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的天子扫了眼沈群,漫不经心道:“沈卿今日有空,可惜筵宴已散,你来的有些迟。”
沈群起身,站在原地环顾一圈,视线落在段珂身上的时候顿了顿,随即抬首看向殿前,笑微微道:“承蒙陛下关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臣从时而来,以遂天心。”
“带进来。”
沈群一声令下,两名暗卫押着贺啸走进大殿,殿中众人这才看清此人是何等狼狈,右眼处的伤口早已凝结成痂,面无人色的半张脸上血痕斑斑,贺啸进来见到大殿之上的贺顔,便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凄厉求助。
“姑母!姑母救我!!”
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贺太后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的亲侄儿会被重伤至此,贺啸右眼的伤口如同刀尖一般扎在她的心口,适才没将段珂禁押是怕惊扰到肃咎卫,现下既然沈群都来插手此事,她必须先发制人。
贺太后的目光狠狠地扎在段珂身上,怒火中烧的她大声喊道:“来人!给我将段氏女押入天牢!”
“慢着。”
沈群慢悠悠的下令,殿外众侍卫无一人动手,就算沈群不发声,肃咎卫在此,谁敢擅动。
贺顔猛然起身,指着沈群怒道:“放肆!”
“沈群,你未免太目中无人,哀家的亲侄儿你说绑便绑,如今哀家要将凶犯羁押也要经由你同意吗?!”
沈群恭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刻意的讶然,他缓步上前走至贺啸身侧,轻轻瞥了眼身旁暗卫,暗卫立刻抓起贺啸的头发,将其拽得仰面朝上。
看着贺啸那张血迹斑斑的脸,沈群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对着大殿之上的贺太后微微躬身道:“不成想这位是贺大将军家的公子,是臣失察,请太后息怒。”
此话一出,引得殿中贵女悄声议论。
“没想到他就是贺啸,今日得见不想却是此番模样,着实令人惊骇,看他那眼睛,多半是回天乏术了吧,可在这皇宫之内,段家姑娘能将太后的侄儿伤成这样?”
“管他是谁伤的,眼下这架势,哪里还顾得上眼睛,胆敢御前持械,他多半难逃一劫。”
“太后今日在此,她顾惜自家侄儿定会出面保全,况且怎么说他也是贺家人呢。”
“管你是贺家还是段家,人家沈大人战时便为督军,如今又身兼郎中令统管肃咎卫,今日之事如何了结都得看沈大人如何发落,不过说到底,无论结果如何,左不过是丞相的意思。”
世家小姐们的窃窃私议恰巧被贺太后听个正着,她眉头紧蹙,心中纵使万般不悦,可眼下情形迫于眉睫,那些世家女子们说的没错,沈群不是个好惹的主。
贺太后神色缓了缓道:“哀家也是一时心急。”随后她抬手轻抚额间,面染愁绪,在暗中对着空顺递了个眼色,空顺立刻马不停蹄地跑过去扶着贺太后坐了下来。
空顺对着沈群赔笑道:“沈大人有所不知,太后自头疾复发以来,日日思亲,思之苦之,这病怎么着也不见好,太医说了,这是心病,只不过症发在头部,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是为着太后的凤体着想,这才将贺家几位晚辈们接进宫,以慰太后思亲之苦。”空顺说罢还不忘用衣袖擦拭眼角挤出的泪水。
段珂静静立在殿外,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沈群身上。
她曾听父亲提起过此人,凌寒隐于笑,杀人不闻声。
沈群在宗霍身边多年,不止做事干净利落,更善用兵之道,九州之乱时,他曾多次以少胜多,先发制人,而今九州复七,沈群功不可没。
见沈群含笑不作声,贺太后眼神一沉,她抬脚狠狠踢向空顺,十分不悦的呵斥大骂。
“狗奴才。”
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沈群听得真切。
空顺被这一脚踢得直接从大殿上滚了下去,他顺势连滚带爬至沈群面前,哭丧着脸求饶道:“沈大人,这贺啸公子本是为着太后能早日康复才入宫,可如今一只眼睛重伤至此,这叫太后如何向贺大将军交代啊?”
空顺向前跪行几步,试图抱住沈群大腿,沈群见此,不慌不忙地向后迈了一大步,他身旁的暗卫同时引刀出鞘,空顺扑了个空,还被寒光打了眼睛,一时间愣住,回过神后突然掩面而泣,大白脸上老泪纵横。
空顺且哭且嚎,他食指微翘,指着段珂的方向,“这段氏女心思歹毒,狠心辣手!她下此毒手,全然不将天家威严看在眼里!”
一直在大殿上恹恹瞧着眼前闹剧的天子,在听到“天家威严”四个字后,轻哼一声笑出声来。
空顺继续道:“更何况……更何况她今日还持械入宫,太后一片好心邀她赴宴,不成想此女存了害人的心思,趁着太后与她游园时,妄图用匕首行刺!”
趁着殿中这些贵女在场,空顺一股脑将段珂今日所作所为全都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就算今日沈群偏袒段家,明日朝堂之上他也堵不住群臣的嘴。
“沈大人,段氏女胆敢在皇宫内如此横行无忌,若不对其处以极刑,恐失皇家颜面,若不严刑峻法,以一儆百。”空顺顿了顿,眼神鬼黠,“奴才怕连带着丞相也会颜面尽失啊。”
“大胆。”沈群笑意全无,一双眼睛阴沉地看着空顺。
空顺顿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泪痕混着面脂凝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滑稽不堪。见沈群面色冷了下来,殿内众人也瞬时雅雀无声。
“段姑娘。”沈群侧身看向殿外静立的段珂,恢复了笑意,“空顺公公所言,你意何如?”
众人顺着沈群的目光看去,大殿外的段珂一脸沉静,额前的碎发随风轻晃,静幽幽的一双眼眸满是波澜不惊。
段珂敛了敛微乱的发丝,向沈群施礼道:“回沈大人的话,公公所言不虚,这一切,确是臣女所为。”
殿中一片哗然。
沈群似是料到段珂会如此回答,他似笑非笑道:“段姑娘明人不作暗事,倒是端的一身磊磊落落。”
“但口说无凭。”沈群笑意加深,他道:“若无实证,犹恐未真。”
见沈群如此袒护段珂,贺顔又坐不住了,玉手拍桌愤然起身,怒道:“沈群!你别太放肆!如今凶犯都已认罪,还需何证?!”
贺顔的目光从段珂身上扫过,似是要剜其肉般的凶狠,“哀家看你是故意偏袒此女!”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沈群,讽笑道:“怎么,你们主仆如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莫不如明日便叫你家主子来,让他黄袍加身,继天立极!”
贺顔出身豪门鼎族,儿时得万千宠爱,后入宫为妃,虽不得先帝偏爱,却也能在后宫中呼风唤雨,有恃无恐。可如今她身居太后位,自家侄儿被人重伤至此都讨不出个说法,贺顔一口怒气憋在心口,不吐不快。
“母后,慎言。”
一直置身事外的梁若突然轻声开口,他抬首看向沈群,神色漠然,“太后病愈,难免有些神魂恍惚,沈卿不要见怪。”
“陛下说笑了。”沈群语气恭谦,“是臣失当,引得太后怪罪。”
“臣,罪该万死。”沈群说罢,撩袍便要跪。
“沈卿不必如此。”梁若及时出声阻止,他垂下眼眸,同太后提起今昔之感,“母后还记得当初宫内百废待兴时,长秋殿夜遭冲犯……而今多亏沈卿统管肃咎卫,母后与我方能高枕无忧。”
经梁若这么一说,贺顔突然想起了当年长秋殿外染血的长阶,和仅一夜之间就被利刃封喉的侍卫们,种种惨景,是在提醒她身为笼中鸟应有的自觉。
贺顔冷笑一声缓缓坐下,她轻抬玉手,修长纤巧的手指理了理发丝,看了眼沈群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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