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茫,透过石缝形成的小窗迷漫到室内。
文茵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悬挂于石室吊顶,看清了徒弟的脸。
纤长的睫毛遮住眼睑,不安的颤动着,他眉心微微皱起,脸颊通红,透过那抹绯红,她隐约能看到他流动着的血液。
白色丝质里衣在弥蒙氤氲的光线下透出瓷玉的轮廓。
文茵半眯着眸子,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转走。
他呓语出声:“师尊,好热...”
谢凉胡乱地扒拉着身上的里衣,扯开累赘的衣襟,只听得撕拉一声,脆弱的丝衣被他扯坏,露出泛着粉红的肌肤,和媲美迷你樱桃的小籽。
文茵连忙从储物袋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被褥。
她寒热不侵亦无需睡眠,已经多年未用过床褥棉被,储物袋里的这床碎花旧褥子还是她那个早已驾鹤西去的凡人母亲交予她的。
对着被褥使了个净尘诀后,她闭眸将被褥蒙在徒弟身上,隔着被褥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乖啊,捂一捂,发了汗就好了。”
棉被笼罩在他身上的一霎,他愣了愣,但很快便浑身不畅,他粗喘着叫嚣:“热。”
谢凉双腿扑腾着,欲将压在身上的重物踢开,他哼唧着:“不...要。”
文茵哪见过这种阵仗,此刻的谢凉就好像被她捕住的魔兽,在牢笼内蛄蛹着挣扎着,想要逃出方寸之地。
谢凉奋力踢翻了被褥,额间微微泛汗,他弥蒙着双眼,眼角含着点点泪花,娇嗔着推拉文茵的衣袖,随后似是觉得还不够,身子如八爪鱼一样朝文茵贴了过来,略显毛糙的发丝在文茵怀中拱来拱去,嘤嘤唧唧地表达着对师尊的不满:“不要被褥,要师尊抱。”
文茵身形僵滞,四周好像被点满了烧炭的火炉,滚烫的肌肤贴在她不温不凉的素色衣袍上,蹭了一下又一下。
怀中抱着的炉子,蹭过她的襟口,她岿然不动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她半坐在石床边,意图把扒在她怀里的谢凉放下,可他那双瘦削的手却死死地拉住她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放开。
碎石被丢入亘古不变的江河中,激荡起片片涟漪。
文茵无奈地摆了摆头,单手托起滚烫软绵的徒弟,另一只手将被褥垫平,铺在石床上。方一铺好,徒弟却开始在她怀中乱扭,她脚下不稳,身形一歪。
在即将抱着徒弟摔在褥子上时,文茵转身,背部朝下,将谢凉置于上方。
她暗中叹道,“生病之后怎么这么闹腾,一点也不乖。”
谢凉趴在上首,炙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颈间,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中闪过从她未见过的模糊画面,帝王冠、桂花酒、龙凤烛与那双墨黑色满眼含笑的眸子,飞雪中那人执铲,轻柔的将桃树上的积雪扫落。[1]
文茵只觉识海处扬起了漫天飞舞的桃花,让她顷刻清明。
她瞬间使力一推,身躯丝滑地从谢凉的身板下挪出。
察觉到怀中的‘抱枕’溜走,谢凉猛地拉住她素袍下摆,眼神迷茫,嘴中呢喃,“师尊不要离开我。”
左右还是个孩子,娇气得很...
文茵叹了口气,没再起身,半倚在床边与谢凉相隔两拳。她抬手使出温暖的火系术法,将谢凉笼罩其中。
“不会的,师尊今晚就在这陪你。”文茵软了心,轻声哄着。
谢凉移了移身子,把头窝在师尊的臂弯中,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低声嘤咛,“嗯。”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洒进室内。
一夜未眠的文茵将半阖的眸子张开,抬起僵硬麻|痹|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修行至化神,修炼亦是补眠。可她昨晚既没能修炼也没能入眠。
怀里那个已然入睡的小魔王,一会浑身发热一会通体冰凉,闹得她安生不得。
文茵苦笑,安慰着自己,‘没事,就当温习了一晚低阶疗愈术法,冰系火系水系木系...都练齐了。’
她谨慎地抽出那只被全然压住的手臂,将徒弟一把卷在她拿出的褥子里,松了口气。
终于没再醒了。
文茵轻手轻脚的下了石床,就地打坐,运转心法,吸收天地灵气。
早前松动的心境,令她吸纳灵气时格外顺畅,她往内府探去,那里灵气满盈,体内溢出的灵气隐隐间触碰到了透明的壁垒,丹田内泛起淡金色光芒。
文茵回想起引来雷劫的那次尝试,犹豫不安。
片刻后,她将四溢灵气压回内府,不让它们逃窜逾越边界,内府白色的灵雾更加凝实。
现在还不是渡劫的好时候,识海尚缺,又遭腐朽之气拨乱,她还需耐心点,再耐心点。
等文茵睁眼时,天光大亮,她眼底的疲惫尽消。
文茵起身,瞄了一眼仍旧痴睡的徒弟。
他被她裹在老式的小碎花褥子里,像个糯米粽子。
“安静下来,还是蛮乖的。”文茵眸中划过一丝不自知的笑意,伸手抵在谢凉额间,“还好,退烧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她一向勤勉,对自己要求如此,对师侄晚辈要求亦是如此。
文茵戳了戳谢凉软嫩的双颊,清明又带着灵压的声线陡然响起,“长安,起床。”
谢凉张了张樱红的薄唇,倏然睁开沉重的眸子,见到文茵站立于床头,他微微发懵。
昨晚竟然真的在她怀中睡过去了...
他前半生在烟柳巷醉春楼里讨生活,虽每次接客都故意搞砸,却也在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昨日,文茵离去后,谢凉便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涌动,升腾起莫名的独占欲,他不想让她关心别人,他想独占师尊的关爱。
他想模仿粉头常用的伎俩,故意将衣服扯得松垮好拆,但却怕她瞧出门道,所以使了一出苦肉计。
谢凉原想着吹会冷风,发个低烧,自己应还可以控制,可他未曾想到,他身体旧疾未愈,这么一作,便真的起了高热,后半夜他逐渐迷离,毫无意识的睡了过去。
好在,眼下她神色冷清如常,应是什么也没察觉出来,看来他彻底失去意识后,并没有露馅。
想到昨晚他梦中的旖旎,谢凉只觉身上似有电流划过。明明在醉春楼时,他最恶心那事。可是一想到梦里那事,对象是她,他便心生欢喜。
“怎么,入门第二天便懒床。你高热退了,不能拿此当惫怠的借口。”见徒弟不动,文茵蹙眉。
谢凉敏感地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双腿不自然的僵直,他平稳着呼吸,修长白洁的手攥紧被子,声音带了丝颤抖:“师尊先出去好吗?长安马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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