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遇也深吸数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与屈辱,整了整衣袍,转身步入殿内。
“殿下。”
薄遇也拱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可有何事,是我能为殿下分忧的?”
温晋仁正凝神翻阅书案上的验尸笔录,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应道,“暂无。”
薄遇也心下一沉,闭了闭眼,不甘心地追问,“此次刺杀...殿下是否早有预料?”
“嗯。”温晋仁目光依旧停留在卷宗上,随口应了一声,“此事已交大理寺主理,不日自当水落石出。你且做好分内之事,对周遭人事多加留意,若察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便是。”
言下之意,盛祈年是执棋者,而他薄遇也,不过是个望风传讯的边缘角色,分量天差地别。
一股强烈的被排斥感涌上心头,薄遇也脱口而出,“殿下可是信不过我?”
温晋仁终于抬起眼皮,眉峰微挑,视线扫向他,“怎么,你魔怔了?”
薄遇也心头一凛,自知失言,连忙垂首掩饰,“哦...我、我就随口一问。”
温晋仁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卷宗,声音平淡中却带着敲打之意,“正所谓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此中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是。”薄遇也低声应道,心中那份苦涩与不甘却如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窒息。
纵使明白,又如何能轻易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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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王妃素来体弱,人到中年,恢复自然不如温初瑶那般迅速。
勉强能起身后,她强撑着沉重的病体,伏案疾书,写就两封密信。
“快。”她将信郑重交予心腹侍女,气息微促,“务必让可靠之人,亲手交到我兄长手中。”
她指间另一封信,“这一封,送予月章阿兄。”
侍女领命,不敢怠慢,立时前去安排。
不过多时,得知她已苏醒,太后亲自移驾探望。
“母后。”
慎王妃靠在软枕上,苍白的面容挤出一丝淡笑,“这几日,劳您费心了。”
“你无事便好。”
太后在榻边坐下,长长叹息一声,目光怜惜,“哀家知你素来疼爱晋儿,此番定是吓得不轻。”
“是啊......”
慎王妃闭了闭眼,那日祭坛上刀光乍现的惊悚画面仿佛仍在眼前,心有余悸,“听闻母后也因此忧思成疾,凤体可还安泰?”
“尚可,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太后应道,随即宽慰她,“此案已交由大理寺全权查办,你不必忧心。那大理寺少卿盛祈年,天资聪颖,行事沉稳,深得皇帝器重。就连瑶儿那丫头,也对他另眼相看。”
“儿媳亦有所耳闻,只是...知晓得晚了些。”慎王妃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哦?”太后微露好奇,“此话怎讲?”
“初到汴京时,”
慎王妃斟酌着措辞,“儿媳还曾劝瑶儿多与薄家公子往来。瑶儿当时颇不情愿,儿媳只当是小儿女家闹别扭......”
太后闻言,笑着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惯常的轻嘲,“这丫头,心性未定,朝三暮四,没个皇家公主的持重样子。”
她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倒与她生母的脾性...如出一辙。”
慎王妃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顺温婉的笑意,“母后倒也不必过于担忧。瑶儿自幼便是个有主见的。这位盛小侯爷,出身显赫,承袭爵位,年纪轻轻便官拜大理寺少卿,前途无量。论门第、才学、前程,哪一样不比薄家公子强上几分?”
太后似乎无意在此话题上深谈,只淡淡应道,“她自小到大,身边环绕的皆是世间顶好的物事,众星捧月惯了,自然懂得挑拣那最好的。”
“母后所言极是。”
慎王妃顺从地附和,随即话锋一转,关切问道,“关于晋儿遇刺一事,不知眼下...可有什么眉目了?”
“目前尚无确切定论。”
太后摇头,眉宇间染上一丝忧虑,“哀家只听闻,矛头似指向济州崔氏一族。前朝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庄氏与崔氏本就势同水火,如今更是唇枪舌剑,争执不休。”
慎王妃疑惑,“为何怀疑是崔氏所为?”
太后便将那刺客临死前吐露「维山」二字之事道出,继而分析道,“崔氏一族向来拥戴六皇子。如今庄氏在朝中根基深厚,崔氏铤而走险,行刺太子以图动摇东宫,亦非全无可能。”
慎王妃听罢,眉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旋即又似恍然般轻轻颔首,“若真如此,那这崔氏,也太过猖獗了!”
“谁说不是呢。”
太后啧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耐,“崔淑妃这两日不是跑去向陛下哭诉,便是来哀家跟前陈情。哀家瞧着,都不知该以何种心绪应对了。”
“母后真是操劳了。”
慎王妃适时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愈发虚弱,“儿媳这身子不争气,人微言轻,于晋儿之事上更是有心无力,也只能...寄望于这些年轻后辈了。”
太后颔首,“是这个理。你且好生将养,莫要再劳神费力。”
言罢,便起身离去。
待太后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慎王妃方才松开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锦帕,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此事...当真是愈发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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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修书之人,远不止慎王妃一位。
温初瑶也提笔,给盛祈年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笺,主旨不过是报个平安,让他莫要牵挂。
按着往常的默契,她的信送出后,往往一个时辰内便能收到盛祈年的回音。然而今日,她左等右盼,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案头依旧空空如也。心头虽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但转念一想,温初瑶便也释然了。
他如今重任在肩,全力追查刺杀一案,无暇分心理所当然。
晚风徐徐,送来庭院草木的清新气息。
一轮皓月高悬天际,洒下清辉。
温初瑶刚刚沐浴完毕,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花露清香。
泉韵正跪坐在她身后,手持细软的棉巾,小心翼翼地替她绞干那一头乌黑如瀑、光泽流动的青丝。
温初瑶身着淡鹅黄色的轻纱寝衣,衣料柔软飘逸,其上以金线精绣着几簇清雅的桂花,在烛光下微微闪动。
她肌肤胜雪,细腻莹润,皓腕间一只羊脂白玉雕琢的山茶花镯子,更衬得她姿容动人,宛若月下初绽的娇蕊。
此刻,她正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案几上的一堆胭脂水粉和研磨好的药粉,说是要调配一种既能滋养肌肤又能增添颜色的新胭脂。
“泉韵,你闻闻看。”
她将指尖沾染的一点胭脂膏递到泉韵鼻端,“这香味儿可还好?药气可都盖住了?”
“嗯~”泉韵凑近细嗅,惊喜道,“公主这是加了什么仙露?竟是一丝药味也闻不着了!只剩下好闻的花香!”
温初瑶莞尔一笑,“唯有这玉兰香粉的清气能压得住药味。你说,我这新制的胭脂,该取个什么名字好?”
泉韵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公主,奴婢斗大的字识不得几个,哪会起这等雅致的名儿呀。”
她眼珠一转,俏皮地提议,“不过,公主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问问小侯爷呀!小侯爷学富五车,定能想出个顶顶好听又贴切的名儿来!”
温初瑶的美眸中泛起一丝涟漪,轻轻颔首,“请教他倒是个法子,只不过......”
她托着香腮,望向窗外溶溶月色,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怅惘,“也不知...何时才能见着他了。”
泉韵眨了眨眼,提醒道,“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么?待公主凤体安康,自然可以去大理寺寻小侯爷呀。”
“那起码还得再静养个三两日,否则父皇母后怎会允许我出宫?”温初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三两日...也太漫长了。”
话语间,那期盼与等待的焦灼,显露无疑。
泉韵抿嘴轻笑,“公主,您这呀,怕不是害了相思病啦!”
温初瑶毫不扭捏,狠狠地点了下头,“可不是么!”
唯一的解药,便是他。
她本还盘算着,端午一过,他便能带她出宫游玩,谁知......唉。
念及此,兴致也淡了几分,她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罢了,把这些都收起来吧。本宫乏了。”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连月华也仿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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