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还来不及细想,摄政王已经穿过屏风走进了内殿。他一眼便看见了呆愣在那儿的新帝,讶异问:“陛下这是?
大半夜的,只穿了单衣、赤脚提着剑在发呆?
“朕做什么关你何事?新帝心头火起,对他怒目而视:“倒是你这个逆贼,大半夜的,来朕的寝殿想做什么?
摄政王拧眉,提醒他:“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你让人传话,要问本王林少卿的事?
新帝:有吗?好像是有!
今日听闻摄政王出宫去大理寺了,他才遣人去请。
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新帝轻咳,边试图往外殿走,边道:“也没什么大事,林少卿包庇之罪无凭无据,关了这么久也该放人了吧?
摄政王刚要开口,就瞧见新帝身后明黄的龙帐轻微晃动了一下。
他眯眼,忽然越过新帝,快走几步一把撩开了龙帐。
新帝惊恐,只来得及伸手揪住一缕空气,就见龙帐大开,龙榻上挨坐着赵砚和因为受惊瞪圆眼睛的田翎。
两人手扣着手,都是一副猝不及防的模样。
新帝视线落在他们腿上:这两人居然都不拖鞋!
啊,他的龙榻脏了!
新帝麻了,试探开口:“那个……
只是他还没说完,时间又又被回溯了。
还没脱鞋盘腿坐在他床上的两人,此刻又又站在了他面前。
新帝刚想说让他们脱了鞋再上去,赵砚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六哥,有人!
“朕知……
滚,滚床底了?
不应该跳床上吗?
小七是知道老三可能会拉龙帐?
新帝震惊:回溯的时间掐得这样好,而且每次回档后,小七的反应都是基于上一次回档前的结果。
难道先前他一直被回溯和小七有关?
他太过于震惊,以至于摄政王已经走到了面前,都没注意。
“陛下!
摄政王出声,疑惑的看着他。
新帝没搭理他,而是缓缓弯腰,低头往床底下看去。
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
新帝要实验一次。
他弯腰,摄政王也跟着疑惑弯腰,然后两人四只眼就对上趴在床底的赵砚和田翎两双惊愕的眼。
不是,摄政王往下看他们还能理解。
陛下先凑下来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他们都被发现了。
赵砚再再再次回档,两人第三次站在新帝面前,又躲进了床尾的衣柜时。新帝无意识的笑了两声:呵呵,他终于找到害他不断上早朝,
来回批折子,连睡觉都没办法睡,险些精神崩溃,时间倒着过的‘罪魁祸首’了!
父皇那个老登,应该早知道是小七的问题了吧!
怪不得当年父皇突然亲近小七,又突然要把人送去祈福。是以为距离能消掉回溯,后来发现无济于事,又把小七接回来了吧?
怪不得从小到大就偏宠小七,对小七有求必应,不是突然发现小七可爱到令他心软。而是真对小七无可奈何,打又打不得,杀又不能杀。
连想选小七为储君都要处心积虑的**,最后还是被小七跑了。
就算直接下旨传位都做不到。
被回溯折腾的如此窝囊!
抓嘉义反贼要小七参与,斗宸妃也有小七的身影,平叛这么危险的事也让小七去。如今宫中情况危急,父皇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把玉玺送出宫把小七弄回来。
因为相信小七这逆天的能力能解决一切。
既如此,他何苦坐在龙座上受这等的罪。
能控制时间,就相当有了先知,能查漏补缺,能在不断纠错过程中控制事情的发展。
这皇位就是天生给小七准备的吧。
然而,那日他第一次被回溯,哭到老登面前时,老登话说一半留一半的。
呵呵,这是怕他知道真相,对小七不利还是怎么?
就如此看轻他和小七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
是兄弟就该两肋插刀,既然小七先插了他这么多刀,他插小七一刀不过分吧。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摄政王刚走进寝殿。新帝就发疯一般的冲了出去,大喊:“朕要见父皇!”
摄政王一把拉住他往外冲的手臂,拧眉:“陛下让本王来就是想说这个?”
新帝咬牙:“你松手,朕要见父皇!”
摄政王冷声道:“陛下,先前说好,只要你听话,许你五日见一次太上皇,今日还没到时间!你现在去,温太妃那不好交代!”
新帝冷哼:“朕去哪,何须向温老妖婆交代?”说着手中宝剑铿锵拔出:“你让开!”
躲在柜子里的赵砚拧眉:不对啊,六哥突然发什么疯?怎么和上次的反应不一样?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和上次回档不同的事刺激到六哥了?
他仔细回忆:好像没有啊!唯一不同的就是从床底躲到了柜子里。
六哥上一次突然弯腰查看他的举动也很奇怪。
这次的举动就更奇怪了。
赵砚冥思苦想:到底哪里不对?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眉心,指腹在他眉峰处轻轻撵了撵,干净的甜香在鼻尖散开。赵砚的思绪突然就被打断了,注意力集中到了田翎身上。
密闭的空间,两人呼吸可闻。
只
是晃神
的功夫,那厢新帝已经冲出了寝殿。
赵砚抓住眉间细软的手,呼吸微有些急促,受不住直接推开了柜门,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
田翎无辜:“殿下不要蹙眉,不要忧愁。
赵砚:他只是在想事。
这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拉着田翎,趁乱又从窗口翻了出去,一路追着新帝而去。
一路上为了躲避巡查的禁卫军和摄政王等人的警觉,赵砚一路回档。
然后发疯狂奔的新帝跑三步退两步,像是逆流而上的鱼,明明半个时辰就能到颐和殿的路,他感觉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新帝迎风流泪:小七,你能不能做个人?
不管多磨坎坷,他还是到了颐和殿前。颐和殿外的侍卫瞧见他来,先朝着他行了一礼,随后道:“陛下,今日还未到探望时间,您请回吧!
新帝此刻哪里听得劝,举剑就大喝:“让开,若是不让开朕就大开杀戒!
侍卫首领为难:“温太妃交代……他话还说完,新帝就一剑刺了过去。
侍卫躲闪不急,手臂被划破,血雾在黑夜里绽开,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
侍卫首领吃痛,其余侍卫齐齐拔刀,和新帝对峙。
隐在暗处的赵砚拧眉:小小侍卫,竟然敢对陛下拔刀!温太妃当真嚣张!
但六哥未免太冲动了些。
他先没动,暗自观察,就在新帝提剑要和侍卫拼命时,摄政王一把抓住新帝的手腕,朝堵在前面的侍卫道:“你们让开,让陛下进去!
侍卫为难:“摄政王,温太妃那……
摄政王厉声道:“温太妃那本王回去说,你们先让开!
他眼中戾气翻涌,众侍卫想起瘟疫反生那晚的恐怖场景,身躯齐齐抖了抖,收刀回鞘,让开了一条道。
新帝这才收了剑,大跨步往殿内走。穿过幽香馥郁的花园,走过九曲回廊,经过两道月拱门,才终于到了天佑帝寝殿。
寝殿外也守了一排侍卫,寝殿内烛火摇曳,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赵砚蹲在百米远的树上俯视整个颐和殿,殿外殿内巡守森严,几乎将整个殿宇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知道他若是回来,必定回来见父皇,所以颐和殿把手最为严格?
偏生颐和殿的屋子又低矮,田翎的钩锁就算弹射到了屋顶,人滑过去也会被发现。
他叹气:老登还真是找了个养老的好地方。
不能进去,就只能等六哥出来了。
他蹲在树上静静的等,那厢,新帝在摄政王的担保下已经走进了天佑帝寝殿。
寝殿的门重重关上,殿内伺候的冯禄看清是他时,长松了口气。连忙
上前问:“今夜还未到探望时间陛下怎么来了?”
再一看新帝赤脚披发、衣衫不整眼角疑似还有泪痕……
冯禄瞬间就想到了兔子到处乱蹦地那晚整个后背寒毛倒竖心里生出一股极不好的预感。
“陛下……出了何事?”
新帝把宝剑往他怀里一塞绕过屏风快走几步
对方就被他淡定得多即便被囚禁许久也是衣带顺贴发丝服顺姿态闲适的靠坐在玄色软榻上支着半边脑袋单手执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面前的矮几上一方白玉棋盘已经下满了子。白子占据上风黑子被围困十分的凶险。
‘啪嗒’一子落局面瞬间逆转。
他这才抬头瞧过来在看到新帝潦草的模样后眉头蹙起:“怎得又这样冒冒失失的?”说完朝冯禄挥了挥手。
冯禄连忙捧着剑退到了外殿。
新帝恼恨:“父皇是不是有事瞒着儿臣?”
天佑帝挑眉:“小七进宫了?你既都知道了还来问朕?”
新帝无能狂怒在原地转了两圈后也没憋出个屁来。最后哭丧着脸道:“父皇既知道小七这能力当初怎么也不能放他走!”就该把他焊死在皇位上。
天佑帝睨着他:说得什么屁话好像朕能不放似的。
他淡声道:“人不是回来了吗?能不能把握这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新帝又踱了两步:小七会回档要想坑他难渡有些大啊。
他试探问:“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天佑帝冷静道:“自然是收网温家的爪牙应该都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让小七出宫去找白九和许尚书把这些爪牙全清除掉!”
啪他慢条斯理又落下一颗黑子旁边的三颗白子瞬间被吃掉。
新帝忧心:“这些爪牙父皇都不敢轻易下手……”
天佑帝看着他:“你忘记了小七那能力?朕若动手必定伤筋动骨但小七不同他若是想能不费一兵一卒!”
十万南阳叛军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温氏**何足为惧。
就像下棋小七的能力可以轻易洞穿敌人的任何动作并且能不断悔棋调整策略。
怎么可能不赢?
新帝双眸发亮朝天佑帝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出去时就见到了匆匆而来的温太妃。
温太妃正在质问摄政王:“赵涵你什么意思?谁准你放他进去见那老畜生的!”
摄政王冷声道:“陛下以死相逼本王能如何?太妃若是不乐意倒是把玉玺找出来!”
温太妃眯眼:“你是怀疑哀家偷藏了玉玺?那日你也听到侍
卫禀报了,玉玺被暗卫统领带走了!”
摄政王:“那是太妃娘娘的侍卫,本王如何知晓话语真假?本王履行了诺言助您控制了整个后宫,太妃娘娘却没有直接扶持本王登基!”
温太妃怒瞪着他:若不是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傀儡,真想把这人也一并杀了。
她在摄政王这讨不到好,就把怒火集中到了刚出来的新帝身上,冷声威胁:“陛下,您如此不听劝,是不想要许太后的命了?”
新帝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突然就伸手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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