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郁春与章念所组的解密组回到杜宅,杜夫人看到心爱的儿子晕得不省人事,慌里慌张地跟着抬人的下人们一起去了里屋。杜老爷望着妻子和儿子离去的方向忧心仲仲,他很快调整回状态,一边领着魏章二人,一边仔细交代账房的情况。
魏郁春接受信息的速度很快,她复将芳樱楼那边的新发现说给杜咏听,惹得一旁握笔记录的章念一阵哭叫:“我的好姐姐,你说慢些,我跟不上了!”
此时,杜咏已经豁然开朗:“所以,刘春盛是靠挪动书的位置,用光影投射信息给外人的?”
魏郁春颔首。
杜咏大为惊叹:“好哇好哇,这刘春盛一口一口记性不好、愧疚的,脑子倒是好使!这种法子都能使得出来!”
三人已经走到了账房门前,杜咏抽出钥匙将封门的锁启开,扑鼻的灰尘从中爆出来,在初晨的阳光下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光泽。又是许久没有来了,屋子里竟又堆了更多的灰。
魏郁春抽袖捂鼻,想要睁眼,但实在是被灰尘骚扰地不堪其扰。
她道:“我想查探刘翁半年来一直在传递什么样的消息,他又是怎么足不出户便能帮外人将账本悄无声息地搬出去的。”
杜咏踏入门槛,实在是难为情地拿着扫帚已经将门前的灰尘扫了起来,他回道:“姑娘请进吧。”
魏郁春第一次踏足此地,对这里的布局还是陌生无比,只好一边听着杜咏的介绍,一边默默记下他们的特征。
杜咏看向屋子里最为醒目的存在,道:“这儿是存放书籍的架格,也是姑娘口中被刘翁当作传递信息的枢纽。”
他绕过架格,还有一排紧挨着北墙的大箱,每一只表面都覆了一层被岁月侵蚀的古朴暗纹,储物的箱前还挂了只硕大而笨重的铜锁。
他介绍:“此乃存放账本的箱子。箱底被贼人抹过松脂。”
他转过身去,看门处被外头阳光铺设过来的方向,沿着光向延申摆置的就是靠了东墙的几张靠椅,还有椅前曾为账房先生安排的长案,案上的杂物依旧,排布虽整齐,却被厚重的灰尘压得丢了书香净气,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是账房先生用过的桌案。”
魏郁春了解情况后,便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架格上,关阇彦说架格背后有窗,光自高窗倾斜而下,打落在架格上,阴影自留,而多余的光亮就能组成一只字形。
可惜的是,他没说是个啥样的字,她也没办法凭空想象出来它的模样,她左右将那些书籍的布局看了个遍,脑子却还是一片空白。
她又将目光挪到地面上。
章念发现他刚好踩在架格前的地,极怕搅乱了魏郁春的思维,赶忙像个猴儿一样蹦了出去,出去时还心惊肉跳着,还以为下一秒魏郁春就会道破天机。他对魏郁春的确存在些滤镜,多半是受陶明案的影响,毕竟他看得出来陶司直也对魏姑娘多有青睐。
魏郁春歪歪头,左边绕了个角不行就换到右边去,最后还不行甚至毫不顾形象地蹲了下去,依旧无果。她不得不摇头叹息。
章念骇然:“就连漂亮姐姐也解不开此谜?!”
魏郁春莫名看了他一眼,似是疑惑章念何时把她奉为了什么无所不能的天才。
她道:“应是光线的方向不对。屋子朝南而开,晨光在前又在东,只有少许的光能从后窗流进来,影子不清晰。但关阇彦却在上次亲眼看到险些成型的字,和我的情况完全不同。”
杜咏不免叹息:“还要再等吗?”
他等一个结果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调查处处受阻。现在就连阳光都不配合,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原书架形成的字形。看起来简直是遥遥无期的事。他泄气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怨天尤人?
“办法总比困难多,”魏郁春安抚道,她迅速扫视了整座屋子的情况,任何角落都没放过,她眸光瞬亮,嘴角的笑意也显得珍惜而明媚,真是当之无愧的美人,“有了!”
“杜老爷家中可有遮光强的布匹,越阔越好?”
杜咏拍掌:“这有何难,姑娘要多少便给多少!”
“拿黑布把屋子所有透光的地方都遮起来,门、窗子,哪怕是蚂蚁洞也不要放过了。架格后窗上则挂上黑布帘子,以供人自下而上掀开。”
“当然,还需要一只大些的上好铜镜。”
杜咏闻言片刻不耽搁,原理都来不及多问就出去吆喝下人备工具了。
魏郁春又喊章念:“章小兄弟身上可还有火折子?”
“没有,我待会可以问杜老爷要。”
“一只火折子怕是还不够……不如多拿些!”
章念麻利出去了,短小的马尾在脑后荡来荡去,的确像只年轻又莽撞的小马驹。
黑布有了,并且不过眨眼间,账房内外都被这种黑布糊住了,任何光亮都透不进来,唯有自后窗透出来的微弱光芒还在屋子的地面上保留着痕迹,环境一下子变得极度压抑。
此时,门已完全封闭住了,屋内只有魏郁春一人,章念和杜老爷都被送了出去,各司其职。
原来魏郁春这是打算自己制造光亮,通过黑幕遮光、铜镜聚光的方式,随意控制它们的走向。所以,她让章念去寻聚光性更强、又能握在手心里更安全的火折子。章念统共搜回来五支,为了保证光亮更强些,他拿了铁线穿过火折子的外筒,竟将它们整整齐齐地绑成了只大火炮。一只手握不住,两只手同时环抓才能勉强抓稳它。
章念个头不算高,为了够到后窗的顶端,下人们挨个给他砌脚下的砖,一层一层往上叠加,本以为差不多够着了,结果还是章念逞强在踮脚往上够,逞强便逞强了,还差点没踮稳,摔了个屁股蹲下去,模样不大好看。
围着他站着的男男女女们憋笑憋得脸通红,最后憋不住,哄笑一团。惹得屋里头的魏郁春还以为外面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打听一番,那里是什么大事,分明是大糗罢了!
在章念心目中,这些砖头每多往上砌一层,他的自尊心便会被削下一片。他痛心疾首,要是能有陶司直的个子,他可就不用受这等委屈了!可恶!
章念这个傻小子倒是让大家些许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他最后还是乖乖听话,任由脚底下的砖头越来越厚,直到他切实够到了合适的高度。章念准备就绪,就差吹亮火折子了。
章念身侧的则是已经站得如同钢板的、包括杜老爷在内的好几个抱着大铜镜的人,原本杜老爷就担心一只铜镜效果不好,竟然毫不犹豫下了血本,脸盆大的压箱雕金铜镜竟都被抱了出来给魏郁春助阵。铜镜们已经完美对应上了火折子的位置。
章念掀开了遮着后窗的黑帘子,整个人钻进去,靠上墙,对里面的乌漆嘛黑大叫一声:“漂亮姐姐!开始了!”
“好。”
随着魏郁春一声令下。
章念果断吹动火折子筒,烘热的温度在他的脸上肆虐游走,有些呛,他赶忙将冒火的地方微微倾斜,对上了窗子的位置。
昏暗的屋内瞬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照入,那些本就团抱一起的火光被铜镜聚地愈发具有穿透力,光线笔直如柱,扩散出去的大小刚好跟窗洞一致。一切都很顺心如意,魏郁春看着某只由不同线条组成的形状,仿佛要脱离地面而生。模样和状态都比先前清晰了不少。
但这还不够,魏郁春指挥着窗外的人:“诸位,将光线往东侧偏一些。”
光线调整下,形状随之动起来,光形成的字形好似就要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可不过一眨眼间,它便如同方从水面上跃出去的鱼儿一般瞬间落回归属地。
魏郁春的心几乎揪在了一起,她卯足劲:“再来,诸位,将光线慢慢往西侧挪动一些!”
偏偏就差那么一些,但因为她只是个传播指令的人,没办法全心全意指挥外面的人完美将她想要的角度调整出来,并且,火光终究是比不上阳光的,高度不够,光的透亮程度……都是不一样的。
在她几乎吹毛求疵的指令下,章念和杜老爷都是苦不堪言,可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
“停!”魏郁春立马叫停外面人的动作。
章念立马被吓得不敢动弹了,他举着火折子的手恨不得要抽筋,转眸一看砖下,杜夫人竟已不知何时到了杜老爷身侧,为搬着笨重铜镜的丈夫擦拭额汗。
杜咏也不禁狼狈感叹:“没想到这冯姑娘看着文文静静,做起事来是这般雷厉风行。不饶人呐不饶人!”
一时间,别人也听不出他这话是夸人还是骂人的。带点私心讲,包是都有些的。
屋内的魏郁春眸光透亮,地面上的字已经完美得连残影都几乎没有了,这是个左右侧翻过来写的“叁”字,字形复杂,加上它又是被反转过的模样,如果光影条件不到位,真是难以辨别出来的。
“叁”样的光字亦完美地倒映在了她的眸子里,再度翻转过来,终是恢复成了它原本的模样。
她喃喃:“为何独独是个叁字?”
“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她半揽衣袖,一小截纤白的手臂从袖中探出,她凑近落灰的书架,将手扶上去,触摸着镂空的地方,她复看向打在自己身上的偏光,暗暗思忖。书架一共五层,“叁”字统共五条横杠,皆由书本上方的空出地与架格本身自带的五层隔层组成,上方的撇捺则由内部所有书本排列而成,所以这个字拼凑得很局促,撇捺看起来毛毛躁躁,而横杠分布不均匀,一会儿密一会儿疏不说,还老是丢些笔触上的细节。
她打量字形的时候不禁感叹,这个字都成了这副模样,关阇彦居然还能提前敏锐察觉到它的不对……
外头的人貌似都坚持不住了,齐齐唤她:“冯姑娘,如何了啊?!”
魏郁春叫停了他们,一伙人迅速把铜镜、火折子还有黑布都收走了,众人踱步散去,杜夫人回了儿子的屋子,杜咏和章念满头大汗地迈着步子进来,一时匆忙忘记擦汗导致方进来一脚就被屋内弥漫的灰尘扑了个脸黑,偏偏这些灰都混了汗水黏在了人身上,好不恶心。
章念的确是脸黑了,他“呸呸”两声,委婉跟杜老爷讨要好处:“杜老爷,我从昨晚忙活到现在了,浑身是汗水也是脏了您的地方,届时可否赏脸让我在府里沐浴一下?”
杜咏正有此意,连忙乐呵呵邀请。
此时,魏郁春向他发问:“杜老爷,刘翁离开前,可还动过这个书架?”
“这是必然的,他近乎日日都要摆布这个书架,一副研究什么难题似的。我也没想到,他琢磨的居然是这等事!”杜咏气愤道。
“那便是了。”魏郁春介绍起自己方才的发现,眼神示意章念开始记录线索细节。
“书架上的确留了只字,虽然丑陋难辨,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叁字,是人刻意为之的结果。这应是他最后留下的传信消息,刘翁离开的时间也应是他协助贼人窃走完账本的时间。这只叁字必是暗示了账本被窃走的方式。杜老爷,可还记得,刘翁最后一次安置书架那日,您还做了什么?”
杜咏诚然道:“不过还是老样子,每日早晚来回一次,开了锁,将箱中账本取出堆置案前,交给刘翁对账。”
“开箱锁……”魏郁春敏锐道,“杜老爷可记得还开得是那只箱?”
杜咏走到十只排列整齐的宝箱前,他眉心一悚,顿觉大事不妙:“是第三只!因为箱子长得一样,担心摩梭时混杂了账本,便特地将这些箱子一条长龙堆一起,自东向西,按时间由新到旧依次是第一只、第二只、第三只……第十只箱子!我开的就是第三只!我没有记错!刘翁四月初离开后第二日我和明堂再来开第三只箱子时,发现里面已经没了东西,那日是四月初三!”
杜咏情绪激动,魏郁春仔细安抚他的情绪:“所以刘翁是在对外传递您当日所开的是哪只箱子,他好对其动手。”
章念突然插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贼人应该是早把其他九个箱子偷完了,才会以第三只箱子收尾。但我记得不错的话,杜老爷还有夜里锁箱时将十个箱子都检查一遍的习惯,四月初三的前一日,也就是四月初二的夜里,账本们可都好好的。”
杜咏附和:“是,账本就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
“不可能。”
魏郁春却斩钉截铁地道。
“数量庞大,生人勿进,怎么可能会一夜消失?”
“那冯姑娘该怎么解释这些?”章念奇道。
线索还是不够,魏郁春清楚地意识到这个致命的缺陷,她不得不寻求更多的帮助,她问杜咏:“杜老爷,刘春盛除了摆弄书架外可还有其他奇怪的动作?他可还有留在杜宅的遗物?”
她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杜咏挨个儿回答她:“抄录账本可算?”
“半年来,他一直以记性不好、怕出纰漏为由,提前把当日的账目抄录下来,带回自己的屋子揣摩。但我如今才知他一直在骗取我的同情,所以,这些抄录的内容他到底还用去做了什么,必不是好事。”
章念皱眉:“他抄了多少?”
杜咏摇头:“不知,刘翁走后,账本失窃,我搜过他的屋子,找到了几本,并不多。”
魏郁春顿道:“刘翁不会不知这些遗留下来的册子会成为他的弱点,他明明有机会带着它们一起走,却还要故意遗漏几本下来,怕是做戏给众人看。让你们觉得他不过只是个抄录了零星部分的可怜先生……他既从半年前就开始筹划,抄录的内容不可能只有那么多。”
“还有一种可能,”章念毕竟随同陶明案,“他在包庇帮凶,留下的不仅是册子更是证据。帮凶嘛,不多说,除了阳春菊还能有谁?”
杜咏惊骇,他赶忙将所有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从心窝子里掏了出来:“刘翁还留下了半截打过结的麻绳。”
章念和魏郁春齐齐眼睛一亮,绝不肯放弃任何一点线索:“杜老爷,那麻绳在何处?”
杜咏出去一趟吆喝一声,一个下人匆匆从外院跑进来,手里攥着的正是章魏二人眼巴巴的重大线索。
杜咏庄重地将麻绳递到魏郁春的手里,章念虎头虎脑地凑过来,三人齐齐垂首揣摩这跟看似平平无奇的绳子。麻绳粗糙,在魏郁春略布茧子的手中躺着都不安分,还摩得人手掌皮癞癞的。麻绳子已经断开,可一段却长着个疙瘩似的死结,绳子很糙,边上有一圈一圈的花纹,但那些花纹好似被什么东西故意摩擦过,损毁得像只斑秃的狗,脆弱得叫人一模就连连求饶,抖擞一片末子。
章念瞧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好歹,看着一脸入神的魏郁春不免难堪:“漂亮姐姐,看什么呢?”
魏郁春摩梭着绳结,她前世过得简朴,除了看书便是写诗,阁楼里一堆旧书与她所作的废纸,母亲常常牢骚,让她莫要将这些东西乱丢,于是母女两个总是会找来那种最最廉价又最最结实的麻绳,将那一摞摞的重物捆起来。
挪动书山诗海时,她们就抓着绳子的一段拼命往一个方向拽,久而久之,绳子磨损老化,就会生出一片一片这样白花花的粉末。
关阇彦不食人间烟火,杜老爷锦衣玉食一辈子,而章念则是个还没怎么出世的粗心少年郎,估摸除了陶明案外,没人比她还熟悉这样的绳结。
想罢,魏郁春道:“绳子很结实,如果不是被重物故意拖曳摩擦过,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损伤。”
她旋即将目光放到账房里,四顾后,发现能被称得上是重物的就是那十只宝箱了。她招招手,众人跟随过去。她抛开绳子,挑了一只大箱子左右端摩,若是看不到的地方,还会请杜咏和章念帮忙搭把手,果然,她在箱子上找到了隐没于木屑灰尘中的摩擦痕迹,那些痕迹分明不算老,形貌窄长,与麻绳勒痕匹配。
她道:“因为箱子年代久远,外表磨损多,所以即便有人注意到了这些痕迹也不会将它与麻绳联系起来。”
此时,去观察其他箱子的章念开口道:“这个箱子上也有!”
杜咏和章念立马将所有箱子都检查了一遍,居然发现每个箱子的截面衔接处都有相同的磨损痕迹,同时,每只箱子的箱底都还抹了松脂。他们已然明白了问题:“每个箱子都被做过手脚。”
“杜老爷可见过刘翁对箱子做出一些举动?”
杜咏没有半分迟疑,旋即摇头。
“并且抹松脂、勒箱绳的人只会是刘春盛,但他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做完这些手脚?更何况杜老爷和杜明堂几乎是常呆于账房的。”章念一边提笔,一边补充道。
“所以账本不可能一夜丢失,”魏郁春目标极其明确,未曾被那些贼人制造的玄之又玄的表面幻象迷乱判断,她沉静道,“杜老爷所以为的悬案,其实是贼人希望你认为的,只有这样,你才永远看不透玄乎背后的真相,永远断不出案子的本质。”
“松脂与绳子到底有什么作用……”
“刘翁为何要抄录那么多的账本内容……”
“刘翁为何要告诉帮凶阳春菊当日杜老爷所开的箱子是哪只……”
诸多疑惑在魏郁春的脑海中汇聚成一张浩瀚神秘的网,她思路联结,勉强说道:“松脂只有阳春菊才有,否则不可能在刘翁这里半分油点都找不到。阳春菊在外,刘翁对箱子的所作所为只可能是由阳春菊一手操控利用的,他还要刘翁每日告诉他箱子的具体编号。应是阳春菊通过刘翁发出的信息,安排他对指定的箱子做出手脚。”
章念:“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好生奇怪,举个例子,难不成刘翁放出消息今天要对第三只箱子动手,阳春菊得令后就开始行动?怎么行动?绳子松脂都在里头的刘翁手里呀,他在外头能干什么?也是能放消息吗?但是放消息的人主要是刘啊,他还能提前预判杜老爷开的箱子是哪个?”
杜咏抖了抖眉心,他有些颤抖,仿佛是被什么天大的秘密冲击过了一般:“章小兄弟说到点子上了,阳春菊便是无心也是能提前预判我的动作的。因为我的确有依次往后开箱的习惯,生怕乱了顺序。第一日我开的是第一只箱子,他怎么会不知我后面要开哪只呢?”
章念愣住:“这……”
“那刘翁还放什么消息啊?要开哪知箱子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他觉得不可理喻,甚至还被这只烧脑的案子折磨地险些头晕脑花。
然魏郁春却一语惊人,将众人点醒:“那只能说明,第三只箱子早就不是原来那只了。”
“姑娘何意?”
“若是还是,刘翁何必多此一举?”魏郁春的话简洁明了。
“说得有理,但为什么呢?”章念抓不着头脑,有些焦躁,“那个叁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如果杜老爷当日开的箱子,是伪装成第三只箱子的第四只箱子呢?杜老爷一日只开一个箱子,刘翁能抄录的便只有这个箱子的内容,这个内容的用处只有一个,刘翁可将第三只箱子里抄录的内容换到第四只箱子里,以求让第四只箱子伪装成第三只箱子。”
杜咏觉得这实在是不可理喻,忍不住道:“我一日只开一箱,我也清楚地记得夜晚交账的时候,明确箱中账目总数与对应的箱子是一致的,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把其他箱子的账目塞入眼前的箱子?箱子上的九窍锁是不可能被外人打开的啊!”
这也是困扰魏郁春的问题,可她大大方方,好似将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掺了进来:“如果把箱子的位置调换呢?第四只箱子和第三只箱子对换,杜老爷你以为开的是第三只,实际上却开的是第四只,而且第四只箱子恐怕在老早之前,就被刘翁放入了他提前抄录准备好的第三只箱子的账目,这种情况下,谁能辨清楚?”
章念大为震撼:“如此说来,说不定真正的第四只箱子早就不知道换道哪里去了!毕竟在对换第三只箱子前,所谓的第四只箱子,指不定还是用了塞了第四只箱子账本内容的别的箱子伪装的!”
魏郁春颔首:“若是如此,箱子的顺序早被打乱了个透,杜老爷被蒙在鼓里便罢了,刘翁与阳春菊却不能被自己绕晕,他们之间定会提前交流好动手的方向。”
“也许那个叁代表的根本不是杜老爷当日所开箱子的编号,而可能是早不知所踪的第三只箱子的位置,抑或是用来伪装下一个箱子的抄录账本所属的箱子编号……总之,真相远去,已经有些说不明白,只好模糊判断了。”
杜咏貌似还不肯接受现实:“这……这怎么可能?箱子内的账本众多,刘翁怎么可能半年内就将他们全部抄完?”
章念心想刘翁都能骗人他自己只抄了一丢丢的账本了,难道还不能再骗骗人,自己晚抄了一段时间吗?
他不假思索道:“万一他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准备了呢?只不过他眼见快要得手,怕暴露,骗老爷您是去年才开始抄录了的呢?早说了,犯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魏郁春也道:“刘翁和阳春菊行动默契,他们完全可以通过熟练调换箱子的手法躲避你的怀疑,刘翁只需将每只箱子账目的总数记下,抑或是将上部分的表面账目仔细伪造好即可了。多次行动后,刘翁只需要让杜老爷看到当日所开箱子是满的即可,至于其他箱子,恐怕早被暗度陈仓,搬了个空。”
杜咏身心俱疲,他默默抬手扶额,似有一股恶气已从他腹中吞吐出去,他道:“竟是如此……”
魏郁春缓缓垂眼,表示惋惜。
杜咏花了不少时间才接受了账本失窃一事,现在又告诉他早在许久之前,他便被欺瞒,甚至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无法察觉。身为家主,愧疚之感如同压海的大浪快把他吞没了。
魏郁春委婉道:“这不过是我的一家之言,用松脂和绳子挪动箱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