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谢秋。
这位小郎君看起来弱不禁风,也就皮囊好看些。
她又瞧了一眼,嗯,长得确实不错。
刚到五霞镇,应娘就上来报信说:宋筝已经被劫走了。
“是景岳做的?”夏冉冷冷地开口,眼神剜了一下谢秋。
谢秋只觉后背发凉,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不是。”应娘急切道,“是位不认识的人。景岳也被他打伤了。”
“啊?”夏冉惊讶,“他现在在哪儿?”
“我将他安置在医馆了,他伤的很重,还没醒来。”应娘犹豫道。
她斟酌着又添了一句:“大夫说,景岳后背还有许多伤,似是旧伤……”
旧伤?
他一个天之骄子,哪来的许多旧伤?
“带我去瞧瞧。”夏冉迈步,谢秋随后跟上。
景岳睡着的样子很好看,长睫毛,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
他在沉睡中一个翻身,将后背对着众人。
谢秋随意地伸手解开他的系带:“哪里有伤?让我看看。”
景岳宽大的睡袍从肩头滑落,露出了肌肤上的鞭痕。
“呀!真的有!”谢秋大惊小怪。
“让开。”夏冉推开谢秋,将脸凑近了鞭痕,这旧伤上了年头,前些时日还添了新伤。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了他的伤痕。
表面坚硬,入手有轻微的弹性。
肌肉练得挺好,夏冉在心中点评道,身材不错。
景岳仿佛吃痛,叫了一声:“别!”
夏冉有些想笑,见他两次,他都是不苟言笑的冰山模样,难得也有叫疼的时候。
她使坏地又戳了一下。
景岳后背冒出冷汗,他嘟囔着呼喊,声音清脆:“别走,馒头!”
馒头?
谢秋笑起来:“景兄这是做了什么梦,他平日最不爱吃的就是馒头了哈哈哈……”
夏冉心中飞快地划过了什么。她站直了身子,俯视着打量景岳。
小时候抢馒头的白眼狼,莫非是景岳?
她有些怀疑。
景岳被谢秋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面前的夏冉,大吃一惊。
“你?是你伤了我?”景岳问道。
夏冉嫌弃道:“……我跟谢秋来时,你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了。我倒要问问你,宋筝呢?”
“宋筝?”景岳喃喃,拍了一下脑门,“糟了!她被洪潇带走了!”
“洪潇是谁?”夏冉道。
“就是上次求仙县,我们交战时劫走宋筝的那位。”景岳道。
“哦,那个油腻男啊。”夏冉挑眉,“他不是你的人?怎么……反水了?”
景岳咬紧了牙关,沉默片刻才道:“他是景王的人,不是我的人。”
“景王?”谢秋插话道,“你阿耶又在监视你了?”
景岳点头:“是。我以为是萍水相逢认识的朋友,没成想是景王派来的卧底。”
他看着夏冉苦笑:“还记得上回吗?我用李贡与你换画卷时,李贡和洪潇都消失不见。”
夏冉点头。
他开始回忆:“我是在驿站找到他们的,洪潇说是被仇家追杀,不得已先走了。这次对峙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听景王的吩咐做事。”
景岳握紧了拳:“叛徒,枉我还以为他是朋友。”
谢秋不知所措,景岳与景王的关系太复杂,他还是少说话为好。
夏冉听到叛徒二字,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若他真是白眼狼,那……
她突然试探:“你不也是叛徒么?”
谢秋转头,她在说什么?
景岳抬头,猝不及防地望向夏冉:“你……你都知道了?”
原来真的是他!夏冉目光变得冰冷。
谢秋又看向景岳,他又在说什么?
不是,明明是三个人在场,为何他一句话都听不懂。
谢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欲言又止。
他们二人莫非是旧相识?
“谢秋,你出去。”夏冉活动了下双手,微笑看着景岳,“我们两个算算账。”
谢秋噤声,飞也似地逃离了。
顺手还带上了门。
一阵冷风吹过,景岳这才发觉肩头的睡袍掉下来,他慌乱地穿好。
夏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动作。
景岳下床,自顾自坐在凳子上,示意夏冉也坐:“先坐吧,一两句说不清楚。”
夏冉拔刀,伸手将凳子劈成了两半:“我跟叛徒没什么好说的。拿命来!”她冲向了景岳的面门。
景岳丝毫不惧,闭上了眼睛。
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
夏冉的刀堪堪收住,刀尖停在他鼻尖一寸处:“为什么不拔刀?”她质问。
景岳睁眼,抿唇轻笑:“你是个好人,我赌你不会杀我。”
夏冉撇撇嘴,花言巧语。
她明明是在意宋筝的下落才留他一命。
没了解真相前,夏冉又怎会直接让他赴黄泉呢?
她收刀,直接坐在了床上。
景岳看见她坐在他的床铺上,面色有些不自然,又拿过来一个新凳子:“坐这个吧。”
夏冉摆摆手:“不必讲究。你说吧。”她目光如隼,直指人心。
景岳酝酿了下情绪,从头说起——
那一日,原是小景岳的死期。
教头买来了新的女娃,他这个冒牌货理当销毁。
小夏冉与小景岳的做戏骗过了所有人,教头以为他死了,将他用草席裹了扔去乱葬岗。
乱葬岗的风呼啸着,冷得刺骨。
小景岳等教头的脚步声远去,便从草席中爬了出来。
他出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双绣花鞋。
女子式样,绣的是鸳鸯戏水。他抬头,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清楚。
那人蹲下来,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呀,竟是个男娃。”那人开口,是稚嫩的少女音。
小景岳这才看清楚,是个绝美的女娃。和小夏冉差不多年纪,打扮却宛如两个世界。
小夏冉的服饰简单干练,一切为了训练方便。
而这个女娃,衣着繁复又精致,袖摆宽大又飘逸。她笑道:“果然没死,哈哈哈。”
小景岳吓得不轻,女娃调笑道:“怕我作甚?你连豹女都不怕,竟会怕我?”她指了指自己。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张狂,“‘坟场’中,最好捏的软柿子就是我了。我狐女可与豹女不同,我呀,没什么功夫。”
小景岳咽了口唾沫,这人是什么意思?
他暗自看了下二人的身量。
他今日没吃馒头,饿得很。若是自己与狐女斗起来,胜率只有七分。
狐女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大可以对我动手,不过……若是我死了,骨叔会仔细查出一切,豹女逃不掉的。你也不想她死吧?”
小景岳沉默。
狐女甩了下袖子,笑道:“当然。现在只有我们二人,我也不是非要豹女的命——”她停顿。
“你想要什么?”小景岳开口,“你要钱吗?我家有许多钱。”
别伤害豹女,她是个好人。
他在心中祈祷。
“我不要钱。”狐女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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