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焰蹿起,花笺化为飞灰,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梅阡:
“这、这也行?”
柳花燃啃完灵桃吃葡萄:“要是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
“原来小师姐真想退婚,不是赌气。”梅阡怔怔道,“可是谢少斋主那么好……”
“你又没见过他,怎知道他就好?”
梅阡茫然:“别人都这么说啊。”
“别人都说我坏,那你也觉得我坏喽?”
梅阡怒拍桌:“谁敢说小师姐坏!”她抓抓头发,“可是您贵为九国公主,吃穿用度都是天下第一等,选道侣当然也只选最好的。不选谢少斋主,还能选谁呢?”
所有人都说谢寒檀就是最好的,难怪原身一头栽进去。
柳花燃摇头:“难道我非要选一个?选错不如不选。”
朱冰姿都说她不用嫁。
外来闲客散尽,明珠峰仍旧不得清净。
柳花燃趴在二楼窗边。从这里望去,千丛牡丹盛放,风过如海浪翻涌。
一群貌美的少男少女在花海间穿梭,拿着水壶、花剪做出照料花木的样子,轻纱飘飞,姿态轻盈。
他们笑着嚷着,无忧无虑的样子,仿佛明珠峰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
养这么多闲人,得花多少冤枉钱?
柳花燃关上窗户,不愿再看:
“等生辰宴办完,咱们就回仙府,还是那边自在。”
梅阡不明白,她认为仙府的明珠阁处处不如明珠峰豪奢,却依然不假思索地点头:“我都听小师姐的。”
忽听楼下一阵大呼小叫,仿佛整片花海沸腾起来:
“九国公主,长老会来人啦!”
“诶呀,这位长老从前没见过,第一次来吧?”
“长老的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是给我们柳师姐带的礼物吧?”
柳花燃一阵头大,示意梅阡赶紧下楼稳住局面:“赶紧把人接上来。”
不多时,梅阡带上来一位青年面容的陌生修士。
这人身穿乌灰长衫、头戴深青方巾、面容周正。这副儒生打扮,在留仙门很是少见。
他温吞地跟在梅阡身后上楼,目不斜视。
柳花燃正要请他坐下,他却立刻捧出玉盒里的卷轴,好像迫不及待道:
“这是东君给师妹的生辰贺礼。长老会派我来叮嘱师妹,这张手谕有东君宝印加持,事关重大,落笔之前,一定要想清楚。”
这是意外之喜,柳花燃心中一动。
东君不像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昨天一口回绝,为何今天又送来?
一张空白手谕,等于一张空头支票。
更重要的是,东君座下三位徒弟,得到三件相生相克的天级法器。她的雨霖铃有东君宝印加持,便能克制曲泠的醉花阴。
最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柳花燃却只是静静看着。
看完卷轴又看来人,看得那人面色尴尬,急道:“柳师妹,还不接下?”
“这位长老,风火二位长老随侍师尊身旁,这种事该他们来办吧。”
“这个……两位长老贵人事忙,是长老会安排本长老来的。”
长老会?回留仙门的路上,柳花燃听曲泠提起过。
她坐下吃葡萄:“不知这位长老尊姓大名,住哪个峰头啊?”
乌衣青年轻咳一声,挺直腰背:“本长老姓邬名章台,文章的章,楼台的台,出身藏经洞。突破观星境之后,便自立门户,现居真琼峰。”
他答得很体面,却听柳花燃好奇追问:
“留仙门大小山峰百余座,有名的只有二十八座,真琼峰是哪个?”
邬章台一噎,很快调整好脸色:“真琼峰是本长老开辟的洞府,位于藏经洞旁,山灵水秀人迹罕至,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师兄你在长老会混得挺差吧?”
“咳咳咳。”邬章台脸色瞬间涨红,“我何时招惹过你,你、你怎能出口伤人!”
“别激动,坐下吃点葡萄。”柳花燃把果盘推过去,“要么就是你得罪人了,才被派这种倒霉差事,来我明珠峰跑腿。”
邬章台惊疑地瞪着她,脸上写着“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倒霉差事”。
柳花燃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恐怖如斯”,他这次上明珠峰的心情,本就比上坟还沉重。
风火两位长老今早拿到东君手谕,两人赌气半晌,谁也不愿来看柳花燃得意的脸色。
可是东君手谕何其尊贵,自然不能随便派一位弟子去送,只好把差事推到长老会。
长老们又各找借口,都不肯走一趟“乌烟瘴气”的明珠峰,最后推到他头上。
他第一次见柳花燃,心里颇为忐忑。即使做过一万种预设,现在的情况也不在预设内,只能强撑场面,板起脸孔:
“灵果就不吃了,本长老还有要事在身……”
柳花燃就像没听见,随意地抽走他手里卷轴,给他倒一杯云露茶:“不知邬师兄主修什么?”
“咳,这与师妹有何干系!”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师兄气质如此儒雅,想来博览群书,是符修还是丹师啊?”
“儒、儒雅?”邬章台怔了怔。
竟然是儒雅不是酸腐,他一把接过茶盏:“本长老主修算筹,上知天文历法、星轨周期,下阅藏书千卷,岂是普通符修可比的?”
说罢愤愤然举杯痛饮。
“我知道。”柳花燃点头,“在留仙门搞学术研究和占卜,就像在玄都仙府教灵兽课一样没前途。”
“噗!”
一口茶水喷出来,茶沫沾上柳花燃白皙的脸颊。
邬章台悚然,不好,这祖宗定要闹事了。她先动手,我还手吗?虽然是她出言不逊在先,但是她有东君偏袒……走为上策,可这是明珠峰,我跑得脱吗?
正想起身,却见柳花燃淡定地摸出绣帕,擦了擦脸颊,补充道:
“而且没钱。”
邬章台松了口气,又觉哭笑不得:“虽然是事实,但师妹你不能这样直接说出来……”
“师兄能不能跟我讲讲长老会的事。听说门中大事由你们投票表决。”柳花燃又给倒他一杯茶,丝毫没有计较被他喷茶的事。
邬章台顿觉有愧,仿佛刚才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便没再推脱:
“东君贵为掌门,他提出的事直接执行,根本轮不到我们投票。只有大长老们提出的事,才由长老会投票。十大长老,每人手里有十票,其他长老一人只一票。”
“规矩是谁定的?十大长老又怎么选?”
邬章台心想这跟你平时的吃喝玩乐有什么关系,糊弄道:“长老会按《会法典》行事,此典由开山祖师订立。等师妹突破观星境,便晋为长老了,届时若有兴趣,自可去藏经洞借阅。”
“师兄投过几次票?”柳花燃问,“都投过些什么事?”
“四五次吧。无非就是哪个长老想迁峰、哪个想涨年俸。”他忽然想起什么,以为自己猜到柳花燃的心思,“哦,你去玄都仙府的事情,是你大师姐提出来的,只有你二师兄投了反对票,其他长老们都双手赞成,我也只是随波逐流,你要是拿这事跟我计较……”
邬章台觑着柳花燃的脸色。
后者不以为意:“不说这个。师兄刚当上长老不久,《会法典》的条例都记熟了吗?”
见她态度随和,邬章台渐渐放松下来:“开什么玩笑,那本书拿出来放地上,比你这张桌子都高,里面的字比蚊蝇还小。没人真去看。反正我师父说了,像我们这种没实权的小长老,上面让举手就举手,让投票就投票,跟着混呗。要是看十大长老吵起来,我就弃权。你二师兄和大师姐都是‘大长老’,你还是问他们更清楚些。”
柳花燃摇了摇手,示意梅阡离开。
屋里只剩两人,邬章台见状恢复警觉。
只听柳花燃道:“可否借来《会法典》一观?”
“不行!此书是开山祖师亲笔所写,绝不能离开藏经洞!”
柳花燃被拒绝也不气馁:“师兄说累了吧,多喝茶。”
明珠峰的茶水灵气充足,确实好喝。
邬章台举杯:“多谢。”
“你们真琼峰,是真的穷啊。”
“噗!”邬章台一口茶喷出来,咳得脸色涨红,“你、你你怎么又出口伤人!”
柳花燃抖抖帕子擦脸:“师兄不会画符炼丹炼器,赚不到灵石。又不是武修,接不下门派任务,赚不到门派贡献,只靠那点基本年俸够干什么?我峰中侍女身上的法袍,料子都比师兄这件好。”
“虽然是事实,但你不能直接说出来!”邬章台泪意上涌,“钱财、钱财乃身外之物!”
水晶盘里的葡萄已经吃完了,柳花燃摸出一个储物袋放在上面:“幸好‘书中自有黄金屋’。师兄出身藏经洞,帮我搞来《会法典》,让我看一夜。十万灵石,怎么样。”
邬章台拍桌大怒:“放肆!本长老百载清修苦读,岂能受人贿赂!你当我是什么人!”
柳花燃又扔出一个储物袋:“师兄自立门户不久,收弟子养道童没有?在藏经洞攒下的积蓄够花吗?我再加十万。”
“柳师妹啊,据说那法典里有八千条大小条例,你看一夜,那就跟没看过一样。再说,你看那个能有什么用?你连长老都不是。”
“三十万。”
“不是师兄不想帮你,只是不合规矩。”
水晶盘里堆满储物袋,金光闪烁。
邬章台阵阵眩晕。
三十万,能给峰中道童换上不打补丁的法袍;能请阵师修补漏成筛子的阵法;能给小徒弟买几张防身的符箓,只要用得省一点,还能支持大弟子明年参加试炼……不能想了!
“四十万。”
“师妹,算我求求你,别再加钱,不,别再为难师兄、迫害师兄了!我读圣贤书,是有原则的人。”
“五十万。不行的话……”柳花燃向后仰,慢慢靠在椅背上:“我好心请邬长老喝茶,你吐了我两次。啧,连东君手谕都沾上你的茶水了,这要是给别人知道,会不会说你对东君不敬?”
“你、你故意的!”邬章台看看柳花燃手里卷轴,又看看水晶盘里的储物袋,咬牙道,“先说好,我只能偷出、咳,借出来一夜。就一夜!”
柳花燃拍拍他肩膀:“这就对了,今夜我等师兄消息。”
“今夜就要?!”
“时不我待。”柳花燃把沉甸甸水晶盘塞进他怀里,“就今夜。”
等梅阡再上楼,只见柳花燃缓缓打开卷轴。
“恭喜小师姐!”
“南暝之印。”柳花燃指尖擦过银辉闪烁的印痕,忽道:“你觉得师尊为什么会给我这个?”
“那当然是因为东君最宠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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