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湉从没见过像宋知明脾气这么坏的人,同他打交道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她又不是杂戏班子出身,哪有这么高超的本领天天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本来想求宋知明帮忙的事情终究被她给咽了下去,再多说一句惹得宋知明不高兴,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留着小命平安度过这一年……
这一次楚湉没有再犹豫,她搀扶住了宋知明的胳膊,宋知明顺势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两人并肩而立往外走。
宋知明足足高了她大半个个头,这样的身高差距倒也适合结伴同行。
出乎意料的是,宋知明走路的步伐确实相较于以往像是慢了些,就好像是腿上有伤似的,膝盖弯曲时看着也不是很利索。
肩头传来的重量越来越沉,楚湉咬着后槽牙勉强支撑,手心已经冒出薄薄一层汗意。
“大人,”楚湉终究没忍住,叫住了还想往前的宋知明,“您要往哪儿去,可有人来接?”
虽然吃力,她却不敢抱怨得太明显,唯恐一个不小心又惹得宋知明这个疯子发怒,只能小心翼翼地用眼睛哀求,并在心里祈祷东厂的人快来把宋知明接走。
“回府。”
宋知明言简意赅答道。
……
难不成就让她就这么扶着他回去?楚湉简直气结,她还要找冬至回家呢,谁要一直和宋知明待在一处!还这么张扬的同他一起回府?
埋怨的字句在楚湉的喉头滚了滚,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她的小情绪无处隐藏,被宋知明尽扫眼底,他故意问道,“你不同我回去?”
“啊?”楚湉叫了一声。
难不成宋知明从哪里学了什么歪门邪道能够窥探别人的心思吗?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细细想来,她当时和宋知明的交易,宋知明确实是帮了她一次,替她赶走了二房那些豺狼虎豹。后面晋王闯到东厂,他也让她免于被晋王发现……可是若是算得这么清楚的话,她也替宋知明挡了差点落在他身上的一剑……
“不愿意?”宋知明掀了掀眼皮。
相同的三个字,宋知明又问了一遍,上次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就想要掐死楚湉。同样的错误,楚湉自然不会犯第二次。
楚湉猛地摇头,急忙否认:“我自然是十分、百分、万分都愿意的!”
“只是——”她拖长了尾音,脑海中拼命搜刮着拒绝的理由,“我……”
“怎么?”宋知明的手落在她的秀发上,细细摩梭着她无比顺滑的发丝。
楚湉脖颈都僵硬住,宋知明的身体惯是寒凉,冬日的温暖都被他指尖的凉意熄灭,每一下抚触都让她心惊,明明亲昵的动作,却成了致命的威胁。
“东厂床太硬了!我睡不惯!”楚湉终于想出一个借口。
“哦,”宋知明没有反对,若有所思道,“姑娘家养的娇贵,不喜欢睡硬板床也是应该的。”
“多谢大人体谅,我从小就觉轻,换张床铺就容易睡不着觉,为此从不敢轻易在别人家中住宿,这个坏毛病至今都没能够改掉。”楚湉解释道。
宋知明:“无妨,那床你不喜欢,便直接把楚家的拆了挪过去。”
“……”
“万万使不得,”楚湉连忙拒绝,她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宋知明若是派东厂的人去家里拆床,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母亲不得被她气死……
“大人府里能工巧匠那么多,让人照着图纸仿制一张便是,相信用不了多久的功夫。这段时间刚好让我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届时我定然搬过去。”
似乎是怕极了宋知明不允,楚湉这话说得十分真诚,甚至要举手立誓。
“嗯,这样也行。”宋知明倒是没再为难她。
“多谢大人!”楚湉心里松了口气。
现下到了春节,许多人都回家了,工匠来回的路途加上制作一张拔步床所耗费的时间,少说也要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而她搬进东厂自然是越晚越好。
“小姐,你在哪儿啊?”
竹林深处,隐隐传来冬至的声音。
楚湉心中一惊,冬至这丫头心思纯净,嘴上又没有把门的,绝不能被她看见自己和宋知明在一起。
以前冬至不知道宋知明的真实身份时还说过他许多的好话,后面知道自己夸赞了许久的大人竟然是宋知明这个大奸臣之后,气得掉了不少眼泪,追在楚湉身后问自家小姐有没有吃亏。
想到此,楚湉心虚地望了一眼宋知明。
“大人自己一人能够回去吗?”她问。
下山比上山容易,而且她不信宋知明这样位高权重的主子出门,身边真的没有带一个随从,只要宋知明答应,她现在立马就去找冬至回家了。
毕竟出府时间太久,楚湉也怕母亲在家里忧心。
她问得格外小心,就连呼吸都敛得极轻,指甲又不自觉去掐自己的掌心。
之前扯裂开的伤疤本就没能得到很好的包扎,现在指甲又嵌进没好的皮肉里,清晰的痛感让她忍不住皱眉,眉心都凝成了个川字。
宋知明自然察觉到了,落在乌发上的手掌落下,复又举起她的手,恰好看到有血丝从她掌心渗出来,猩红的颜色在嫩白的肌肤之上格外惹眼,凝成的血珠顺着手心的纹路蜿蜒,布成一张小小的血红的蛛网。
既看到了出血点,宋知明便把拇指按在了上头。
楚湉秀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弱弱道一声:“疼……”
“是么?”宋知明嘴角撇了撇,好像带了一丝笑意,“我还以为阿湉虽然身体金贵,却不怕疼呢。”
他的尾音很轻,就像是羽毛拂过水面一般,带来丝丝缱绻的波纹。
楚湉听出他调侃的语气,猜测他应该不是真的生气,也不想再一味放低自己的姿态,小性子一下子便露出了马脚:“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个肉体凡胎,自然会觉得疼。”
他还按着她的手,楚湉简直想要甩开他,他的手干净吗?她都说疼了还不放开……简直是有病……
“会疼就好。”
宋知明变戏法似的,忽地用空闲的那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褐色的小瓷瓶来,看着倒是有两分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松开了那处出血点,用右手打开了瓶塞。
药粉被倾倒在了楚湉的伤口处,细腻的粉末却带来一股不容忽视的灼烧感,楚湉下意识瑟缩着想要伸回手来。
宋知明立马喝止道:“不许动。”
他垂眸看着她,楚湉很是听话地没有将手再伸回去,细白手掌就这么悬在空中,脸上也是一副任由他处置的神情。
却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眼睫也剧烈地颤抖着。药粉已然渗进了伤口深处,楚湉只觉得好疼,比手掌划破还要疼。
果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一点苦痛都吃不得。
“娇气,”宋知明将她眼角泛起的湿气尽收眼底,皱了皱眉嗤了一声。
疼的不是他,他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楚湉一贯的好脾气都顿然消失,恨不得立马和宋知明掰扯清楚,不过宋知明要是能讲通道理也奇怪了,毕竟他软硬不吃。
楚湉越想越生气,怎么会有宋知明这么讨厌的人!
“这药不是这么用的,”宋知明俯身凑近她的掌心,朝那伤口处吹了吹气。
惊奇的是,那股灼烧的痛感立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凉,随着宋知明呼出的温热气息一道,倾洒在楚湉的皮肉之上,竟再无一丝不适。
她的手心酥酥麻麻的,血也已经止住了。
“大人这用的是什么药?”楚湉叹道,正要夸这药十分的神奇。
宋知明抿唇:“上次你怕我用来谋害你的药。”
……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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