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响起了荀颐嘲讽的冷笑。
森寒彻骨。
刘太后强撑着肃容看向他。
荀颐饶有兴致:“你还真是挺会谈判的。”
有了第二个要求的衬托,第一个要求简直微不足道。
他知道太后着急皇帝的婚事,这段时间才故意拖延,以此要挟。
太后急于让皇帝成亲,意料之中的事,他并不在意。
至于第二个要求么……
他不屑道:“就算我不抢,你以为你那个废物儿子能坐稳皇位?”
刘太后再听不下去,也得忍气:“坐不坐得稳,是衡儿自己的事。”
“三年。”荀颐懒得再废话,干脆了当道:“三年内我保他无虞,三年后,他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三年间,足够他荡平褚国,报生死大仇,掌控天下了。
刘太后没想到他如此狠绝,又气又怒:“你就不怕哀家即刻下旨,赐婚王谆和阿苒吗?!”
荀颐懒得啰嗦,打了个响指,延诀无声无息抱着剑从殿门出现。
“我说了,不要挑战我的忍耐。你最好趁着我还愿意谈判的时候好好谈,否则,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旨意快,还是延诀的剑更快。”
一言不合就翻脸,纯纯无赖做派。
刘太后银牙几乎咬碎,苍老的面容上青筋抽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咬碎牙齿,也只能和血吞。
才三年,衡儿那时连二十岁都不到。
也罢,若是他到那时候还不懂自己的处境艰险,握不住皇权,那便是天不与之,何必强求。
更何况,还有阿苒在。
她一狠心道:“好!三年就三年,希望你记得你今日许下的诺言。”
荀颐不接话,而是挑了挑眉,等待她给出答案。
刘太后只觉心头滴血,却也得强忍剧痛应允:“放心吧,作为回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荀颐面不改色:“以何为凭?”
“哀家会给你一道赐婚的旨意,不过,旨意的日期,就是三年后。”
赐婚的双方,自然是容琬与荀颐。
说罢,她满以为荀颐会同意。
没想到此人不置可否,一副不甚满意的模样。
果然,荀颐又道:“你还要再做一件事,让我立刻看到你的诚意。”
他简明扼要地说出了计划。
刘太后听罢,不可置信地看向荀颐:“王家会恨死哀家的!”
荀颐冷笑:“我可不管,做不到,就一拍两散。”
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
刘太后来不及考虑,急急答应:“好,就按你说的做!”
荀颐这才站定了,勾唇一笑间,有种天下在握的霸气和笃定。
“哀家还想问你一件事。”
刘太后苍老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为何要杀先帝?他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却恩将仇报。你杀了他,又没有夺走皇位,哀家不明白。”
这个问题,荀颐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答案。
就连车崇、延诀等人也满心不解。
杀死一位帝王,并非那么容易。
延诀在行动中就露出了破绽,以至于让沈家人捉到活口。
此刻,他大发慈悲,告诉了刘太后:“当时,他为了笼络容家,执意要给陆征和容琬赐婚。”
所有妨碍了他和容琬在一起的人,都得死。
至于为何没有急于夺取帝位,只是时机不够成熟罢了。
他一贯谋定而后动,也就只会在和容琬有关的事情上如此冲动了。
刘太后怔忪。
就这么简单?
因为一个赐婚的念头,荀颐便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她不禁满是嘲讽地笑了,笑中带泪:“先帝啊,糊涂啊!”
荀颐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等等!”
刘太后最后一次喊住他,“大司马,你是个枭雄,能成大事者必定心狠。但哀家希望,将来你能好好待阿苒。”
这一次,荀颐没有回答她,而是大步流星走向殿外一片阳光之中。
*
二月初七,刘龄大婚之日。
沈家人提前半个月便到了盛乐城,上门拜会过刘龄的爹娘。
这一日的太傅府张灯结彩、披红挂锦,百年世家的肃穆也被喜气染得平和了许多。
魏国两大世家联姻,用度奢华排场讲究,美食佳肴毕设、金银玉器满堂,可谓壮观浩丽。
亲迎的主路鸣驺清路、盛列羽仪,转毡红毯铺了一路,绵延数里之长,世家的豪奢浮华令围观一众百姓乃至官员均感瞠目结舌。
魏国习俗,亲迎是在傍晚黄昏时分,也称“昏礼”。
容琬来到沈家在盛乐的府邸观礼时,夜灯璀璨。沈氏夫妇于青庐之外交拜,沈言做三首却扇诗后,刘龄方才徐徐却扇,露出明艳的五官。
待同牢、合卺之礼毕,刘龄便被送入青庐坐帐。
世子沈言则返回人群中,满面含笑待客。
卢舜筠在容琬身旁,发出了惊叹:“没想到沈世子竟有如此容貌,都说王郎君生得好,依我看,沈世子才是美姿仪。”
沈言此人,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便占尽了优势。
看人时总是款款情深,笑意吟吟。
今日红袍加身,衬得他肤白如玉,貌胜潘安,将在场一众人都比下去了。
但卢舜筠私心觉得,王谆也好沈言也罢,在那个人面前,都还是太稚嫩了些。
男人又不依靠容色吃饭,沈言这等人看着虽精致,但是风吹吹就坏,哪里比得上浴血厮杀练就的一身钢筋铁骨。
正出神间,她又看见一男子。
他双手抱臂,神色平静淡漠站在廊下,看着庭院内一派喧嚣。
与这喜庆的一切格格不入。
卢舜筠扯了扯容琬衣袖问道:“阿苒姐,那个人是谁呀?”
容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上流露微微的惊喜:“是沈默。”
沈默?
卢舜筠想起那日自己嘲讽刘龄,容琬回击自己的一大段话里,提到了他。
看着容貌平平,也不怎么样嘛。
还是出身低微的庶孽,得到了家族承认又如何,垫脚石罢了。
她撇了撇嘴,不感兴趣地转开头。
容琬反而起身向沈默走去,主动与他交谈。
“默师兄,近来一切可好?”
沈默正在出神,闻言满是警惕地看向来人,见是容琬,才微微松懈。
他一贯不苟言笑惯了,此刻也仅仅缓和神色道:“师妹安好,我还是老样子,随爹在外历练。”
顿了顿,他又问起容相:“师父他老人家如何?朝局混乱,师妹要多关心他的身体。”
语气虽然平淡,却有不做假的关心。
容琬心头一暖,颔首:“多谢师兄,阿爹也好,他常常念叨你,叫你在外作战也不要荒废了课业。你虽允文允武,但也要爱惜身体,别让阿爹替你担心。”
沈默神色微动,轻轻点头。
西疆边陲的战场上,没人会在意他的生死,就算是亲爹,也只会严苛地斥责他。
所有人都认定,他浴血奋战挣来的军功,使他够资格成为沈言的臂膀。
即使沈言根本看不起他。
反而是没有血缘的师父、师妹,依旧对他关怀如初。
在容氏求学的几年时光,是他一辈子不可多得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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