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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落水中

小说:

错惹疯批后被他囚了

作者:

团雾

分类:

现代言情

崔黛归语气中的惊喜如烟花炸开。

随着这一声落下,屋内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顾晏置若罔闻,雪衣底下如青竹般挺拔的腰背绷得笔直,安然坐在那张临时搬进来的案前。

目光不曾侧过半分。

可崔黛归知他听到了。

自那羽林卫去而复返,那人冷白指骨间捏着的奏疏便停在那一页,已许久未动。

他眸眼半阖,眉心微蹙,情绪几乎摊开在脸上,周身更是如霜雪骤降。

若非此处是崔黛归闺房,他便要静坐成冰窖中一尊冷寒的玉雕。

崔黛归知他心中不虞,更知此时再提陆徽之会雪上加霜。

可她偏要刀尖起舞——

“我要见他。陆尚书今日去了狱中提亲,不日会入宫请旨赐婚。”

她语无波澜,刻意让这话显得公正无私些,“若不想和亲一事节外生枝,必得见他一面。”

——嘶啦。

捏在那冷白指尖的奏疏,那迟迟不曾翻过去的一页,破了。

顾晏眼睫一颤,又随这轻响倏忽归于平静。

只任薄薄奏疏上,冷白指骨捏的发白,发紧,最终又僵停在那破洞之处。

世间事往往相悖,越是刻意,便越显在意。

她如今,也会在自己面前,为着另一个人,小心掩饰。

心中几乎被利刃剖开,他面上却笑了下。

“蛮蛮无需担忧,陛下不会应下。”

一句便轻巧堵了崔黛归满怀。

她不甘心,咬了咬唇,抬起一双凝雾杏眸,“......求你了。”

顾晏清冷神容一瞬绷紧。

雪白袖袍之下,那手已握不住奏疏,几乎在话音落下时紧攥成拳。

冷白手背上青筋浮现,修长指骨藏于拳中,妄想将那颗血淋淋的心一并藏了去。

一切隐在沉沉书册暗影下。

崔黛归看来,便只知此话引了他不悦。

她心中暗叹一声,只道今日是掰不过这个硬骨头了。

“来人。”

清润的声线响起,门外驻守的羽林卫进屋。

“放人进来。”

一句过后,他抬眸,眼中一片温和,“府中那处水榭,可方便?”

屋内静了两息。

直到羽林卫也抬头望来。

崔黛归才反应过来,呐呐道:“方便、都方便......”

闺房都给他办公了,还有哪里不方便的......

便见他抬手轻轻一挥,似疲倦至极般道:“去罢。”

羽林卫领命而去。

崔黛归提提心神,正想跟着出去,却被一声闷响吓得缩回了脚。

回头一望,案上书册散落一地。

顾晏坐在案前,疏懒着收回手,面上犹带笑意。

“蛮蛮要去哪?”

声线靡靡温柔,刮过耳畔如春水潋滟,崔黛归却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去安排晚膳呢。”她停在原地,声音凝滞,“先生...不饿?”

顾晏听罢,从案前起身。

微一俯身,半挽于脑后的乌发便顺着清瘦肩骨拂落,如墨瀑倾泻进如云雪衣。

崔黛归便见青砖之上,俯身半跪着的那人背脊弯成清峻的弧,正抬手缓拾起拂落一地的书册。

低垂的侧脸隐在乌发翳影中,瞧不出喜怒。

却自那晦暗低处发出平静温和的一声——

“书案杂乱,让蛮蛮见笑了。”

“......”

崔黛归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叫嚣。

“先生莫气、莫气,我只是有些事要尽快说,并无他想......”

“别说。”

地上的人手中停下,抬起的眼眸如春水中洗过,“蛮蛮,记得将酒菜备好...就在水榭好了。”

水榭中,清风徐来,轻纱漫漫。

崔黛归伴着檐角铜铃轻响踏入时,榭中三人已等了一会儿。

张乐容一见她便急起身,“这是怎的了?青天白日的、羽林卫怎就围了侯府?!”

“是不是、是不是你父亲的事有了定论,再无转圜?”

她越说越急,咬了牙一剁脚,“事急从权,蛮蛮,干脆你今夜便嫁进陆府!表兄护着你,其他的事咱们再说!”

“菜凉了。”她身后,李慎冷冷一声,蓦地打断。

崔黛归反手握了握张乐容,转头一瞥,却见哪来的菜?

想来临时吩咐,后厨还需准备。

遂对陆徽之道:“可否移步一谈?”

陆徽之跟着崔黛归来了水榭一角。

层层纱幔落下,便与水榭之中成两个世界。

“请旨赐婚一事,还请郎君暂缓。”

旁人在侧,崔黛归开门见山,“等一等,日后......”

她还没想好措辞,就听陆徽之沉声问:“陛下欲遣你去和亲?”

“...!!”

崔黛归睁大了眼睛,“陆尚书已然入宫了?”

“并未。”

墨衣郎君立在白纱幔下,发丝随风飘逸,恍如山水墨画,临水而立,沐进染血残阳之中,却又无端萧瑟。

他走了两步,想离崔黛归近些,最终却又克制地停在纱幔前。

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道:“......是你父亲拒绝了。”

纱幔在两人之间轻晃,像隔了一层朦胧山雾。

从水榭对面的一从竹子望过去,更如仙境中的一对壁人。

陈仲实收回目光,啧啧两声,转身抬脚踏进了松涛院。

院中,崔涣才被打了手心,正嗷嗷直唤。

顾晏手持戒尺,坐在石桌前,一眼看见进来的陈仲实。

“还不走,等她来审你?”

语气有些冷。

岂料陈仲实听了却反笑起来,“这不是给你送消息来了?”

“那水榭人多,本也没什么好值当留意的。不过是昔日友人聚做一起,热闹一场便罢。”

陈仲实走过来坐在他对面,叹一口气,“可奈何友人与友人,亦有不同。水榭虽敞,总能寻到隐秘独叙之处。”

他坏心眼地停住话头,朝对面人瞥去。

便见顾晏手中戒尺微颤,抬眸望来。

陈仲实于是笑得更为畅快,“我方才瞧见公主撇了其余人,正同陆徽之单独叙话呢。”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可怜顾大人还在悉心替人教弟,”

他回眸看一眼崔涣,果见崔涣神色委屈,“如此严苛,打得人家弟弟恨了你,日后再丢了媳妇,谁帮你说情?”

“......”

顾晏神容淡然听着。

然而半个时辰下来,他身侧站着的崔涣已是怕极了这位临时来的先生。

他身量不高,又瞧得仔细,分明看见这先生薄唇一点点抿起,显出厉色来。

半阖的眼眸里,更是随着话音蕴起几分冷戾。

心中便是一突,“先、大人,莫听他胡说,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你!”

“来人。”

“来什么人呐?”

陈忠实一哂,这人当真是气糊涂了,“羽林卫都被你调去了水榭,这小子的命你是半点不放在心上,松涛院能有什么人?”

“唉?莫瞪我!这不都替你打算好啦。”

陈仲实取了腰间折扇,唰一下打开,边摇边笑:“我瞧那水榭里的鱼儿长得肥,便借了你的名义,让羽林卫捉一筐上来呢。”

“怎么样,够意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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