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将最后一份扫描文件拖进邮件附件,光标在发送键上悬停片刻,终于轻轻落下。
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跳了出来。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长久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窗外天色已从深蓝转为墨黑,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晕圈着她和面前发光的屏幕。
那些尘封的报告、记录,此刻都已附上详细说明,正式交给了节目组。
关于那只名叫“雷霆”的东北虎,关于它被先天性心脏病折磨的最后岁月。
其中一份PDF,是当地权威的野生动物医疗中心出具的长达十几页的详细诊断报告,足够专业,结论却沉重如山。
——病情已至终末期,无有效治疗方案,生活质量极低,持续痛苦。
文件最下面,是几位资深兽医和动物行为学专家的联合签名。
这些名字在业内有着很重的份量,但在网络狂欢的声浪前,却如此微弱。
此外,还有几位至今仍愿为她作证的志愿者,和小动物园的前同事们发来的支持文字。
他们在当时就站出来替她辩解过,安乐死的决策经过了一系列严谨负责的集体讨论,绝非所谓的个人“操作失误”或“冷血处置”。
其中一位老志愿者,在发给她的消息里写道:“小温,别太难过。我们做这个决定,是为了让雷霆解脱。”
看着这些文字,她眼眶微微发热,但并没有泪水。
她能做的,只有再次找出这些证据了。
真相本身就在那里,至于人们是否愿意去看、是否愿意相信,从来不是她能强求的。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电脑散热扇轻微的嗡鸣。
她关掉电脑,起身走到小阳台,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拂过面颊,却让她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
楼下庭院里,霍骁和林远超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运动技巧,声音隐约传来,充满活力。
她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望着路旁被地灯照亮的一小片灌木丛,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种空落落的疲惫。
证明自己“没有做错”,这件事本身,就耗费了太多心力。
同一片夜色下,隔了几扇窗的另一间房间里,谢凛同样没睡。
他靠在床头,正烦躁地将手机扔到床铺的另一边。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某个讨论帖的页面,上面不乏对温眠的尖锐抨击。
自己的留言在他的视角下高亮显示着:“在事实查清之前就辱骂,你的行为又好在哪?”
下面在源源不断弹出更新的回复,但网上互骂这种事,一旦理会对面几次就很容易一直陷进去。
他刚才已经和人吵了半天,用尽了自制力,才阻止自己再次切换回小号去与那些人对呛。
那种冲动与克制之间的分裂感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得不承认,即便被怀疑和抗拒的情绪主导,看到那些对她肆无忌惮的诋毁,他依然会感到不适,甚至愤怒。
但这愤怒却模糊不清,如同他的摇摆不定。
他捡回被自己丢出去的手机,果断退出了那个讨论页面。
就在这时,一条不起眼的弹窗消息吸引走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关注度不高的本地动物保护机构账号,转发了一条很多年前的、关于对野生动物规范实施安乐死流程的科普文章。
配文称:“专业的决策应该被尊重,而不是被碎片化的信息曲解。生命的痛苦需要被看见和承认,空喊的救赎无法让它们好受半分。”
——我们相信每一位认真负责的一线工作者。
这条微博本身没什么指向性,发布机构也并非权威,所以转发和评论寥寥无几。
但谢凛盯着那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像在令人窒息的深井里,偶然触到了一点可能来自地面的光。
他不太确定这个官方账号具体指的是什么,但“野生动物”与“安乐死”,在这个关键节点太过敏感。
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是温眠那边的情况终于要迎来反转?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莫名地松了一下,可紧接着,另一种更深的顾虑又席卷而来。
如果最终查出来的真相,并不是他此刻希望的那样呢?
尽管看语气,这篇文章的角度大概站在温眠那边,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完全无罪。
在那些恶意抹黑中,哪怕只有一部分是真的......
舆论就是一片疑罪从有的自证泥潭。人们只需要提出质疑,只要有一点她无法解释,那她就永远无法洗清。
可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也是如此。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要么连根拔起,要么生根发芽。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身份非常特殊,不顾一切地去信任,代价他无法承受。
即使有反转,温眠也不一定就百分百无辜,这个假设让他心烦意乱。
他走到窗边,恰好看到旁边小阳台上她的侧影。
她倚着栏杆,一动不动,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单薄的肩线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伶仃。
——
拍摄结束的第二天,林远超不出意外感冒了。
他窝在沙发里无精打采,霍骁在旁边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专业运动员的体质怎么还不如我呢?”
两个人昨晚一起在外面吹冷风,结果现在,只有林远超自己遭了殃。
林远超闻言,却没有多余力气斗嘴,只能怏怏地哑着嗓子说:“人和人的体质又不能一概而论......”
苏蔓熬了姜汤,清甜辛辣的气息飘满一楼。
她从厨房走出来,端了一碗递给林远超,又对霍骁说:“你不是病号,自己过去喝点吧。”
霍骁有些震惊地猛然回头看她,大呼怎么区别对待!
她只是笑笑,看向刚从楼上下来的温眠:“我熬了姜汤,能不能帮我去跟其他人也讲一下,让他们下来喝吧,也好驱驱寒。”
温眠没有推辞,点点头,转身再度上楼。
她从二楼开始向上,先是在玻璃房里找到了正在聊天的孟诗晴和夏薇薇,接着又从书房听到了程让的吉他声。
还有几位待在自己屋里的嘉宾,也被她轻轻敲门,逐一告知。
除了沈安娜,拉开门听到来意之后摆了摆手,说:“我就不用了吧,身强力壮的。”
其他人都没有拒绝,先后去了客厅。
来到三楼,格外安静。
她的脚步不自觉放慢,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动静被全然吸收。
路过谢凛房间时,他的房门并未关严,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里面传来他压低却难掩焦灼的声音,透过门缝断断续续溢出。
“进展到底如何......我不想听这些过程,我现在只想要个确切的结果!她当年那条澄清里,提到的所有记录、经手人......具体说法是什么,有没有证据?”
好像在和谁争辩着,并未提及谁的名字,但指向却已经很明显。
温眠蓦然停住。
走廊微弱的光线落下,在她身侧的墙壁上投下小片阴影。
他查我。
这个认知冰冷,在温暖的光里,让她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再早些时候,某天咖啡杯旁的那小盒奶精。
所有的调查,所有的急切,究竟是为了让自己相信她,还是为了验证什么?
既然已经在心中预设了答案,又为什么还需要看到证据。
从他假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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