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苏怀黎睡得格外久而踏实。
深雁堂主屋的帐幔是祝无恙特地差人锻造的特殊遮光面料,寻常的晨光透不过床幔,她本就浅眠,极难入睡,更是容不了一丝光亮,
只是,今日迷迷糊糊睁眼时,竟然瞥见香缎薄被上泛起一层罕见的金辉。
她不由得下意识喊道:“霜月。”
只听床幔外传来一声磁沉含笑的男音:“我在你身边侍候了一个晚上,你睡醒第一件事却是喊他人的名字,阿黎,你这样可真让我寒心。”
帐幔被掀开挂起,露出一张鼻高唇薄,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正嘴角含笑,眼尾生波地望着她。
苏怀黎神情难免恍惚,一时间,竟不知是这灼热的阳光令她晃神,还是这男子的美貌让她不经意沉沦。
祝无恙俯身坐下,喟叹一声:“不过这也怪我,离开你身边这么久,早知就日夜不离地粘着你,让你梦里和醒来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
见他颇有些无理取闹,拈酸吃醋的模样,苏怀黎被逗得“噗嗤”一笑。
他握着她的手,温声道:“你总算舍得醒了,现下可还有困意?”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本来因长久的睡眠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经他一逗也清醒了,观屋内的天光,应已是快到未时,她昨日本就睡得早,粗略一算,竟然断断续续睡了快七八个时辰。
除了脑袋有些许昏沉,浑身算得上是舒畅,她打起精神道:“昨日你说要带我出府,可还算数?”
祝无恙亲昵地用指腹蹭了蹭她的鼻尖:“那是自然。”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人婚后半年最恩爱的时光,那时候边关稍定,两人相处的时间平静而美好,就连她的衣食起居祝无恙都不愿假手他人,一度令府上的人咂舌。
旁人难免讨论,这何止是恩爱,将军就差没把夫人当祖宗一样供着了。
今日的早午膳是竹叶莲子粥,虽然是清香扑鼻,但这阵子用的粥食多了,苏怀黎无端觉得乏味,用了小半碗便摆在一旁。
他见状,温声道:“大夫说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早起不适宜用甜辛之物,容易引起腹部不适,得先用些清淡之食垫垫肚子。”
遂端起她用剩下的半碗清粥,两三口便下肚,十分熟稔,而后牵起她的手,为其穿上外衣。
孟秋已至,现在外面日头越晒,夜晚寒气就越重,是以,祝无恙又给她额外披上了一层薄绒披帛,最后替她描眉梳妆。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苏怀黎为数不多的玩心也被勾了起来。
他不走正门,牵着她直奔后山的禅林,二人骑上快马,一前一后,轻纱掩面遮住了苏怀黎的容貌,祝无恙亦是只露出一双星目,恍若江湖侠侣,肆意轻狂。
他对今日的行程未曾透露半分,苏怀黎心下隐隐有些期待,直至快马行至京郊那片熟悉的山脉脚下,她这才坐实了心下的猜测。
她口吻兴奋道:“凤凰山?”
祝无恙轻扶她下马,两人抬眸望着这繁密葱绿的山脉,入山有段小径不宜骑马,需两人下马牵引一段才行。
“我知道,在京中你喜欢的就是这凤凰山了,所以我回来后第一时间差人打听这座山的价格,以防不时之需就买了下来,你放心,这片山域现下安全得很,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打搅我们。”
祝无恙口中所说的不长眼的人,便是前世贺绍派来刺杀他的死士。
那时他在京中风头正盛,两人到京郊游玩之时被有心之人盯上,呈报给了贺绍。
这片山脉本就隐秘,超半数面积的山域未被开垦,祝无恙难得卸下防备,只让侍卫在山下守着,不料被贺绍钻了空子,给苏怀黎留下深刻的阴影。
此后,哪怕她再喜欢,只要一想到山中小屋外横尸遍野的景象,便也不敢轻易靠近这座山,况且,她亦担心因自己身弱成了祝无恙的累赘,给他招惹祸端。
不过现在阴影已除,她又学了一身剑术,倒也颇有些怀念在山中小院的日子。
她不禁咂舌道:“买下这座山?那得花费不少银子吧。”
她对府上账务一事不曾上心,祝家世代武将,驻守边关,比不上京中油水润足的官职,除了照例领的俸禄和回京封功皇帝赏赐的金银财宝,旁的无甚收入。
“不算多,这座山早些年已被勘察过,底下无金无矿,开垦成本也高,数年来鲜少有人造访,就给我捡了个漏。”
他脚下一顿,紧了紧握着的手:“因着信王的缘故,我父母早年间在江南一带布局了诸多产业,大乾海上贸易兴起,这些年也跟着赚了不少银票,王爷离世后,他名下诸多产业几经周转都到了祝氏名下,这事做得隐蔽,是他生前一手安排的。”
“前世,我与你成婚之后,便陆续将这些产业名正言顺地转移到你的名下。”
说到此处,祝无恙感受到握着的手微微发烫,甚至有些颤抖,他未侧目瞧她的神情,只是慢慢停下步伐,随后说了句:“到了。”
面前这座小院被精心修缮过,恍若林中桃源,前世她在这里住下后,总是念叨对这处似曾相识,许是在梦中见过,住起来尤为安心,只不过庭院前少了一个可供玩耍的秋千,等下次来的时候定要锻造一架。
兜兜转转,历经了一世,两人又来了这地方,庭院前果真造了秋千,应是用这林中好木造的,秋千两侧还蜿蜒缠绕了淡雅的紫藤萝。
从他提到信王之始,她就缄口不言,祝无恙知道,从猜测到彻底接受自己身世,总需要用上一段时日,他只需陪着她就好。
于是他有意移开话题,望着那秋千道:“要不要坐上去试试?这秋千造了没多久,也不知坐起来舒不舒服。”
苏怀黎迟疑了一会,便在他的牵引下坐了上去,他护在她身后,慢悠悠地推着她。
半晌后,只听她的声音传来:“你前世坚持不与我和离,莫非是因为这个吧?”
他有些没懂:“什么?”
苏怀黎的声音反倒是轻快:“你将那些产业都转到我的名下,我的身价少说也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你若与我和离相当于净身出户,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喝西北风去,所以只能傍着我这个富家小姐以求庇佑了。”
他不禁笑道:“我前世怎么没想到这处,早知就用此事要挟你,你心软便也就不与我和离了。”
两人一来二去的揶揄,稍稍化解了适才略显沉重的气氛。
今日他特地给她挑选了一件蝶纹琉璃烟紫霓裳裙,是她少穿的明艳色衣裳,与这紫藤萝花相得益彰。
她心中叹一声,也是,她不过及笄之年,在旁人眼中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也应当穿些适龄的衣裳。
“她……”苏怀黎尾音拖长,又戛然而止,“我以前唤什么名字?”
她还是不太习惯将此前那个人与自己等同在一起。
荡悠的秋千也随之停下,低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王爷王妃曾说,他们带你到这世上,本就对你有亏欠,他们无法给你一个平和美好的家庭,就连你的童年也是在避世中长大,但他们还是竭尽所能让你看到这世上的美好,希望你对这人世所有留恋,便取一个“念”字足矣。”
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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