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钟遍鸣,夜震庆宫,昭告天下。
哀痛的丧钟飘至内宅深处却格外得令一人心神陶醉。
左相跟着钟声律动惬意地捻着手上的佛珠,眼角深深的纹路满是显露的笑意。
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左相放下手中佛珠,问道:“影子,本相先前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他放眼看着来人跪在他的脚下,似笑非笑。
谢循的声音无喜无怒,平淡如水,“依着义父的吩咐,三司六部半数官员都安插入了我们的人,各要员大臣的宅邸也已派细作潜入。
“大庆朝堂已成义父的囊中之物,只需义父一声令下,大庆就可换主。
左相捋着山胡须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本相已经得到密报,七日后狗皇帝会在文武百官及万民的面前册立礼王为新的储君。呵,七日之后,本相要让那狗皇帝亲眼看见他的大权旁落,江山易主,才不负本相筹谋多年、卧薪尝胆!
他蔑视着画像之上的帝王,放肆大笑,“我定要让他尝尝此生最痛的惩罚,让他也感同身受灭国之痛!
左相笑着饮下烈酒,颤颤巍巍走进玉屏,苍老的手抚摸上锦绣山河,可惜美景永恒地纂刻在青玉之上,不复存在。
他数十年不敢忘灭国之辱,不敢忘庆军踏入国土后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之景....
他更不敢忘记璇玑公主自知身份败露,跪在冷砖上,临终托孤,“国师...是我糊涂,没能替楚国复仇,更是爱上了仇人。我罪孽深重也难逃一死,本无颜再见国师。但还请国师看在我儿乃是最后的楚国血脉上,救他一命。送他出宫,不要让他再踏入纷争之地,也不要让他如我一样为仇恨而活。
璇玑公主的孩子,乃是楚国的最后一脉,更是他复国的希望。
他绝不能允许殿下有失,所以他赶在庆帝之前,狸猫换太子,保住了殿下一命。
新仇旧恨夜夜点燃他的心,左相碾碎掌心中的佛珠,细细齑粉从掌中落下,“殿下放心,老臣不惜此命也定会将你送上皇位,兴复楚国!
“这一天殿下和老臣都等了太久了...
左相府中暗流涌动,而另外一边城墙之上,姜时愿和慕朝亦在僵持焦灼,彼此试探。
“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姜时愿看着慕朝,“难怪你对曾经的过往避而不谈,难怪你从始至终都在用别人的面相和身份而活。是因为庆国绝无你的容身之处,陛下更不会容许身上共同流着楚国和庆国皇室的血脉存活在这个世上。
暗色之中的慕朝眸色沉沉,再瞧不出半点风流神色,他浑然变了一个人,俯瞰着脚下如棋盘铺展开的京城。正如姜时
愿所说,千门万户,却无他容身之地,他失色地笑了笑,赞许道:“小姐果然聪慧看破了我的身份,不错,庆帝是我的父皇,柒美人则是我的母妃。
“小姐,你可知我的前半生?东躲西藏、居无定所。
“为了活命,我逼不得已学会秘术,窃取他人的面容和身份。慕朝倾身向前,凛冽夜风拂过他的脸颊,“世人皆叹千人面有万般变幻、神出鬼没,却不知他本人极厌这个身份。如果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这美好的盛世之中,谁又愿抛弃姓氏,苟活在腌臜阴暗中呢?
“如今身份被看破,我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慕朝眉间松动,甚是舒朗地笑了笑。
姜时愿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慕朝你曾说过会告诉我你所有的过往,只要我想听。这句承诺,可还作数?
“自然,我说过,只要小姐感兴趣。
姜时愿不知如何作答,她确实曾害怕眼前来路不明的慕朝,更是对他的**而忌惮惶恐....
可是一个人的身份真假与否,又能决定的了什么呢?
敢问世人,哪人心中不藏秘密,哪个人又不是披着‘假面’而活。
她总是忌惮着他们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却疏忽了看清他们的真心。
谢循是如此,慕朝也是如此。
她熟知的慕朝是会颠覆社稷、让万民流离失所之人吗?
姜时愿眼下能明确地给出答案,“我不相信你会这样的人。我认识的慕朝心性单纯善良,甚至还总是会偷偷的害羞脸红...,不是吗?
她笑靥如花,温声道,“慕朝,作为朋友,我想了解你所有的过往。
慕朝喜极而泣,脸深埋在臂窝之中,闷闷地应出“好。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左相是如何救下的你?
“我也是听乳娘提过当年之事。
“乳娘?
随后慕朝娓娓道来,他的乳娘前半生乃是楚国的镇北侯之女,清河群主。奈何国破家灭,一朝从天之骄女沦为俘虏,后被卖入供贵胄公子取乐消遣的清乐坊,受人欺辱,痛不欲生。幸得三年后,被左相救下,从此成为左相手中一员,只听他的调遣。
乳娘曾告诉慕朝,当年一封密信揭穿了圣眷独宠的柒美人的真面目,圣人闻之大怒,好在宫中早就暗布眼线,圣人的风吹草动皆会传到左相的耳朵下。
左相
听闻事情败露,忙不迭赶来见了祁美人最后一面,临危受命,遂吩咐乳娘从百户中找来一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与祁美人的孩子调换,狸猫换太子,替他受死,从而瞒过帝王。
而乳娘则带着慕朝远走高飞。
逃出京城之后,乳娘为了让慕朝有保命之技,故将楚国皇室秘法——易容之术传于他。却没料到在逃亡途中,乳娘感染疫病,不治身亡,从此仅有慕朝一人存活于世。他依靠着易容才勉强活在庆国土壤上,他伪装过许多人,学子、富商甚至官员。
“我最后用的便是采花贼慕朝的身份,原以为这个身份能撑数年不被发现。却没想到真正的慕朝淹死在了护城河中,而我也因此被典狱盯上。
慕朝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典狱紧咬着不放,我怀疑是不是谢循发现了什么。我听过谢循的威名,世人皆赞他为在世狄公、断案如神,因此我不得不谨慎小心,才逼不得已潜入谁都意想不到的皇陵。
“原来是这样。姜时愿也逐渐理清思绪,回想起和慕朝初见之时,“所以你是为了躲避谢循才选择躲在皇陵,只是你没想到那夜我会突然潜入南陵,发现了你。
姜时愿蹙眉沉思,“那你和左相这二十年间,可有往来?
“我和左相从无往来。慕朝摇着头,“他从未找过我,我也从未寻过他。
从无往来?不知为何,姜时愿听闻这话,心里莫名腾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荒诞之感...
慕朝额发垂下,略有落寞地应着声,“恩恩怨怨,纠缠不清。我痛恨庆帝亲手逼**我的母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想进宫为母报仇。但还请小姐信我,我亦怜悯世间万民,知晓他们的无辜,不愿他们再经历与我一样的悲欢离合、国仇家灭。
“楚国灭国已是定局和过往,我不愿再看到刀光剑影、尸骸遍野。所以,我从未想过复国。
此言,他发自肺腑,又顿了顿,“更何况庆国是你的故土,我怎么舍得让你流离失所。
慕朝眸光真挚凝着姜时愿清丽的面容,伸手,在触及她的桃腮前,顿下,垂下眼眸也随之弯起手指,缩回难以启齿的爱意。
他很想说,他的爱意没有输给任何人。
但他也知,这些话令她为难。
....
夜色渐深,谢循才方从左相府里离开,天气多变,下起烟雨,而他无心擒伞,孤身走在幽暗深邃的街巷中,眸色黯沉。
哪怕徒步走回典狱,谢循也依然没能想清楚心中疑云,陆观棋见谢循归来,忙不迭问道如何。
谢循摩挲着白玉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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