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赫玛的失语者。
一个身披雨衣,流窜在街道的怪家伙。
她亲眼目睹母亲葬身在黑潮,沉重的悲痛淹没了她,以至于难以再度开口言语。
奥赫玛的市民给予她最大的宽容。
神悟树庭也善意地推迟了她入学的日期。
——等等?
神悟树庭?
[那妇人的女儿,应在自由月入学。]
肆:“……”
这逃不开的主线任务。延毕。
——欧洛尼斯!老实交待你跟我的系统有什么勾当?
[?]
疑惑的问号。
——这个神悟树庭不会是依靠一个巨树而建,分有各个学派,还由贤者来统一管理吧?
[天外来客,你究竟从何知晓?]
欧洛尼斯似乎比她还要感到震惊。
肆:?
肆:。
肆沉默了。还真是啊。
给她干哪儿来了这是哪里这还是翁法罗斯吗。
——这个树庭的学者不会毕业也要掌握起码二十种语言吧?
[?]
持续疑惑的问号。
算了。
常规设定,不同世界就算要举报抄袭也不知道从何谈起。
臣妾要告发神悟树庭秽乱须弥教令院罪不容诛吗?
肆没再多言。她提灯看路。
第二天回到这个城邦,依然是乌云密布的夜色。
这是被黑潮侵蚀的万千无名城邦之一。它没有名字,连墓地都草草了事。
毕竟被黑潮侵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尸体只能算是奢望,能拥有半分碎片已是十分幸运。
满目疮痍,散落的残骸里,留存的是衣冠冢,刻有文字的石碑。
更多的连碑文都没有,只是一地残败凋零的枯叶。
肆提着一盏灯,来到一具沉默的尸体前。
她半跪下,垂眸,在茫茫夜色中为这位陌生的妇人献花。
她以鲜血的代价令肆交联这个世界,而肆却不知该如何支配此后多余的时间。
——我冒领了她女儿的身份,连带着一起冒领了她女儿的入学。那么,她的女儿呢?
脑子沉默片刻,欧洛尼斯这样回应。
[问出这个问题,你难道不是心中已有答案了吗?]
肆平静地触摸冰冷的石板。
——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
[相依为命的母女。女儿为保护母亲先一步被黑潮吞没,癫狂的母亲冲向夜色。]
[在命运的拐角,她遇到了看上去跟她女儿一般大的你。]
或许是失控的理智,或许是溺亡者抓住唯一的稻草,她用最后的力气让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快逃。
在西风的尽头,她却目睹肆与黑潮交叠的双手。
那时她究竟是恢复了理智,还是依然处于疯癫的边缘?
如果她意识到自己救下的是怎样的一个东西,甚至于将带来无端灾祸……在生命走到最后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吗?
[预言从不出错。她们将在冥河的浪潮中重逢。]
欧洛尼斯低语。
妇人在死前因惊惶而瞪大了双目。
那是不瞑目的眼神,钉子一样凿穿肆沉默的雨衣。
风吹散祭奠的花束。
肆站起来。
她无视脑子里的声音。
连带无视隐藏在树后的几道人影。
“小白!你踩到我啦!”
“缇宝老师,不需要归还披风吗?”
“死亡如是……”
肆:“……”
假装无视。但假装不下去了。
尾随的时候就不要这样吵吵闹闹了。
毕竟她是失语,而不是失聪。
更不是失智。
肆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
几个五颜六色男女老少的人们不失尴尬地互相对视。
一个白头发的铠甲青年,一个粉头发的蝴蝶结少女,以及三个……矮红苹果一样的缇宝老师。
“*我们*是缇宝,缇安和缇宁!”
肆点头。
毕竟她也不能张嘴说出什么。她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跟过来,但这真的是个美妙的误会。
相信她,她真的没有……创伤。
“我叫白厄。”
“阁下,可以唤我遐蝶。”
按理说肆也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不过现在,她只能指了指自己的绿雨衣。
缇宝抱着披风,热情地代她介绍:“这是绿宝啦。”
肆:“……”
你有这么权威的绿色雨衣进入翁法罗斯。
她的雨衣被风堇清洗得很干净。肆换回了原来的衣物,而那个披风……
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披风。
肆在沦落的城邦中听到过那个好心年轻人与旁人的交谈。
“阿那克萨戈拉斯。”
“别叫我那刻夏。”
失语其实也有一个好处。
可以默不吭声地悄悄学习当地的方言,以更好地蛰伏进人群。然后在开口的时候惊艳所有人。
比如肆敏锐观察到的,阿格莱雅一听到“那刻夏”就无意识流露出的嫌恶。
肆做出大胆的猜想。
“那刻夏”,大概与悬锋城的“HKS”一样,是某类表达厌恶的语气词(NKX)。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只等应用。
至于阿那克萨戈拉斯……
风堇告诉她,阿那克萨戈拉斯回到树庭后,便因为淋雨感冒了。
肆:“?”
肆:“。”
好脆一个人。
这下真成文弱的学术分子了。
她犹记得当时他潇洒而洒脱地对她丢披风。结果转头就病了吗?
想笑。但是是帮助她的好心人。不能笑。可恶,但是好想笑。
肆指了指那件干净的披风,用眼神询问应该什么时候归还。
照理说自己是不是应该还去看望一下?要买些什么礼物?毕竟之后去树庭求学,也算是她的学长?
为数不多的情商短暂上线。
但风堇支支吾吾:“哎呀,这个、那个……还是等缇宝老师来说吧!”
她跑掉了。
肆:?
-
缇宝,一款贴心的外置衣架。
肆哀悼陌生的妇人时,她手里抱着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披风。
肆回到生命花园小憩时,她扇着小翅膀,轻轻地飞来,替她盖上披风,然后又轻轻地飞远。
肆在万民浴场闲逛的时候——
肆:“……”
这就不必了。
真的没必要。
什么人在浴场要用披风啊!当浴巾吗?
以及为什么总是用同一件披风啊?仗着衣服的主人病着所以物尽其用?还是阿格莱雅的衣服们都忙着抓虫子去了吗?
但严谨的缇宝老师指了指浴场。
——低温浴池。
“*我们*担心你着凉受寒。”
肆:“……”就算天塌了,塌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去泡任何温泉的!
并且她有理由认为因为着凉受寒而感冒生病的另有其人。
肆只觉得缇宝老师恨不得用这件披风给她筑巢。
肆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有一种冷,叫做缇宝老师觉得你冷。
肆认命地在雨衣外再套上一件披风。
她就以这样的造型跟白厄和遐蝶认识了。
但与其余人想象中的不同,肆没有外出的爱好。在奥赫玛转了一圈,识别基本的路标之后,肆便又缩回了背光的阳台,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和下午,偶尔会用手指在石板上写写画画无意义的字符。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虽然依然不会说话,但她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谢谢绿宝阁下。”遐蝶取下肆的演算纸,有些羞涩,“我一直不太会这些运算。”
肆给出的答案很简洁,在白厄和遐蝶的请求下才附上过程。
Q:证明或推翻x^3+y^4=z^5没有正整数解。
A:注意到(2^8)^3+(2^6)^4=(2^5)^5,故结论不成立。
“阁下真是……”遐蝶斟酌了一会,“注意力惊人。”
白厄眼神涣散成漩涡:“我可能下辈子都注意不出来。”
一开始,他和遐蝶只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结果对方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对这些算术感兴趣。
一支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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