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内,一袭绯红官袍的崔介,于御书案前静听景帝阔谈凌云壮志:“朕自二十五岁即位起,便胸怀一统天下的志向,至今近四十年,大半地带俱已纳入版图,独独西南蛮夷之地,摩擦不断,成了朕的心头之患。你崔家当年为朕鞠躬尽瘁,为中原安定立下汗马功劳,而今又推举你这么一个能臣入朝,朕心甚慰。小崔爱卿,你且说说,关于蛮夷一带的纷乱,你是如何看的。”
崔介长睫半垂,目光带过书案上展开来的大周舆图,将启齿对答,便闻门开了。
“父皇!”
一个尖尖的、细细的声音传来,崔介抬眼,但见一瞥烟柳色影子由远及近;视线上移,赫然一珠围翠绕的少女容颜。
崔家祖训: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崔介牢记于心,微微侧身,向景帝作揖称退。
“小崔爱卿莫急。”爱女拎了满满一盒子点心来,恰给景帝提了醒——眼下到午膳的点了。毕竟是景帝自己硬留下崔介侃侃而谈,误了人家用膳,而景帝向有宽柔待下的美誉,自当招待了崔介的午饭方不负素日作风。故而,景帝命总管太监龚福传膳,一面对崔介说:“且陪朕吃了饭再回吧。”
天子有令,崔介无有不从。
薛柔见缝插针道:“儿臣也没吃过饭,父皇怎的不留我,敢情是不欢迎儿臣咯?”
景帝摇头失笑,拿手指头轻轻刮了下薛柔的鼻尖:“朕同崔爱卿议事,不是耍的,你不要添乱,快回去陪你母后用膳吧。”
薛柔向崔介站着的方位侧目,可他正视前方,目不斜视,落到她的视角下,唯独剩副神情莫测的侧颜罢了。
专程奔他来的,薛柔自不甘心作罢,揭开食盒对景帝说:“父皇,母后亲口嘱咐,叫儿臣盯着您吃干净才好离开。”
景帝拿她没奈何,又怕她站累了,示意龚福搬把椅子到御书案边。
薛柔不客气,笑嘻嘻坐定,现下这个位置妙,正对着崔介,可将其如画般的眉眼收入眼底。
素白的柔荑不自觉攥住了罗裙。薛柔默默错开眼,悄悄笑弯了唇。
景帝让崔介品用几块点心,崔介以不喜甜食为由推诿过去。
薛柔春心荡漾,他不仅模样生得俊,声音也清朗好听,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也不过如是了吧。
世家大族出身,崔介有着超脱寻常的洞察力,敏锐如他,那厢时不时投来的饱含热切的注视,他一目了然。
十公主薛柔——崔介有所耳闻。刁蛮跋扈、顽劣不化是她的代名词,若非那可望而不可即的身世,想来鲜有人会对她曲意逢迎。
崔介平视前面,视线却恰恰好越过了薛柔。他面无波澜,心如止水。薛柔人品如何,名声如何,皆与他无干。
见崔介恰到好处无视了自己,薛柔心下一阵荒谬,惯有她忽略别人的份,被人视而不见,竟是头一次。
薛柔暗暗咬紧牙关,兀自窝了会气,后绽放笑貌,眼睛向着景帝:“父皇,这位大人却是十分面生,不知在何处高就?”
光知道他姓崔,在家排行老二,这是远远不够的。
皇后有意撮合薛柔和崔介这事,景帝是知情的,并且十分支持。崔介这小郎君相貌堂堂,为人谦和,学问高深,堪为良配。
景帝笑着介绍:“这是小崔大人,现任翰林院侍读一职。”
薛柔勉生欢喜,心想父皇这介绍了和没介绍一样,关键信息还是一概不知。
“小崔大人真不打算尝一块吗?很甜的。”薛柔直望进崔介的眼底,仿佛在那双疏离的黑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崔介淡淡的:“多谢公主好意,微臣沾不得甜食。”
口里称着微臣,态度却是强硬。薛柔眼睛不离开他,执拗道:“若是沾了,又会怎样?”
崔介的睫毛又长又密,半遮下来,令人看不清眸间情绪,但从声线分辨,依旧云淡风轻:“沾了,微臣会起疹子。”
总不能逼着人家往嘴里塞。薛柔闷闷一撇嘴,别开头,面朝一脸乐呵呵的景帝:“父皇,这小崔大人年纪不大,举手投足倒像四五十岁的人——一丝不苟,一本正经。”
景帝咽下最后一块糕点,从龚福手中接了茶水漱过口,在薛柔与崔介二人之间睃两遭,笑眯眯道:“这才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眼见父皇胳膊肘往外拐,薛柔郁闷不已,捡了盖子扣好食盒,提在手心,起身要走:“那便请父皇随小崔大人慢慢用膳,儿臣不打搅了。”
远远的,崔介作揖相送。
觑着他,薛柔快步出门,三喜迎上来捧了空食盒,凑个热闹:“殿下见着那崔二郎了吗?”
薛柔峨眉轻挑:“见是见着了,就是此人忒心高气傲、不识抬举。”
在外边等候的工夫,三喜向上书房的太监们打听了一番,个个都是一致的说辞:崔家二郎性子清冷,京中多少贵女倾心于他,他向来置若罔闻;介于此,人们把他比作云间月,遥不可及。
“崔二郎君家世不凡,才气过人,矜贵自持些也属人之常情。”薛柔一记眼刀子飞了过来,三喜忙忙找补:“任崔家二郎再尊贵,也尊贵不过您去!他怎敢对您不敬?”
薛柔相当受用,鼻子里哼了一下:“他既自视甚高,那么我非要压他一头不可。”说着一顿,笑颜明媚,“我记得,崔家有个小娘子,比我略长些,去年春日宴上打过照面……你可知她和崔二郎是什么关系?”
三喜想了一阵,回:“那小娘子好像是崔二郎君的妹妹,人温温柔柔的,陪八公主上过一段日子的学,今年过了年就没进宫陪读来了,也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说来凑巧,众皇子公主中,薛柔哪个都处得来,唯独八公主——舒婕妤所生,惯会凑到父皇面前扮柔弱装可怜,求父皇多多垂怜舒婕妤,私下里还和太子来往殷勤。这是两手准备:父皇那求怜惜求不成的话,便攀上太子,待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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