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秦审墨听颜若轻声喊他:“秦审墨,抱着我。”
秦审墨在她发出第一声呢喃时就清醒过来,忙伸出长臂揽她肩膀,并轻声唤她名字。
接触到颜若才知道她出了满头汗,对他的呼唤并无反应,沉在睡眠中没有醒来。
秦审墨赶紧下床找了条毛巾帮她擦汗,再次把她搂到怀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颜若似乎被不愉快的梦魇住,眉心轻微攒起,往他怀里蹭了又蹭,仍旧焦躁不安。
秦审墨又拿毛巾轻轻擦拭她额头的汗,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双臂搂着她的腰背,两人身体亲密接触,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密集如雷雨的雨点,颜若似乎感觉到他有力强劲的心跳,终于安静下来。
颜若沉入到了冗长的梦里。
最开始的梦境跟之前她梦见的一样,她是秦家世交的独生女,跟秦审墨青梅竹马,两人顺理成章结婚生娃,丈夫宠爱,婆婆慈爱,跟大姑子小姑子亲如姐妹,过着平淡温馨的生活。
那是平行世界,她相信另一个颜若仍在平行世界幸福的生活,秦家人也都好好的,现在的世界是书中世界,这书是谁写的呢,是一个叫虞兮的女人写的。
这个女人是秦家二姐、三姐的朋友,或者,从虞兮的角度,她是这两位大小姐的跟班。
她出身平凡,家里五个孩子,父母都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家庭经济状况贫寒窘迫,可是两个大小姐有巧克力,有蛋糕可以吃,她们会跳舞,能学钢琴,有漂亮衣服,可她的衣服布丁上摞了补丁。
她认为自己整天灰头土脸的当跟班才能获得她们的“赏赐”,比如一支钢笔,一件衣服。
她们甚至给她介绍了对象,无线电厂的普通技术工人,天知道她有多不甘心,大小姐的朋友都有良好的家世跟优越的工作,为什么不把弟弟介绍给她,为什么不把外交官、科学家介绍给她,只给她介绍工人。
因为她们内心深处看不起她,认为她只配得上普通工人。
卑微的“跟班”日子让她的心态发生扭曲。
在她写的这部小说里,秦文奕、秦文扬必须得死!那个好命的“颜若”也得死!
“颜若”刚出生就被人偷走,长大嫁改造家暴男被虐致死,而她虞兮是世交家的大女儿,她要嫁给秦审墨。
她写书只是想自娱自乐,在书中满足贪欲,谁知道她会穿书呢。
在穿书时发生了偏差,世交家根本就没有大女儿,而是有个儿子,虞兮穿成了陶蔷,一开始就是个带娃寡妇。
嫁给秦审墨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优质男人,这个最优秀的男人就是安报国,将来会当少将的男人。
反正秦文扬会死,安报国年轻有为,又是她能接触到的将来职位最高的人,把握住安报国,她以后就是少将夫人,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对这个楚楚可怜的柔弱的寡妇,安报国出于战友情谊,提供了很多帮助。
后续剧情就是秦审墨跟她说的那些。
颜若觉醒知道剧情,顺利自救,可徐翔、秦文奕、秦文扬已经死了。
在梦中,颜若想,安报国在火场二选一,陶蔷有没有做什么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
陶蔷能写出这样的小说说明她心术不正,心态依旧是扭曲的。
繁复的梦结束,颜若面前的虚空中出现了个控制面板,上面写本世界一切变动由陶蔷而起,让她受到惩罚,就能获得世界重置的机会。
一是颜若的世界重置。
二是法宝、甜宝的世界重置。
颜若看解释,她的世界重置的意思是变得跟平行世界一样。
俩娃的世界重置的意思是法宝爸妈跟甜宝妈妈都能回来,世界意志会对他们的去世给出合理的安排跟解释。
两个选项,颜若要从中选一个。
她觉得她的世界没必要重置,现在她这样就挺好的,世界改变对俩娃的影响最大,那么她选择让俩娃世界重置,让世界意志把他们爸妈送回来。
只是控制面板上的文字对让陶蔷受何惩罚并未做出解释,比如她受到何种程度的惩罚世界才能重置。
但有机会总好过没有。
颜若从梦境中过度到这个选择,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选择之上。
做完这个重大决定,颜若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比如像是高考考完最后一科,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从秦审墨的角度,他看着颜若苏醒之后压根就就没看他,似乎是迷糊了一会儿之后,她手腕抬起,迷蒙清澈的大眼睛开始看悬在空中的手指,她细白修
长的手指勾起、舒展,再勾起,再舒展。
他以为她的手指会戳到他脸颊上,谁知道,她的手只是在空中随意一戳,手指收回,视线终于集中他脸上,发现两人正密切相拥。
“秦审墨,我怎么在你身上?”颜若俏脸染上两团绯色,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们两人竟然亲密如此。
两人亲密无间,秦审墨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背,他身体热烫的温度,劲实的线条跟轮廓毫无保留地刺激着她周身的细胞。
颜若终于从冗长的梦跟艰难的抉择中清醒过来。
秦审墨唇角微抬:“我们是夫妻,这样不行吗?”
“肯定不是我自己爬上来的,是你抱你,你占我便宜。”颜若脸很烫,感觉到两人的身体要么隔着轻薄的布料相贴,要么直接肌肤相亲,而他的手臂愈发收紧,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她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动了几下,秦审墨眸色沉如黑夜,他手上发力,似乎要将她柔软的身躯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欢迎她从迷蒙中回到现实世界,秦审墨唇畔带了笑意说:“是你半夜叫我抱你,我还没说你呢,你那么沉,压了我半宿。”
颜若很难想象他们这样抱着睡,她移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好像多看他一眼就会陷入他目光跟声音编织的诱惑中去,她软着声音分辨:“你好意思说我压着你,说不定是你喜欢这个姿势呢。”
秦审墨手臂只要微动,就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如水样流动,这他呼吸沉了几分,努力克制让气息平稳,可灼热的气息依旧洒在颜若额畔,他的声音带着促狭笑意:“其实我更喜欢换过来。”
他轻轻翻身,轻易地把轻盈柔软的颜若压在身下,悬在她身上,双臂撑起禁锢着她,不让她动弹。
颜若被迫直视那双近在咫尺的深潭一样似有吸附力的眼睛,她的俏脸绯红:他不要脸!
大反派确实是不用要脸。
“我想要这个姿势。”秦审墨每吐出一个字都是低沉、灼烫的。
他彻底把脸皮抛到天边之后,从语气到呼吸到眼神都开始不加掩饰,直白鲜明地表达想要把她撕扯剥开,吃干抹净,拆骨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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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若感觉到身体里有电流缓缓流向四肢,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任由他压着,感觉到他身体的强硬变化
,颜若的声音轻柔绵软:“你的身体不要胡乱变化。
秦审墨情不自禁地牵动嘴角:“这我能控制?我的身体要是对你没反应你才应该着急。
他蹭蹭颜若嫣红的脸颊,终于没做更多的,手臂撑起身体,缓慢离开她的上方,坐到床边背对她开始换睡衣。
“昨晚没睡好,还早着呢,不到六点钟,你多睡会儿。他说。
“俩娃呢。颜若问。
“在喂鸽子,你担心我们俩刚才那样会被他们看到?那以后换到晚上。他的声音带着戏谑。
颜若拿毛巾被遮住脸,巴不得他赶紧换完衣服出去。
秦审墨换上工装,回头看她蒙着脸,微微抿唇大步往外走,顺便带上了门。
颜若跟平时一样,她依旧是家里起床最晚的,坐直身体往外看,俩娃正在花园荡秋千,看起来很快乐,无忧无虑。
俩人坐在秋千“箩筐里,背对着背,甜宝声音轻快而沙哑:“法宝,你快使劲荡啊。
法宝并没有多少力气,两手握着绳子,小腿在地上倒腾,努力让秋千摆动起来。
现在不同了,颜若为他们争取了爸爸妈妈回来的机会,要是秦文奕、徐翔、秦文扬都能回来,这俩娃会有幸福的小家,秦家像破了个大洞,缺失的漏风的一大部分也会被补足。
当然,安报国是不算在内的,他不可原谅。
早饭是小米蔬菜虾仁粥、糊塌子跟煮鸡蛋,颜若最后一个坐到餐桌旁,秦审墨马上殷勤地递过来一个剥好的鸡蛋。
他的目光太过火热,颜若感觉自己被烫到,把鸡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就赶紧把视线移开。
秦审墨眉眼舒展,没在意颜若的表情,低下头吃饭。
宋如惠默默看向俩人。
她儿子依旧是饿狗一样的眼神,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吃上呢!她都替这个没用的儿子着急。
好吧,换个形容词,饿狼一样的眼神。
出发上班之前,秦审墨说:“妈你看我是什么眼神,有话要说?
宋如惠摇头:“没话,上班去吧。
秦审墨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知道他妈就不会有什么好话,不说刚好。
傍晚去接俩娃,法宝的班主任说让法宝在毕业典礼上作为优
秀毕业生讲话颜若当然觉得法宝很优秀他会写字算数还有写作文但这仍是班主任给他争取的机会。
“法宝说自己写演讲稿
颜若感谢班主任跟幼儿园给的机会又夸奖自己的娃:“法宝一定能写好演讲稿对不对?”
法宝很有信心地点头:“对。”
等吃过晚饭法宝就坐在小书桌旁拿铅笔跟稿纸写演讲稿小家伙坐姿端正字迹工整端正。
甜宝在旁边看着惊叹:“原来法宝你真会写啊你好棒啊。”
——
这两天颜若在思考两个问题第一她做的那个选择会成真吗?第二要不要把秦审墨拉来完成任务有强硬手腕的大反派加入肯定比她自己更容易达成目标。
思考两天之后颜若做出决定一是姑且认为俩娃的爸妈真能回来并且向这个目标努力;二是不把这荒诞离奇的事情告诉秦审墨。
按照秦审墨的反派设定他是大型企业集团的董事长教授级工程师政协委员虽然后来跟男主斗争导致接受调查但颜若认为他正直光明磊落不会存在任何违法违纪行为。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没必要扇动蝴蝶翅膀把他卷进去。
但是她自己让陶蔷受到惩罚?挖坑让她跳吗她不会。
她觉得自己平凡普通她从来都不是个优秀出众的人。
穿越到现代后她的数理化也很差只能学文科她的高考成绩是文科全县第一可是也考不上清北。
但她有信心即便她很平凡也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让陶蔷受到惩罚。
她要完成的是重要任务告诉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
下午三四点钟啤酒厂的送货员小张来送啤酒他把罐子接到店铺里的酒桶上开始往桶里灌啤酒颜若随口跟他闲聊说:“你看我们酒铺总排长队根本就不够卖能不能多给一桶啤酒?”
她知道跟小张说这话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是闲聊而已。
在酒厂上班算是好工作小张对他的工作极其有自豪感说:“掌柜的哪家酒铺不排队啊啤酒都不够卖。”
“你等一会儿我给你拿只野兔你尝尝我们酒铺的
招牌。颜若说。
小张边收管子边说:“行啊,我听说特别好吃,想知道是啥味儿。
颜若拿油纸包了一只兔子,很快走出来递给小张:“麻辣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拿回去给家人尝尝。
小张眉开眼笑地接过油纸包,把早准备好的一块钱递过来,颜若马上推拒:“送你吃的,收啥钱啊。
小张满心感动,他开辆皮卡很威风,各酒铺的人态度都很客气,也有人零星送东西,可颜掌柜送的是一整只野兔,店里的招牌麻辣野兔。
夏天开车很热,他浑身都是汗,因为这只赠送的野兔,感觉天都没那么热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拿回去给我妈尝尝,连我们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你这儿的野兔好吃。小张说。
“你天天来送啤酒辛苦了,就别客气了。颜若说。
小张上车,把皮卡往前开了一段,离开人群,又招呼颜若:“颜掌柜,过来嘞。
颜若走过去说:“没落东西吧。
“没落东西。小张边说边跳下驾驶室,靠在门边上指着自己的脑门说:“你要想多要一桶酒,脑子得活泛。
颜若说:“我刚卖啤酒没多长时间,不了解情况,得麻烦你指点。
本来平时颜若就很和气,在加上这一只野兔,小张便不把她当外人,低声像透露惊天大秘密一样说:“你得送礼啊,给厂长送礼,好多人都这样干呢。
“送礼真能管用吗?
小张摸摸下巴:“那不好说,有的管用有的不管用呗,你想啊,那么多酒铺凭什么多给你供应酒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颜若继续求知:“送啥东西?
小张也不知道,他也只是听说,不过还是像颜若传授知识:“你店铺里的瓶装酒肯定不行,怎么也得两瓶茅台吧。
说完,他拉着车把手打开门说:“我还得送下一家,没法跟你多聊,先走了。
颜若说:“行吧。
颜若知道在八十年代还流行送礼找人办事,她实在了解不了为什么拿点零星小东西上门,说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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