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黄启章,33岁,业内有名的自由摄影师。声名鹊起的时候拒绝了商业邀约,潜心闭关三年,拿下新加坡新闻摄影大赛的银奖,出版摄影集,办巡回展。
黄启章也担任过某电影摄影顾问,和裴漾算得上是前同事。
黄启章的镜头常聚焦在人文,地域变迁上,会来鹤崟不奇怪,没想到好巧不巧就在这一天。
“裴老师又漂亮了,刚才看着像你,没敢认。”
裴漾颔首浅笑:“又一个人来吗?”
“对,来看看祖国大好风光,找灵感。”
“这次大作准备哪个方向?”
“主要想拍点西北纪实类,不过你这帽子扣高了啊。”黄启章过了三十,基因问题,年轻时头发还够用,现在头顶冷清,总有种几根毛装热闹的感觉。
山脚下风大,他皮肤干燥受损,瘦而形单影只,他的眼很大,放在二十多的年纪会很受人喜欢,现在已经有了深坑的迹象。
他挨过冻,有过食不饱腹,来这里水土不服,拍不出满意的作品,自我要求高,他常常自贬,甚至动过轻生的念头。
眼底的乌青是最好的说明,是每一次委顿后的滂沱。
他会无意识的畏畏缩缩。
裴漾想起了李靳,李靳完全反着来,坦荡到无畏,眼里没有浊气。
“黄启章?”
谢和林休息好了,扶着楼梯下来,和他寒暄一阵。
黄启章提议去采风,他连连摆手:“刚缓过来,你看我还拿着氧气瓶,可不敢多跑。”
“你呢?”黄启章转头问裴漾。
问话时,窗外云团堆积,一束暖光撕开裂缝,云层慢慢向两边退去。
“天要晴了,李队。”
录制的差不多,李靳说收吧,该往回走了。
挂在胸口的对讲机出奇的安静,他摁着发话键:“一号,那边情况怎么样?”
等了片刻,无人回答。
“裴……”
电流里有了人声,是谢和林:“一切都好,天快晴了,你们回来了吗?”
“现在就回。”李靳多问了一句,“裴漾呢?”
“出去了。李队,我给你说可巧了,在这碰见黄启章了,他是摄影的,说要去采风,裴漾就是坐他的车。”
男的,两个人,一辆车,对讲机也落下。
“几点走的?走的哪条线?”
谢和林忽然觉得冷,感觉队长的声音都冒着寒气,谢和林没敢卡壳,如实回答。
李靳说:“知道了,等我回去。”
所有人上车,李靳打着方向盘,国道覆着层从雪山上刮下来的碎冰,云杉树枝杈间也积压着白雪,车顶从下方穿行,松枝打在窗户上。
未融的雪粒扫进来,一阵凉风,坐在副驾的许江打个寒颤,再看李靳,人家甚至外套敞怀。
“李队,你不冷吗?”
李靳注意力全在车道上,这会有游客的私家车汇入,他谨慎避行,能让就让,他熟知各条路线,不怕天黑前赶不回去。
他回神,说:“哦,嫌冷给你关上。”
许江说:“真怕你感冒了。”
“不会,习惯了还挺喜欢这里的气候,一会到下山就暖和了。”
“太冷,冬天了更冷,下雪雾凇好看点,其他想不出来啥了。”
李靳说了个自己的例子:“冬天出门,尤其是骑自行车,兜一圈回来脸都麻了,回到屋里能感觉到一点点回温,就那一下,很有活人的感觉。”
是许江从没想过的角度。
他反刍着,然后说:“李队,你是M。”
“啥?”
“有这属性的人享受被控制,有点受虐的倾向。”
说完,他怕挨揍离远点。
李靳让前方的车先走,左手压着方向盘转了小半圈,瞥他一眼,等路面畅通了,慢悠悠打正:“你平时脑子都这么跳?”
许江:“年轻人都懂的。”
“骂我老?”
“越老越有男人味。”
“老人味?”
“呃……”许江像只海豹扒拉头。
李靳也不和他瞎聊了:“一会到了你坐另一辆车,我有点事。”
“是去找裴姐他们吧?我刚才听到了,你放心,裴姐她靠谱,不会突然找不到人。”
正说着,李靳收到消息。
裴漾没有二话,甩来一个定位。
许江被放到旅店外,扭头就不见李靳的车,他吃了一嘴尾气。
裴漾发定位是告知人是安全的,没想到李靳会来。
还好不是无信号区域,定位有少许误差,李靳凭经验和直觉找到俩人。仓扎林段遇到羊群拦路,预估要一会才能通行。
黄启章干脆熄了火,抱着摄像机下车,保持远观不惊扰抓拍了几张。
裴漾坐在车顶上,迎风吹着长发往后飘,视线里草垛和羊崽小了许多。一辆熟悉的白色吉普出现在主干道,她认出是李靳的车,远远地招手。
李靳下车朝这边来,几只老羊挡在前面,他也不急,怕它们受惊,把脚步放轻,捡走缠在羊毛上的草绳,小羊羔轻声低咩,小蹄子哒哒地跟在母羊后面。
裴漾从车顶上下来,给黄启章介绍说:“这是自然区巡护队队长,李靳。”
“黄启章,”黄启章伸出手和李靳相握,扬一下摄像机,“来这边采风。”
“采风行啊,怎么还把人带走了。”
李靳看着她,似笑非笑。
裴漾说:“我自己跟他出来的。”
李靳不买账:“提前说过吗就私自离队,人家谢和林怎么好好待着,就你一个人乱跑。”
裴漾犟嘴:“呼你了,你没听到,谢和林是高反,想来也来不了,而且——这不还有一个人。”
黄启章夹在中间,摸不清他俩的怼人模式,真以为李靳发火了,哈腰当和事佬:“是不应该,当我的错,忘了你们有队里的规矩。”
“属他规矩多。”
裴漾先发制人瞪李靳一眼,也不是真生气。
黄启章见俩人平和了些,说:“我把车开过来。”
最后几只羊从面前过去,挡在裴漾和李靳的中间,十分悠闲,走着走着吃起来草了。
李靳也不知道从哪捡的草秆,含在嘴里,咬出草汁苦一嘴。裴漾发笑:“这羊像你,厚脸皮。”
即使落单了也能心大地先吃饱肚子再说。
李靳反应快,把东西从嘴里薅出来,指着草秆说:“你像这个。”
他一咧嘴:“早晚被羊吃了。”
裴漾翻白眼。
李靳把草秆掐在手里,补充说:“你像这个,到哪都能活。”
苗芗,上海,活得有声有色,被发配到鹤崟,也没喊过一句苦一句累,外界的风压不倒她,杆子还能轻轻舞着,草汁也有香味,不过是清涩的。
觉得她是花,其实更像草。
“嗯不错,不过你还是像那只没皮没脸的羊,别上了狼的饭桌哦。”
李靳嚯一声:“已经上了,”他捻一下草秆,“又下来了。”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他被逼得离开苗芗,没想到裴漾搁这等着呢,横竖狼和虎都是她。
三人驱车回到保护站。
黄启章途径这里,节目组考虑到背包客也是个不错的素材,就让他不赶路的话多留几天,也征得巡护队的同意。
李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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