又一片蛋壳碎了。
带着绒毛的黄羽雏鸟探出头,清脆的鸣叫响了一声,令雪觉得稀奇,凑近了看他:“应寒,这真的是朱雀吗,我怎么感觉像鸡?”
应寒学着她的样子伸着脑袋凑近:“会说话吗?”
“这是你娘。”他一本正经地指指令雪,再指指自己,“这是你爹。”
令雪露出怪异的表情,扭头杵他:“我不要这种儿子。”
朱雀愤怒地张开那对羽翼未丰的翅膀,冲他们喷出一口火,令雪和应寒飞快躲开,火从中间烧过去,很快散掉,徒留滚烫的余温。
“……能听懂啊。”令雪讪讪地说,“我把他拿走吧。”
见应寒要跟她一起走,令雪按着他躺到榻上:“还不睡觉,我每次不管白天夜里来你都在孵蛋,不累吗?”
应寒嘴上否认说不累,让她这么强压着,还是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睡着。
令雪将伏渊连同还算完整的蛋壳一起交给了阿雁,她托起巴掌大的雏鸟,试探着唤:“师尊。”
伏渊的鸟头被他埋进了翅膀下面,他整个儿缩起来,对阿雁的话丝毫没有反应。
她有些失落,令雪安慰道:“他还是个孩子呢,慢慢来吧。”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令雪松了口气,回到应寒殿内,挤到他旁边躺下。
这里总算凉快些了。
令雪近来容易犯困,应寒浅眠,醒来看到令雪便伸长胳膊揽住她,二人紧挨着彼此,很快又一同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令雪察觉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气息是熟悉的,她没做出什么反应,但他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就离开了。
片刻后,她被臧崇抱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沉华刚刚在这儿吗?”
臧崇道:“我不清楚。”
-
夜色缓缓铺开,阿雁床边幼小的朱雀忽然睁眼,跳下矮柜,在半空化作个红衣少年。
他循着记忆去往应寒房里,无声无息站到窗边,掌心浮现出一缕微光,落入应寒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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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山门外。
白衣红瞳的年轻女子拾级而上,停步在宁容与泰初面前,含笑问道:“这就是上清宗?”
宁容答她:“姑娘,你不认得上清宗?我们宗门是元洲玄门之首——等等,你出自哪门哪派,无请不可擅入!”
令雪无视她的阻拦,兀自入内,泰初提剑阻拦,她只挥袖一击,他便远远飞出,跌落山阶。
宁容骤然一惊,手中长戟随心意显现,周围弟子纷纷祭出法器,一齐攻上前去。
令雪似乎有些苦恼,皱了皱眉。
下一刻,庞大的妖身遮蔽了天光。
数名修士死在她掌下,宁容的长戟连她的皮肉都没有刺穿,令雪抬起爪子,将她按在地上,宁容口吐鲜血,愤懑斥骂:“你这畜牲竟敢在上清宗残杀人命,即便我死,也会有人要你血债血偿——”
她胸骨凹陷,也没了声息。
“司云徵呢?”
巨兽声如雷霆。
“我来见他。”
他们竟不理会她的话。
她一路杀,一路问,一路寻,终于在临官殿附近找到了心上人。
司云徵身边仍旧带着那只蝼蚁般烦人的徒弟,她变回人形,捋了捋凌乱一些的袖子,朝心爱的仙君扬起笑容。
“我们又见面啦。”
他的视线从她身后尸山血海移开,不知为何,脸色苍白起来。
令雪张开双手,想要抱他,眼角余光却瞥见冷厉剑锋——
毕竟是司云徵的徒弟,她留了应寒几分面子,没下死手,可他似乎生了气,手指翻飞,凝出法阵,想把她困在原地。
应寒起了剑诀,上万把剑的虚影凌空刺来,令雪极为不快,徒手撕开法阵,转瞬间到他跟前,淋漓着鲜血的五指扼住这混蛋的脖颈。
她耐心告罄,朝他道:“找死?”
“不要——”司云徵高声制止,“别伤他!”
令雪平复心绪,温柔地问:“我也不想惹你伤心,但他让我很不高兴,你也让我很不高兴,怎么办呢?”
“尽管……冲我来,要杀要剐,我都由你,不要牵连其他人。”
她歪了歪头:“我不舍得。”
她兀自松开力竭的应寒,抬脚踩在他胸口,骨头断裂的声响清脆悦耳,让她稍微消了几分气。
司云徵慌乱唤她:“令雪!你既为我而来,我跟你走便是——放过他!”
她眸光微动,像在思量,随后道:“我怎么觉得仙君不大愿意呢?仙君方才分明还拿法阵压我,是想让我死在他剑下吗?”
司云徵一掌拍向自己心口处,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他仿佛痛到极点,身影摇摇欲坠,双唇毫无血色。
“我已自断灵脉,随你处置,绝无二心。”
令雪突然发笑。
她待应寒漠然而冷淡,并未多给他半个眼神,不疾不徐地收回了踏在他身上的脚,噙着笑意走向司云徵。
她的裙摆被鲜血染透,呈现出发乌的深红色。
应寒仰面躺着,只能依稀望见那道背影去向司云徵身侧,他四肢百骸都被疼痛侵蚀,连起身都无法做到。
-
他骤然醒来。
夜色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应寒惊魂未定,犹疑地回想方才宛如现实的梦境。
他的记忆里,没有那段经历。
但……前世,他在真仙残地第一次见到令雪之后,从未再和她碰面,直到,宗门忽逢大难,他们告诉他,师尊被她掳走,宗主解除了他旧日身为祭生剑时回忆的封印,一夕之间,他恢复了原本的力量,杀上断神谷。
那场大难……
应寒终于发觉,胸腔中有什么残缺的东西,被填补了。
令雪视他如土芥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几乎头疼欲裂,久未发作的离火灼魂之痛竟也隐隐翻涌。
他踉跄起身,仓促推开令雪寝殿大门,床榻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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