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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修仙之人(八)

小说:

修合欢道的恶女没有心

作者:

啾啾雀鸣

分类:

穿越架空

如何看?

还能如何看?

反正系统给她的法门总不会比上古的东西差,来源可以胡说八道,但实力铁定无忧。

一个是失落在时间里的文明,一个是能做到跨界运人的超级科技,付今越当然相信后者能耐。

但这问题确实不好回答,主要是对修仙界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不怕。

付今越在心里沉稳地问救星:“你怎么看?”

系统颤声:“宿宿宿主快编瞎话忽悠他!像之前一样!”

超级科技被区区金丹期修士吓到卡顿了呢。

付今越骂道:“废物。”

好歹上一世也是在修罗场历练出来的人物,所以付今越双手环胸,臂膀夹紧,强压下本能地颤抖,略一思索,就扯出笑意冷声道:

“如何看?前辈不若问问观星客是如何看待的,他既能算出我,怕也能算出千年之事。”

她慢条斯理地反问:“我倒是想问,世人为何要抹去我们的事迹?”

抹去了什么事迹?不知道。

她不能露怯,付今越眼也不眨地问:“前辈可曾细想,定山付氏为何如今仅剩一位传人在世?”

那当然是因为系统只绑了一个宿主啊。

甚至所谓定山付氏的付今越,现在都还不知道老家定山在哪呢。

威压可怖,付今越不退反进,追道:“前辈又可曾细想,为何落魄到仅剩一人的宗门,偏能成为旁人口中救世的关键?”

对,这个问题很关键。因为她也不知道。

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套出更多情况。

付今越神色哀切,却不再多语。

小嘴叭叭,张嘴就来。

反正就是以问治问,能想到什么全凭自觉。有一算无遗漏的大能亲口盖章自己是天命之人,付今越能从中做的春秋笔法可太多了。

只恨修士威压吓人,付今越想喝一口花茶展现气定神闲,都怕威压之下端起茶就抖得水花溅溅,落了下乘反倒不妙。于是强忍,冷眼看对桌的人。

云鹤隐依旧往常那副神色,那双眼睛是一潭深如渊的湖,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信没信。

“……”

气氛略沉重。

半晌,云鹤隐撤了威压,垂下眼眸轻道一声抱歉。

似是信了。

他那如毒如蛇的感觉尽散。

云鹤隐肤色白,发色深,五官本不是肃然清冷的气质,可此时垂眸,竟有几分神像般的错觉。

何为神像?

身处人间,不在凡尘。

无欲无情无爱无求,不染世俗分毫。

若他不是早拜入丹鼎宗,光凭这通身气质,手提剑来估计比无情道之人更显无情。

不过,云鹤隐确实差点就修了无情道。

这几日她一日三餐来敲门,吃得也不仅是饭,还有很多八卦,从斯年斯言口中,付今越拼凑起了面前这人的身世。

云鹤隐生在大家云族,父母皆是剑宗门人,两人修为高剑术好,生下的孩子本该也习剑走剑修的路子。

谁料,这孩子虽有顶级单火灵根,三魂七魄却天生残缺。

云鹤隐的主魂胎光缺一点,父母及家族寻遍灵丹妙药竭力修补,始终无法彻底解决。

缺失胎光之人情绪易受波动,父母怕他习剑杀生难免入魔,堕为邪修。遂在云鹤隐五岁时,将人送入丹鼎宗里,跟随丹鼎宗各派长老学习丹术之道,以求静心。

但孩童多活跃闹腾。

为让心静,旁人自是想了许多法子,例如早晚两次浸泡冷冽泉水中,每次一个时辰,四季不变。又如设下些条条道道的规矩,不可喧哗,不可急行,不可无礼,不可妄言,不可不敬长辈,不可欺辱后辈,不可目无斜视……

如是种种,日日夜夜的规劝,致力于打造出一个行止有度、动静合宜、内外皆肃的静心环境,好将天生就该入魔的人回炉重造,洗去魔心。

久而久之,清冷出尘的云真君从中孕育而出。

一袭白衣似雪,乌发如缎,背脊挺拔如松竹,冷面冷眼热心肠,救治世人无论贫富。

众人皆道善,感慨他天生魔心却毫无魔相,行医救人妙手仁心。

但……当真如此吗?

心性自小被教育压抑,他的内心深处,当真能彻底无欲无求吗?

付今越对此颇感兴趣。

拼凑起云鹤隐身世后,她就像是发现了宝物的孩子。

一个有趣的谜团在她面前层层包裹,尤其在云鹤隐逼问下品尝到屈辱之味后,付今越就更想知道,当这人被自己一层层拆开后,呈现手中的他究竟是颗剔透干净玲珑心,还是滩……粘腻的黝黑臭泥。

饭桌逼问一事止于云鹤隐的退让。

两人都不再提及正统合欢宗真假,默契地把它置于沉默中。只是此后,云鹤隐越来越不再外出,每当付今越上门蹭饭,十次有八次能看见他。

更细致的监视?抑或别的缘由?付今越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不在意。

竹山的结界还未解开,兴许是知晓付今越没法随心所欲下山,云鹤隐也不再戒备于她,很多事情也都半摊在明面。

于是付今越发现,这人先前的借口不似作伪,他当真在研究什么东西。

那模样就像在钻研一道难题。

付今越若有所思。

*

一日晌午,灿阳耀耀。

付今越照常上门蹭饭,院落内的石砖上平白铺开一片灵植。

这些灵植可比付今越院内的灵性要高。吐纳灵气无法增长修为,但合欢功法还是可以研究的。

自从在剑宗门口阴差阳错和一颗小草共鸣,让付今越发现功法端倪,她就私下练习不曾间断。自己院里的植物节节生长茂盛异常,付今越对合欢功法的衍生妙用,也在钻研里有了不少见解。

如今见到那么多没见过的灵植,她起了兴致,绕着地面铺开的小家伙们打量。

它们大多都奄奄一息,不是主干受折,就是叶片蜷曲焦黑,断口处无一例外都漆黑如碳。

付今越想起初见剑宗山门时的那番凄惨模样。

她问身旁斯年:“这些都怎么了?”

斯年正捧着话本满目专注,闻言抬头:“被雷劈啦,怪可怜的。”

“雷?”付今越问。

这位七十余岁的小姑娘似乎想到什么,颤了颤:“是呀,天雷凶猛,这些家伙只是被擦了下就成这副模样,恐怕彻底没用了,才被弄到这来给云大人做练习药材。”

斯言早化作原型,一只丹顶鹤伸展白羽在晒太阳,接道:“付小道友未筑基,还没见过天雷吧。我和斯年之前啊,因为是妖修,蜕变人形那日天上劫云密布,是九重化形劫 。”

那慢吞绵软的语调夹了些呜咽,“足足劈了三重二十七道,羽毛都烧秃了,可疼了。”

“笨蛋斯言。”与兄长杏眼不同,斯年生了一双狭长猫眼,眨着,颇为自傲道:“都是你平日不好好修炼,嫌热就不去练火决。渡劫非生即死,能活着就不错了。”

付今越似有所悟:“难道那晚夜里突下暴雨,雷鸣阵阵,就是有人在渡劫?”

那晚她和少年在山洞缠绵,不曾细想古怪,只道是天色突变。

渡劫,雷鸣,剑宗附近……

这样一想,恐怕就是有人在渡劫,然后天雷祸及周边宗门才造成山门凄惨、灵植被劈等情况。犹记得那天剑宗门徒们也大多神色低落,说明那人就是剑宗门人,而且……

兴许还渡劫失败了。

斯年捧着话本再看不进去,又是惊惧又是好奇道:“付小道友莫非看见了?”

“兴许吧。”付今越回忆,“可我没看个仔细,只听到雷声轰鸣不断,持续了一整夜,昏暗天色时亮时暗,似乎要被撕碎。”

她垂眸,同时也想起了那晚最深刻的记忆。

雷鸣声中,少年滚烫火热,视线专注,竟半点未分神。

他注视她,热情带着生涩,费尽心思地想要讨好她,却笨拙地只会舔舐,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狗。

时隔多日,付今越还是难得想起他。也不知这人爬上剑宗没有,她随崔哉御剑时,可是看见那山有多么崎岖。

斯年不知付今越所想,只追道:“响了一整晚?好生可怕,不愧是九九重劫,能劈这么久,剑宗竟还能安然无恙不愧是……”

正说着,斯年忽然截住话头,像是自知失言。

付今越似有所感,转身,身后人竟不知何时来到。

云鹤隐越过她,俯身去看地面晾晒的灵植,口中道:“斯年,事事慎言,方不会铸成大错。”

斯年羞愧,支支吾吾,默默道了句知错。

付今越却说:“大错早已铸成,何必慎言?”

多亏今日的晾晒灵植,她这数日里一直思考的难题,终于拿到关键,得以成功解开。

她续道:“那晚电闪雷鸣,声势甚大,只怕有眼睛耳朵的都能瞧见听见。且那时我到剑宗,见剑宗牌匾断了半块,宗内凄凄惨惨,有脑子的都能联想到——怕是剑宗内那位是渡劫失败了。”

说罢,付今越竟然大着胆子捡走男人要拾起的灵植,握于手中。

灵植奄奄一息,她垂眸抚摸它受损的断口:“前辈,都说渡劫非生即死。但剑宗那位大能就如这颗灵植,渡劫失败但未身死,对吧?”

那向来淡漠的表情泛起一丝涟漪,云鹤隐收敛变化,默默看她。

“妄言。”他冷声总结。

付今越先前多番试探,早就知道无论是尤飞尘或云鹤隐,对观星客的预言都有所忌惮。

因此,自己看似修为羸弱无比被动,实则只要坐稳救世天命身份,剑宗高层和云鹤隐都不会轻易杀了她。除非自己直接舞到脸上,越过那条隐忍的线。可那条线还远着呢。

所以现在,付今越面对云鹤隐的冷漠注视,不仅不怕,反而还继续说:

“真是妄言吗?前辈您知道,我学识粗浅知之不多,下山后听闻论道宴,发现散修对外都不以论道相称,只说是庆典,我就一直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付今越:“想来,许是大家都清楚,此番说是论道,实则是假借名目邀请众人齐聚此地,剑宗想做什么?它要做的事不会舞刀弄剑,不会令散修害怕,不会有损剑宗利益,只会让众人心知肚明却还是要来一探究竟。”

“比如……一位大能的成功突破。”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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