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何妍离开,文杰没有跟上去,而是自己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
他这副忧郁少年的做派,让我有点不适应。
岳舟曾说:爱情上头会让人心智倒退,智商锐减。
文杰此时就是。
以他的脑子,正常状态下会很明白,如果觉得跟何妍这样不合适,那就应该拉开距离少接触,等自己或彼此都冷下来,自然就过去了。
而如果他放不开何妍,那就别犹豫,该追追,道德法律丢一边,成不成的总能有个结果。
这样举棋不定,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你不去?”我问。
文杰抬头看我:“她有老公。”是在跟我说,也在跟他自己说。
哦,有老公。你刚刚给她推秋千的时候没想起来,这会儿倒是在意起来了啊。
“这就得看何妍了。”
何妍要是一心只在她老公身上,不喜欢文杰,那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但我看她不像是完全无意,估计苏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撮合他二人。
江原这个老公,虽然还在世,但保不齐很快就要不在岗了啊……
此情此景我似乎应该有些同情或鼓励的情绪产生,但并没有。
要说理应同情江原,毕竟他可能要被绿了,但我对那人真心没什么好感,匀不出情绪给他。
可要说鼓励文杰,虽然他是我朋友,但他想撬人家对象这事又委实不地道。
一时间我心情有些复杂,干巴巴的,好像吃多了压缩饼干,从嗓子到胃里都噎得慌,急需喝水似的。
米拉和尤金已经把餐桌收拾得差不多了,“酒留下吧。”我让米拉帮忙拿三个干净的杯子,米拉倒了三杯之后,有点犹豫地站在边上,似乎想知道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她倒酒。
还不等我说话,文杰直接拿起一杯,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站起来:“我去看看!”说着就往楼上跑,连电梯都不等,在楼梯上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
“收了吧。”我让米拉把他那空杯和还剩笑半瓶的酒都收走,将余下的两杯放到我跟岳舟中间。
“我真不是想让他喝酒壮胆的……”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让他缓解苦闷,觉得大概喝酒能有点用。
“嗯,”岳舟小抿一口,勾起嘴角,“你总是能无心插柳。”
米拉和尤金又上去了,整个观景厅只剩我跟岳舟,还有窗外的苏黎,在暗色的海里留下道带着莹莹绿光的影子。
她脚蹼还带夜光的啊?真洋气,像蜿蜒游弋的海蛇。
我跟岳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余光始终关注着那几道绿色的线条。
一杯酒差不多喝完时,窗外趋近蓝黑色的海洋突然亮了起来,原本安静的鱼群开始惊慌逃窜,四散游离,然后又缓缓向亮的方向聚拢而来。
“到时间了,”尤金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站在电梯口说:“一会儿有隆头鹦嘴鱼风暴,各位客人之前说要看。”说完就去敲卢克房门,但半天都没人应。再去敲赫伊尔的主卧门,依然没人应。
他有点无措地看着我。
“你去叫其他人,这边我来。”我估计赫伊尔可能是睡着了,尤金太礼貌了,敲门也不敢使劲用力。
等他上楼去,我就开始砸赫伊尔的门:“起来起来,亮灯了,看鱼群了,隆头鹦哥风暴要来了!”
门内似乎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窸窸窣窣响了一会儿,但很快又低了下去。
“不看了,睡觉……”赫伊尔声音沙哑,瓮声瓮气的,还带着鼻音。
既然他自己说了不看,那我也没什么好强求的,至于卢克,门内依然没有动静,大概是睡得很沉。
我跟岳舟先找了个最佳观赏位置等着,几分钟后,文杰何妍就跟着他一起下来了。
“陈大厨呢?”我问文杰。
“他做小吃做到一半,说做完再下来,很快。”文杰虽然在回答我,但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何妍,眼神有点迷瞪瞪的。
他这是酒劲上头了?我疑惑,再看何妍,也是有点差不多的意思。她偏过头,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低声说:“丽丽在休息,就不过来了。”
陈时蔚来得确实很快,还带着他的小推车,上面大大小小有十来个盘子,没少准备。
米拉也从楼梯走下来,又到角落柜边鼓捣了一会儿什么,没一会儿也端着个盘子,上面是我心心念念的点心,吉祥九样。
她托着盘子依次走到每个人身边,拿点心的时候,才注意到她围裙口袋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个保温杯。
这么养生啊?
我戳戳岳舟,让她看。
“很可能放的是冰饮。”岳舟扫了一眼低声说,“不是所有保温杯里都泡枸杞的。”
啧,就她懂是吧。
鱼群突然从下方游了上来,先是零星的几条,然后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他们时而连成一条弧线,像一道拱桥跨越珊瑚和海藻,时而群聚翻滚,像海面上掀起的水浪。
我被一条落单的隆头鹦哥吸引了注意力,鱼群裹着苏黎一起,像暴风一样卷过它身边,带起的水流将它推得更远。然后它又摇晃着追过去,坠在大部队后面踉踉跄跄的。
它快死了。
它生于这片海域,也将葬身于此,身有所归,化作海沙尘泥,滋养珊瑚和无数族群。
而同样葬身在这里的,还有苏黎……
“印尼火山爆发,他们过不来……”声音模模糊糊的,是个男人在说话,听不出来是谁。
我想睁开眼看看,却觉得眼皮死死被黏住,四肢也沉得像被浸在沥青里,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跟被噩梦魇住了一样。
“什么时候能来?”这是岳舟,她声音很有特点,不会听错。
“说不好,说是造成了海啸和地震,有不少人员伤亡,暂时分不出人手。”那人声音渐渐清晰,好像在哪听过。
“得找个地方安置遗体吧。”另一个更耳熟些的声音说。
“苏……我房间吧,空调可以独立控制吗?”先前的人问。
“可以的,我去调。”挺陌生的温和嗓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渐行渐远声。
“那你今晚住哪里?”耳熟声音问。
“他跟我住一间。”另一个声音加进来,带着鼻音,沙哑哽咽,“……苏黎……唉……”
啊,苏黎……苏黎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是从前生机勃勃的样子,而是毫无生机的那个她。
身体的束缚瞬间崩裂,仿佛厚重密实的蛛网突然失去了黏着力,散开的同时就在空气中消失无踪。
“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岳舟的脸。
我怎么了?我想问,但却发现自己唇舌麻痹,嗓子也疼,无法说话,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哼哼。
我不会是中风了吧?我还这么年轻,平时不吸烟,少饮酒,吃得不能说很清淡,但也算健康,怎么就中风了呢?!
岳舟看着我,乌黑的瞳仁里映出一个人影,嘴巴张大,双眼圆瞪,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我自己。
“怎么了?”她注意到我的表情,语气里带着点少有的关切,我有点感动,但现在根本顾不上感动。
我着急想问自己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晕倒还说不出话了?但不管心里多着急,口中却只能呜呜啦啦地哼唧,想要用手语,却发现胳膊也几乎抬不起来!
完了,我这是瘫了……
见不得我这副傻样儿,岳舟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你没中风。”
可我还来不及放心,她又继续说:“应该是中毒。”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中的什么毒?还有活命的机会吗?我无声发问,希望岳舟能看懂。
她看懂了:“看症状像是某种神经毒素,应该是通过饮食摄入的。不严重,但是会造成短时间的口舌和肢体麻痹,已经帮你催吐还给了药,可以加快毒素代谢。”
岳舟继续说:“文杰和何妍也中招了。”她侧身,露出了身后的几人。
我斜对面的沙发上,何妍双眼紧闭躺在那,面色苍白,单薄的胸膛几乎看不到呼吸起伏。佟丽坐在地上,紧紧握着她的手,脸埋在手臂和沙发之间,没有出声,但从颤抖的背影能看出她在哭。
正对面那张沙发上,文杰症状似乎轻一点,靠坐着,脸色也很不好。
赫伊尔坐在文杰旁边,他眼睛鼻子通红,显然刚刚哭过一场,这会儿还在抹眼泪。卢克站在他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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