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工作已近凌晨。
程凛洲思来想去还是驱车一小时回了别墅。推开门,客厅沙发旁的落地台灯亮着,阳台玻璃门外,阿拉斯加在轮船形状的狗窝里睡得四仰八叉。
昏黄柔和的灯光映在视网膜上,心脏没来由地一跳,转瞬止熄。与之同时燃起的是充斥胸腔一整日的烦躁,亟待发泄。
脱掉西装扔在玄关,程凛洲扯开领带往酒柜方向走,路过茶几也没垂眼看,拖鞋就这么被一条毛茸茸鲨鱼拦住了去路——他瞳孔骤缩,失去重心单膝触地,撑着沙发稳住另一侧身体,好险没压到地毯上那白色的一团。
“……”
感受到响动的人咕哝着翻了个身,脚从鲨鱼拖鞋里挪了出来,屈膝蜷紧身体。呼吸很快恢复均匀。
程凛洲面无表情地维持住了这个半悬空姿势。
半晌,垂眸。
前妻露出的半边脸印着被手臂压出来的红痕,雪白肌肤上尤为鲜艳。微卷的发丝散乱在身下,像柔软茂盛的海藻,顺着优美的肩颈落进宽松的睡袍衣领。
睡着了也是似蹙非蹙的表情,幽暗的光线像一层浸润忧愁的纱,轻轻笼罩在他如画的眉眼处。
按在沙发上的指骨骤然收紧,那股烦躁丝毫不曾收敛,火舌愈发肆无忌惮。
程凛洲腾地起身,去酒柜里随便抓出了一瓶威士忌,拧开对着瓶口纯饮,转眼灌下去了小半瓶。
酒液灼烧食管,蒸发些许理智,他缓步走了过来,蹲下,再度盯着地毯上熟睡的人。
故意的吧。
故意睡客厅等他回来,还睡得这么楚楚可怜。
手指拎起领带用昂贵柔滑的布料碰了碰这人的脸,程凛洲耷拉着眼皮看了会儿,又极轻地扫了一下他纤长的睫毛。
没醒。
那就不是装睡了。
——“宋先生很好,但他对你没什么感情,否则这两个月也不会一次都没有来看你。”
“如果程总寻找新对象需要我的帮助,可以尽管说。”
“放心,我答应了你离婚就一定尽量配合。”
……
不知过了多久,他把酒瓶搁在了茶几上。
一手抄进前妻的腿根,另一手托住单薄的肩颈,他尽量稳地把人从地毯上抱了起来。
第三次抱他了。
程凛洲总觉得这具身体没什么温度和力量,恍若怀抱了一片轻柔的羽毛,他肌肉结实的胳膊却紧紧绷着,丝毫不敢动。
睡梦中的脑袋偎进了他的肩窝,微不可察地蹭了蹭。柔软的长发和暗蓝色的领带缠绕在了一起。
呼吸再一次恢复平稳。
程凛洲眸中划过几道莫名的情绪。许久之后才抱着人走上了楼梯。
.
前一天太累了,宋矜郁这日醒得晚了些,想着反正小田会帮忙遛狗,索性又赖了会儿床。
床头悬挂着他用各种干果壳制成的风铃。手指拨了拨,发出的声音舒缓轻柔。
宋矜郁闭眼倾听时,会有一种平静海面上微风拂过的舒适感。
他6岁时溺过一次水,对大海既向往又畏惧,喜欢临摹各种画家关于海的画,喜欢海洋生物,却不清楚真正的海是什么样。
但某人说过,这风铃和海不沾边,是脑子进水的声音。
真讨厌。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脚习惯性地伸进床边的鲨鱼拖鞋里,踢去卫生间洗漱。叼着牙刷整理头发时模模糊糊想起来……他昨晚睡觉前有跑到卧室来吗?印象中最后是躺在地毯上玩手机来着。
大概……有吧。
洗漱完下楼已经九点多了,宋矜郁惊讶地看向餐桌边抱臂沉思的人,脱口而出:“你今天不上班?”
程凛洲抬眼睨他:“你猜什么叫老板。”
唉,资本家。
宋矜郁走到餐桌对面坐下,程凛洲默不作声盯着他,明显在他脸上观察着什么。
“怎么了?”
程凛洲揉了揉眉心,把温度适宜的蔬菜粥推了过来:“先吃早饭。”
“……哦。”
一碗粥,五只菌菇蒸饺,煎蛋和各种小菜。
宋矜郁顶着对面的视线,小学生做作业一样把属于自己份额的早餐吃完,擦了擦嘴率先开口:“你晚上没睡好?”
是压根没睡。
不过无妨,他精力足得很。程凛洲向后靠在椅背上,不答反问:“昨天那俩人为什么欺负你?”
宋矜郁从果盘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草莓,闻言有点好笑:“就拌了两句嘴,哪里算欺负我了。”
昨晚任先生是忍住了,任太太又气急了,端起酒杯要泼他。结果被时刻盯着这边的服务生拿托盘精准阻拦,“客客气气”请出了餐厅。
“我说我昨天穿的衣服是艺术,人家觉得是破烂,我认为他们不懂欣赏,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宋矜郁随口编理由,语气郁闷,“很烦别人质疑我的审美。”
程凛洲:“……”
目光在这人微鼓的腮帮子上顿了顿,瞥向他的衣服——今天穿了一件更松垮的破洞米白色针织衫,领口很大,露出平直优美的锁骨和肩线。用了存在感很强的草绿色绸缎发圈绑头发,衬在脸旁边显得脸又小又白。
瞎了眼才会觉得不好看。
程凛洲别开视线:“你心情不好就是为这个?”
“嗯。”宋矜郁顺势承认,“那俩人是我妈妈的朋友,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们,一想到要同桌吃饭就烦。饭桌上聊到了不愉快的话题,发生了一些争执,不算什么大事。”
且不说那二人气得不轻,众目睽睽之下被从餐厅撵出去就足够丢面子了。恐怕这段时间都会沦为社交圈的笑料。
程凛洲没再多问,屈指在胡桃木桌面上叩了叩:“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重塑审美?”
……怕的就是这个。
宋矜郁用力摇头,故作惊吓道:“你是黑涩会吗?”
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程凛洲紧绷的眉宇缓和了些许:“也可以是。”
“……程总请高抬贵手。”
端起马克杯喝了口茉莉乌龙茶,宋矜郁知道这小子还有话没说完。
“昨天一起的是我发小的姐姐。”果然,没多会儿对方再次开口,“公司的项目有合作,她助理没来,我扶了一把。”
“她猜到鞋子是你送的了,说下次当面谢你。”程凛洲瞥他一眼,语气颇怪,“你人缘还挺好。”
宋矜郁不置可否。
“我不想找什么下一个结婚对象,没兴趣,更用不着你帮忙。”最后,他抛下一句。
程凛洲一直这样,有话就说,有问题就解决,不回避不纠结,其实很克他。
宋矜郁真情实意地忧虑道:“那样不行吧。”
“为什么不行?”程凛洲奇怪,“我说不想那就不用找,谁都不能干涉我的事。”
宋矜郁沉默片刻,轻轻放下杯子,打量年轻俊朗的男人:“你今天就穿这个上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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