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下组织涉嫌贩卖笑气、叶子等违禁品,近期人口失踪案频发,我们怀疑也和这个组织有关。池怜阙……”
“池怜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李昭。”
“你的任务是,收集足够的证据,处理掉魏明。”
噗的一声的水流冲走了回忆。
驻足在镜子前,池怜阙紧闭的眼皮掀开,他定定看着镜子,看着镜子所反映的一切。
狭小的卫生间里,贴在墙壁上的瓷砖间积着乌黑的垢渍,还有几块残缺的。洗手台的水龙头松动得厉害,甚而是歪着的。他打了一下水龙头,把水关上。
视线缓缓上移,入目的,是张胡子拉碴的脸。
蜜糖色的皮肤因风吹日晒而有了干纹,比眉毛还要长些的刘海更显他颓废。
既成卧底,他就没抱着活着离开的想法。
池怜阙已经死了,在身份被注销的时候就死了。他是李昭。
丢在洗手台上的裂了屏幕的手机忽地振动,池怜阙长臂一伸将其拿起。
电话号码是匿名的。
他划了接通。
“阿昭,味道怎么样?”
“一般。”
“之后会有人和你共餐。”
电话没了声音,但池怜阙没有删掉通话记录。
他把卫生间的门拧开,行若无事地走出去。
卫生间之外的空间,与卫生间大同小异,残败得大同小异。城市中不起眼的巷子的尽头,一栋再普通不过的平房。
平房之内所显现的,也依然是平凡,平凡到发臭。
昏暗的大厅——人人都在这儿“工作”,理当称之为大厅。
横排的木桌多的是塌脚的,有人把饮料瓶踩瘪了垫在下面,有人用几张鼻涕纸塞着;总之,他们有自己的办法。
池怜阙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他刚拖开椅子坐下,一绺绺熏得人头疼的香水味便呛了过来。
陈丽多姿地走到他的工位旁,拿自己挺翘的臀部往他桌上一蹭,挤着坐上去。
她给他飞了个媚眼,上身一低——坐在池怜阙旁边的男人眼睛都管不住了,无法再在屏幕上多待一会儿,径自往女人露出来的地方瞟。
池怜阙也没有无动于衷,他往后躲了躲,还扭开了头。
“陈姐,请自重。”
“哟,死正经。”女人微微挑高了下巴,她手指夹着烟,倾到池怜阙侧脸前抖了抖,压低声道:“陈姐就好你这口。”
几个与她有一腿的男人顿时说起了闲杂的荤话,无非是问她好不好自己这口的。陈丽一个没理,而是盯着池怜阙,嘬着烟猛吸一口。
在白虚虚的烟雾被吐出来时,她乍然一笑。
“你叫李昭?挺好的名字。”她仰起下巴,朦胧地眯着眼道:“昭啊…昭啊……阿昭。”
“算得你好福气,等会儿来趟我房间——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陈丽紧皱着眉头,嘴角却是扬着的,口气里也有笑意:“你不情愿,我能逼你怎么着?是要给你梳理梳理。你是不知道,我眼睛可尖着呢,最擅长的就是发掘那些底子好的。”
“可不是嘛,要是陈姐没有这么一双慧眼,哪能组织出那么多的美女,赚那么多钱,混到现在小老大的位置上。”立刻就有人捧嘴。
池怜阙仍然后仰着身子,他冷淡道:“我记得我只是个狗推。”
陈丽细眉一扬道:“你打算一辈子干这个?干这个你能分到多少提成?不是我打击你,就你这情商,能养得了猪?不被处罚都算你好运。你放心吧,我不是来拉着你到我这一伙儿的,我不带鸭子。”
她从桌子上下来,年久失修的木桌当时就晃荡了两下。
“我今儿个就大方一次,给你们透个信,不怕死的,就来找我报名。”
陈丽环顾着这昏黑的空间里的人,她看着那一张张眼底发青的脸,看着那一条条细瘦的胳膊……
最终,她的目光还是没忍住,回到了池怜阙身上。
看着池怜阙蓬勃的肌肉,陈丽又深吸了一口烟,死死盯着那流畅的线条,慢慢经过男人被背心包裹着的肌肤。
吞了吞口水,陈丽抬起脸道:“大小姐身边的阿武死了,正差个保镖。组织的其他分部现在都在挑人,凡是身体素质不错的,都能报名,工资——一天这个数。”
她比了个数字八的手势,悠悠道:“四位,八开。”
在场的人立时倒吸一口气。
“不过,这个钱可没那么好拿。你们知道哪个分部报名的人最多吗?”陈丽笑得妖娆,歪着脸看着场子里的男人们,夹着烟的手指一抖一抖的。
不晓得是谁问了声:“哪儿啊?”
陈丽红唇轻启:“拳、场。”
——地下拳场。
虽然开设在地下,但亮度却胜于池怜阙所在的分部。
擂台上,他们仿佛没有技巧,全靠蛮力;大块头摁着那瘦小的,一拳一拳,打红了眼。
没有人喊停,欢呼一声高过一声。
陈丽领着池怜阙在留有的空位上坐下,她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无限制格斗。除非一方认输,否则……”她嗤地笑了一声,低着脸。
池怜阙斜了她一眼,然而看不见她的眼睛。
只听到模糊的声音说:“我爱人就死在这上面。”
“怎么样?你还确定要报名吗?”陈丽再扬起来的脸上神色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池怜阙点了头。
一开始想劝他参加的陈丽偏偏又改了态度,她正色道:“会没命的。”
她重复着:“会没命的。你要认输,声音就要喊大点,要喊得早;那群打红了眼的人,是不会管你认没认输的。装死也是个技巧,你等我找个人教教你。”陈丽把脸扭了回去,自言自语似的。
眉头微微拧了拧,池怜阙眄睐着她,忽而问:“你爱人叫什么名字?”
“李朝。”
陈丽不经思索便回答。
在目及池怜阙皱着的眉毛时,她笑开道:“哎哟,省了你的误会吧。我爱人的朝,是朝阳的朝。”
李朝,没听过的名字。池怜阙还以为是哪个在逃罪犯,倒是他以偏概全了。
她的眼神从他脸上挪开,陡地有些温柔。
“他啊……是个好人。”
陈丽没向他述说“李朝”是个如何的好人,她也没述说他们的爱情往事,只是在领着池怜阙去找那个能教他如何装死的“老师”前,猝然道了句:“我爱人虽然皮子没你好看,但性格你比不了。他帅多了,也不邋遢。”
然而真等到站上擂台的时候,他却自始至终都没用出陈丽费心找人教他的那套“装死术”。
他成为了五名优胜者中的一个。
池怜阙将去边境的消息在分部里传开,一些和陈丽有些关系的男人不由酸道:“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大小姐看中,要是没被看中,不就又要灰溜溜地回来了吗?还白挨了那么多打。”
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的男人,则一把将他的酸言酸语打了回去:“你就别眼红了,就算李昭没被大小姐挑中,他也不会离开魏老板的。没被挑中的,会被魏老板用来当监管员,知道是监管什么的吗你——”
不屑的语气并没让那个眼红的男人生出反驳的心理,他懦懦地瞧了瞧这一男人,不再多嘴。
陈丽在池怜阙跟前反复地告诫,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阐述组织幕后老大的喜恶。
了结时长叹口气,她把脸一偏一低,眼眶发湿,却还笑道:“沦落到这儿的人,抛开那些遭骗了才来的,哪个不是苦命人?谁不是走投无路……”
当池怜阙登上前往边境的越野车时,他的眼睛被一条黑布蒙着,两手被反锁在背后。一片漆黑中,车内秽杂的气味冲进他鼻腔。
车上谁都安静,只是偶尔有吸烟及换班司机的动静。
在他脑际的,是陈丽那句——“哪个不是苦命人?谁不是走投无路……”
世界太复杂。他想,人太复杂。
-
民族风的庄园内,佣人寥寥无几。
乘着风飘逸的裙摆下是两条净白纤细的小腿,蹑履的两只脚白里透粉。
柚木地板被踩得发出闷响。
魏摇芙在走廊上小跑,她穿过中堂,一路跑到了露台上,停步在鞋柜前,欲要离开。
然而追了她一路的女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她跟前,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
穿着隆基的女人皱紧了两眉,她把魏摇芙放在鞋柜上的手拨回来,不断地摆手摇头,一张嘴,发出的是嘶砺的“啊啊”。
“蒂达,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我想出去放松一下都不行吗?阿武死了——那是一条人命。”魏摇芙疲累地掀起自己那双浮着红的眼睛。
她把手扶在额头上,闭了闭眼道:“我每天都头疼,一闭眼一做梦,都是阿武——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阿武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从我十岁就陪在我身边,我要怎么放下呢?”
蒂达终于停下了她摆脑袋的动作,她如同是有犹豫,停了停才在魏摇芙面前飞快地摆动起自己的手来。
「魏先生会着急,会生气,会处罚你。」
魏摇芙满不在乎地把脸一扭,哼道:“他对我的处罚不就是禁足吗?我现在和禁足有什么差别?或者说,从小到大,我跟一直在受处罚有什么差别?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保镖——连上学都是!”
蒂达蹙着眉头,她的眼低了低,手也垂了下去,犹如是被魏摇芙说得动容。
魏摇芙乘胜追击道:“你放心吧,你也不会受处罚的,我留了信在房间里,如果我回来发现你身上有一个伤口,他就再也别想看到我了。”
“是吗?谁再也别想看到你了?”熟悉的声音悠悠从走廊上传来。
魏明双手背在身后,挺括的西装扎束在他身上。
时间并未在他的面容中留下过多痕迹,瞧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称不上帅哥,然而气质也足以令那些莺莺燕燕围着他转。
逃跑的计划未展开始便结束。魏摇芙被拎去了楼上的房间里,她双手环胸,骄矜地坐在沙发上,眉宇中隐有不惬,别着头看向另一处。
当房间的红木大门被打开时,“温文尔雅”的魏明身后跟着一溜的穿背心或穿T恤的糙汉。
“小囡,看看这几个,你想让哪个接替阿武的位置?”与那群流露出野性的糙汉有异,魏明笑容斯文,但从偶尔斜动的眼眸中不难看出他的轻蔑。
他动了动手指,一排糙汉便整齐地列开。
魏摇芙仍旧保持着偏头的姿势,连余光都不肯分过去。
先前还对着魏摇芙施加压力的男人,目下却态度软和地来到她身边,俯下身,手掌在她的肩上拍了拍,“你该选个保镖,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来,看看他们,你想选哪个?”
堆着不满的桃花眼悠缓地朝父亲转了一转,魏摇芙把肩膀向后沉了沉,昂起个下颌,娇纵道:“我不想要谁来接替阿武的位置,阿武就是阿武。”
她动了动眼睛,乜向那排男人一瞬,继而又调回脸来,大不谓然道:“而且,我不觉得我有多需要保镖。”
“你不需要保镖?”魏明反问。他瞰着魏摇芙的目光渐冷,嗤笑道:“如果没有保镖,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魏摇芙搭在大腿上的手立时收紧,她抿住唇。
在僵持中,魏摇芙起身,她来到那排人跟前。
双手环胸,她的目光从这十个男人身上淌过,在其中一张脸孔上顿住。
眉毛轻扬起,魏摇芙来到男人跟前站定,她仰注着他斜向上翘的眼睛,目光触及那两颗琥珀色的瞳仁时微凝。
“你叫什么名字?”
“李昭。”
“哪个昭?”
“昭告天下的昭。”
魏摇芙作出“喔”的口型,她无声地点了几下脑袋,不紧不慢道:“旭日昭昭的昭啊——阿昭。”
她把脸正对着他,粲然一笑道:“那——阿昭,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而在魏摇芙的视野之外,即将成为她保镖的池怜阙被魏明喊到了书房。
坐在桌前的男人正擦着把枪,魏明眼皮不动一下,当脚步声在桌前停下,他才徐徐道:“知道在小姐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请指示。”池怜阙俯首道。
他的坦诚与直接换来了魏明的诧讶,片晌,擦着枪的男人朗然一笑道:“你倒是上道。”
“牢记了。我是个珠宝商人,所以才要世界各地跑。”魏明后仰着身体靠在椅背上,他捏了捏鼻梁道:“芙芙……是个很天真单纯的孩子,总长也长不大似的——我要你保护好她,包括她的天真和单纯。”
称得上极难的要求。
池怜阙把头俯得更低,他一手捂在心口处,应道:“明白。”
天真单纯?
原揣着讥嘲的心理,然而,在池怜阙与魏摇芙逐渐熟悉的日子里,他发觉……魏明说的是真的。
他看着她蹲在流浪猫身前,说“对不起我没办法养你”。
他看着她因为同情深夜卖水果的夫妻,将一车水果都买下。
他看着她在路过行乞者时,特地绕去便利店买即食食品,将食物和钱一共交给乞丐。
他看着她……
看着她所有的,天真与单纯。
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看着网课,魏摇芙会紧拧她的眉头,会突然点击暂停,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留下她思迹,而后把脸一埋,咕哝出绝望的“我不想学了”。
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只是普通的富庶家庭的女孩子。
可她的背景,毫不普通。
禁不住要想,魏明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在即将离开这座边境小城之前,魏明准许了魏摇芙的游玩申请。
各个保镖紧随她,甚至人群中都掺混着关注她的眼睛。
池怜阙佯装无意地遮挡着魏摇芙,暗中牵引她轨迹,将其他人给甩开,随即再将自己隐于人群。
借着人流隐匿身形,当被其他人追上时,面对询问,他缓缓摇头道:“不知道,我在这一带跟丢了。”
“艹!这下完蛋了。”
池怜阙冷眼旁观他们的惶乱,而他的视线则冉冉上抬,不动声色地划过茶馆二楼的其中一扇窗子。
在恰当的时机把魏摇芙“找回来”,然而他们的纰漏逃不过暗中监视者的眼睛,池怜阙和其他保镖都没逃过鞭笞的处罚。
魏摇芙敏锐地察知到他们的不对劲,她径自走到池怜阙身前,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衣服下摆上掀。
当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魏摇芙嘶地一声,她仰头看向池怜阙,上齿咬过下唇,声态里愧疚难掩:“是我太冲动了,把你们害成这样……我以为只要到时候我们汇合,你们就不会受处罚。”
她一壁说一壁从自己的包包里拿钱,厚厚一沓美钞塞到了池怜阙手里。
“我一般都是用现金,我爸也更支持我用现金——这些钱,你们分了吧。我再去买药,好像也没意义;我爸肯定给你们安排了医生的,应该也有药膏。”
池怜阙捏着手中的钞票,他沉默地注视着身前的女人。
要说她天真到了蠢的地步吗?其实不是。她很聪明,知道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需要什么。
池怜阙回想起魏明向自己强调的——“我要你保护好她,包括她的天真和单纯。”
忽地,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
命运安排的人、事、物,总会热情地来替他理清,或说强迫他理清。
哪怕第二天就要飞去国外,魏摇芙依然邀请了刘姗同游古镇。
“你答应我了的,说快离开了,就允许我在这里玩玩;你又没说只能出去玩一次。”靠着伶牙俐齿和魏明对她的宠爱,魏摇芙得偿所愿。
但他们即将离开的消息传进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在古镇的巷道里游转,魏摇芙亲近地挽着刘姗的手臂,拉着她跑去卖着少数民族风格的工艺品店铺内,指着货架上色彩绘纹独特的瓷瓶道:“你看,我觉得它有很特别的韵味。”
“我也这么觉得——”刘姗旋过身,望向店里的老板喊道:“诶老板,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魏摇芙立刻就要从包里拿钱,而刘姗一把拦住了她的手,调侃道:“你该不会要拿出你的美钞来吧?老板估计要找不起你的钱哦。”
“没有啦,我打算手机扫码支付来着。”就在她笑着和刘姗闲聊时,从她们身边经过的身形矮小的男人忽而一动。
他陡地通过保镖间的空隙挤进去,藏在袖子里的刀闪出冷光,在刀子即将刺入魏摇芙腰腹中时,池怜阙立时将魏摇芙拉到自己后方,同时另一只手扼住男人腕部反折。
当刀子被男人利用巧劲刺向他时,他毫无恐惧地兀自把对方的手臂反拧,三两下便把人掣肘在地。
当刀子要落地时,池怜阙本能地抬膝将其撞起,徒手接住。
其实,他大可趁此机会把这和魏明敌对势力里的走狗,连魏摇芙一起带去警局——照魏明对这个女儿的在意程度来看,他不会把她当做弃子。
可他没有,他把刀递给了另一个保镖,让其藏了起来。
池怜阙一语不发地重新直着身,他任由魏摇芙紧张地抓走自己的手,看着他的伤口。
眼睛自发地把刘姗意味深长的眼神忽视,低低地坠放在魏摇芙的脸上,不由自主地览过她脸庞的每一角。
-
自边境的小城远行,隔着窗向外看,得一眼的无趣。
下了飞机,夜行来到新住所,池怜阙将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隐形的摄像录音设备后才进入卫生间。
耐心等到凌晨一点半。
拨来的电话里,开头就使他丧失听下去的兴趣。
“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你看错了。”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卧底应该有风险意识和前瞻性;如果魏明弃卒保车呢?我会暴露,你也会暴露,总部又需要专门训练人想办法接近魏明,但吃一堑长一智,他不会再那么容易被我们接近——现在的我们,本质上也是采用了迂回方案。”
通过耳机抵达池怜阙耳道的女声停顿后转折:“不要忘记你的任务,别辜负你父亲的号码。”
“知道。”
把手机随意地撂在洗手台上,池怜阙的双眸缓慢地空茫。
在闻知父亲死讯的那一刻,他没有落泪,仅仅是呆立着。长辈们抹着泪去扶着他的肩膀,亦或是挤着他挡去他身前,而他就只是站在那儿,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他清楚,那时的他,体会到了万念俱灰。
日子平宁了一段时间,魏摇芙的日常便是在庄园里闲闲地散步,上上网课,练练琴。
碰上了一个魏明没按时回家的夜晚,池怜阙算计的是,魏明或许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亦或是在打硬仗。
而魏摇芙只展现她的天真,她兴奋道:“那我今晚可以不用有宵禁了!我想去山上看星星。”
她坐在餐桌前,捧着手机,大概是在翻攻略,口中念念有词:“我之前看到有人说这里的天空很干净,晚上随便挑一座山,到山上的草坪上躺着,可以看到星星。”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管家接过电话后走来,躬身站在魏摇芙跟前道:“大小姐,先生来电话,让你先空着肚子;等会儿会有人来给你梳妆打扮,然后再去酒宴。”
魏摇芙脸上的兴奋化为乌有,她蔫蔫地待到造型团队过来,像个安分的芭比娃娃,任那些人将她收拾得华美。
靠着一副皮囊,池怜阙成了近身保护魏摇芙的人——他成为她男伴。
在酒宴上周旋少顷,魏摇芙拉着池怜阙来到角落,她垫脚凑近他,窃窃道:“我们溜走吧?”
池怜阙拒绝得毫不犹豫:“不行。”
迅疾出口的拒绝,有多少是因为魏明的威压呢?只怕约等于零。那么,他的拒绝又出于什么呢——池怜阙潜然观察着厅内各人。
兴许是因为,他在意她的安危。
面前的人把嘴一瘪,多不高兴似的,撒开了他的胳膊,蓦地就跑进了人群里。
心不自禁提起,池怜阙在场内找寻着她踪迹,约莫是关心则乱,在他找到魏明坦白自己的纰漏,并且催促其尽快安排人搜寻魏摇芙的下落时,对方却笑开。
魏明在笑时,倒令人无法想象他所犯下的罪。
“怎么给你急成这样了?我还以为你是过来要跟我领罚的呢,结果一开口就是让我赶紧安排人找我的女儿——她究竟是你女儿啊,还是我女儿啊。”揶揄的口吻。
池怜阙俶尔有些无法面对魏明的眼睛,他把头又低了低,干涩道:“我只是……出于职业操守。”
偏偏魏明顶着副了然的神情,他动了动眼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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