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眼神犀利,赵砚喉咙像卡了玻璃片,想摇头否认,但怎么也发不出声。
两人僵持几息后,赵砚败下阵来,点头承认。
天佑帝拧眉:“醒了为何装睡?”
赵砚抿唇:“怕被父皇责罚……”
天佑帝没好气道:“朕罚你做什么?”再说了,你能一直回溯,还怕朕罚?
赵砚鼓足了勇气,终于抬头,看他对视,但声音依旧细弱:“父皇不觉得儿臣是妖怪吗?”
天佑帝不懂他的思维:“什么妖怪,你是你母妃肚子里出来的,和你所有皇兄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能得仙人眷顾,拥有逆天能力,是天大的幸事。”若他有这种能力,那些个乱党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偏这孩子暴殄天物,尽把这能力用在无用处。
听他这样说,长久压在赵砚心里的一块大石轰然卸下。
他细微感动,乌黑的眼瞳蓄了泪花儿,稚嫩的语气里也带了些娇气:“父皇……”
天佑帝看他可怜兮兮的,好气又有些无奈。走过去将人抱到太庙前的一处木凳上,伸手擦了擦细嫩的小脸,哄道:“好了,哭什么,都六岁大了,再哭没得让人笑话。”
赵砚抽噎两下,没哭出来。
天佑帝见他情绪稳定后,又接着问:“那小七同父皇说说,你何时能——”
他想说回溯两个字,但天佑帝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不出口,好像自动消音了。
赵砚狐疑的盯着他。
天佑帝继续尝试,还是不行。
他干脆取了祭台上的纸笔写起来,但‘回溯’两个字还是写不出来。他把笔一搁,在赵砚殷切的目光中,再次强行开口。一道电光在脑海里闪过,他被劈得四肢麻木,唇齿哆嗦。
天佑帝惊骇:难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赵砚见他迟迟没开口,主动询问:“父皇是想问关于回档的事?”
回档两个字,落在天佑帝耳里自动变成xx。
他悄悄活动麻木的四肢,既然仙人不想他提,他便不提这两个字。他换了种问法:“小七何时发现自己拥有这种逆天的能力?”
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赵砚实话实说:“落水之后。”
天佑帝:“第一次落水?”
赵砚点头。
天佑帝想起丽嫔多次提及有人要害小七,于是问:“那小七还记得当时怎么落水的吗?”
赵砚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有人推我……”
天佑帝眸子微眯:“推你的人长什么模样,小七还记得吗?”
赵砚仔细回忆,但时间太久,再加之他当时脑子也迷糊,只迷迷糊糊记得:“是个太监,眉毛这里有一
颗黑痣!”他用手指着自己眉尾比给天佑帝看。
“只记得这些?”天佑帝拧眉这形象太单薄模糊
赵砚努力想但就是想不起来。
天佑帝见他小眉头都快打结了拉开他敲脑袋的手:“好了不想这个了。小七同父皇说说你这能力最多能往前多久?”
提起这个赵砚很是骄傲:“最开始只能xx一刻钟现在能xx到两刻钟后哦我xx的越多能xx的时间就越长。”他算了一下:“xx一百次就能多xx一刻钟哦。”
天佑帝把自动消音的两个字带入‘回溯’把赵砚的话撸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孩子目前最多能回溯最长的时长是两刻钟之后要想再提高回溯时常就要多回溯。每回溯一百次就能多增加一刻钟的回溯时常。
天佑帝一想到赵砚提高的一刻钟是自己被迫回溯一百次后才得来的就一阵胃疼。
“两刻钟够了!小七不必在意时间长短!”两刻钟足够他应对任何事情了。
瞎回溯受苦的还是他。
赵砚摇头:“不够不够要是我能xx一天生辰那日我决计不会吃酒酿丸子的。”能回档的时间越多他就能避免更多的事。
“够了!”天佑帝耐心道:“如果小七只是想解决麻烦父皇可以帮忙解决不一定非要用这种能力。尤其是在父皇早起上朝、接见大臣、批阅奏折或是喝药时……”他揉着眉心:“父皇会很烦恼……”
赵砚懂了:怪不得先前父皇突然准许他晚去上书房半个时辰感情那个时候父皇正起床上朝。
走了十几遍都走不到朝堂上确实有些烦。
父皇没削他确实算脾气好了。
赵砚小心翼翼问:“什么麻烦都可以帮忙解决吗?那我能不能不去上书房?”
天佑帝拧眉:“只有这个不行。”他语重心长道:“你还小父皇不求你像太子一样勤勉优秀但也不能做个睁眼瞎。大字都不识
一个今后只有被人糊弄的份。你母妃是个拎不清的你靠她显然靠不住。”
赵砚:“那我靠父皇。”
天佑帝:“父皇也会老男子汉大丈夫终归要自己立起来。”
赵砚挠挠头小脸皱成包子:“我也不是不想读书只是我脑袋笨学得比哥哥们都慢。柳先生讲的课文六哥听一遍就明白了我听三遍都不明白。同样的课业六哥他们觉得容易但我觉得好难啊!还有骑射我也有努力在学。”他抿唇看着天佑帝认真问:“父皇能让我慢一点不跟着六哥他们的进度学吗?”他举起小手:“我保证等我长大所有
字都会认识。
天佑帝盯着自己儿子的脑瓜子:这孩子,在读书一道,确实少了根筋。
他叹了口气:“朕让国师再给小七好好看看?
赵砚一听,连连摇头:“不要不要,国师肯定会认为我是妖怪。他脸上都是惊惧之色。
天佑帝:“放心,国师先前瞧过你,没觉得小七是妖怪!
赵砚双眸瞪大:果然,先前一次不是错觉!国师果然偷偷来瞧过他了。
父皇先前将他送走,也是国师说了什么吧。
天佑帝:“国师说小七魂魄不全,也许寻回魂魄脑瓜子就灵光了。
赵砚惊恐:少的那个魂魄是原主?那国师没瞧出他是异世的孤魂野鬼?
他坚决不要。
天佑帝拧眉:“不看也行,你以后莫要乱用自己这能力,有什么事,好好同父皇说。只要不出格,父皇都会同意,“父皇需要你的时候,你再用这能力,明白吗?
赵砚嗯嗯点头:既然都摊牌了,他就没什么好委婉了。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只要父皇需要他,他就能一步步找到对自己最舒适的状态。
天佑帝拉着他起身,太庙的门再次打开。日头从门外照耀进来,香火气一下子就散了不少。
天佑帝把赵砚交给守在门口的冯禄,嘱咐道:“好生将七皇子送回玉芙宫。
冯禄应是,带着赵砚往太庙的出口走。两人走出一段距离,玉真国师慢步走到天佑帝身侧,同他一起瞧着小孩儿一深一浅的背影。
天佑帝肃声问:“国师今日近距离瞧了,可瞧出什么?小七缺的魂魄可否补齐?
不然这孩子脑瓜子不记事,总想着回溯。
玉真国师摸了两把下巴处并不存在的胡子:“人有三魂七魄。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七皇子出生时,臣观过他的面相。那时七皇子缺的是英魄,天生胆怯敏感,体弱易夭折。但七皇子落水后,英魄全,灵慧缺失,在读书一道强求不得。(注1)
天佑帝拧眉:“缘何会这样?
玉真国师:“凡是都有因果,陛下不必纠结缘由。他顿了一下,又道:“臣观七皇子是个有福之人,一体双魄,各有际遇,陛下不必为七皇子的将来担忧。
“养儿一日长忧九十九。
玉真国师被扎了一刀!
他容易吗?
没儿子是他的错吗?
您清高您了不起,你儿子成群结队!
玉真国师无语,看着天佑帝走远,转头吩咐旁边
的弟子道:“把东西收拾收拾回摘星楼闭关。”
弟子疑惑问:“师父怎的又要闭关?”
玉真国师懒散道:“泄露天机太多恐遭天谴!”他这辈子注定无妻无子孤寡一个。
他倒是看不懂了陛下这么多儿子缘何突然对七皇子这般在意?
难道里头还有他没算出来的天机?
玉真国师边走边想赵砚一路打着喷嚏回到玉芙宫。
丽嫔朝冯总管道过谢后就将赵砚拉到一边着急问:“你父皇单独留下你做什么?”
方才那场景太可怕陛下的表情也好可怕。
丽嫔不得不多想。
赵砚说一半留一半:“父皇问我年前第一次落水的事。”
丽嫔疑惑:“陛下怎么会问起你这个?”
赵砚摇头:“不知道呀父皇问完就让我回来了。”
丽嫔又问:“那小七怎么回答的?你可是记起了什么?”
赵砚继续摇头:“我什么也没记起来。”他不敢同丽嫔说有人推他入水的事他母妃脑袋糊涂查不出什么来反而会坏事。
“这样啊那小七先去读书吧。”丽嫔让小路子把赵砚带去书房转头就问沉香:“你说陛下是不是信本宫说的话了?他也觉得是有人想害小七才特意问小七的?”
沉香为难:陛下先前都说了七皇子的落水就是意外。事情过去那么久陛下恐也就顺口一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见沉香不答丽嫔顿觉没意思摆摆手道:“你拿些点心去给小七本宫要单独想想。”
沉香松了口气朝她欠身匆忙往主殿外走。拿了点心后又径自往书房去。
书房内暖融融的赵砚靠在铺了厚厚褥子的木椅里呼呼大睡。小白趴伏在他脚边阖眼假寐。
听见脚步声立刻跳起来去咬赵砚的裤脚。
赵砚一下子惊醒挺直背脊坐正。
小路子忙帮他将书摊开来陪在身边一副认真读书状。见进来的人是沉香主仆二人连同小白同时松了口气。
赵砚又往木椅上一靠
沉香把一碟子糕点端到他面前温声道:“今日起来得太早七皇子想睡边睡吧丽嫔娘娘暂时不会过来。就算过来也有小路子和小白替您放风。”
赵砚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沉香姐姐不会觉得我不乖?”
沉香摇头:“奴婢家中也有个年幼的弟弟他也不喜读书但不妨碍他懂事。七皇子是富贵命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
“沉香姐姐你和小路子都好好。”赵砚感动抓了糕点就往嘴里塞待吃饱了
,就窝在木椅里继续睡,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呼噜。
沉香拉了条小被子给他盖上,同小路子一同守在书房外。
次日一早,赵砚去上书房后,六皇子几人也好奇天佑帝单独留下他做什么。
赵砚的说辞还是和对丽嫔的说辞一样。
六皇子几人顿觉没趣:父皇当时那脸色,还以为又有什么大事呢。
二皇子坐正了身板,嗤笑一声道:“还以为父皇又有什么好处单独要给小七呢,父皇对你也就那样。说什么问落水的事,那都是多久以前了。估计是小七得寸进尺,父皇喊你过去训话吧?
毕竟,当时谁都看得出来,父皇的脸色奇差。喊小七的语气里也攒了怒火,没可能只是问他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听二皇子这样一说,六皇子也觉得可能是这样,连忙又问赵砚:“小七,父皇真训你了?要是真训你了,你就说出来,我们不会笑话你的,别憋在心里难受。
赵砚无奈:“真没训!父皇真的只是问我落水的事!还让冯公公送我回玉芙宫了呢!
五皇子咻的扭头:“我没看见!云湘宫挨着玉芙宫的,他当时故意守在云湘宫门口蹲小七,确实瞧见冯公公了。
但他就是不说!
气死小
七!
赵砚显然一点都不生气,他现在是抱上大腿的人了。
二哥说父皇训他就训他了吧。
赵砚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趴在桌上就开始睡觉。
六皇子拍拍桌面,提醒他:“柳先生来了。
赵砚嗯嗯两声,继续睡。
柳翰林进门,瞧见他趴在桌上,什么也没说,拿起课本就开讲。
陛下交代过,待会要和几位重臣商议西途那边的事,让他千万不要打扰七皇子。不要喊七皇子背书,不要让七皇子回答问题,七皇子睡着了也不必喊醒。
柳翰林就奇了怪了:陛下和重臣商议西途大事,和七皇子有什么关系?
柳翰林不解,但柳翰林必须依照圣旨办事。
但更离谱的还在后头,自太庙祭祀后,那个素来小心谨慎的赵小七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松弛到放肆的七皇子赵砚。
晚来一个时辰不说,还开始早退。其他人都是申时末散学,他申时初就回去。上五休一不够,后来变成上五休二,休二也就算了。每个节日他要休,丽嫔娘娘生辰他要休,就连小白生病了他都要休!
关键是父皇从来不责罚小七,刚开始还找借口帮小七遮掩,到最后借口都懒得找了,敷衍道:“你们同小七比什么?他还小。
二皇子一度无语:老六和老五也就比小七
大一岁,怎么就小了!
五皇子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谁说父皇对小七也就那样?父皇简直将小七当皇祖母供起来了!
短短一年不到的功夫,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最宠爱七皇子。连带失宠多年的丽嫔,也因此得了陛下青眼,身价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宫中红人。
整日活跃在众嫔妃中间,像朵穿花的蝴蝶,备受瞩目。
再加之皇后娘娘的庇护,丽嫔风头可谓一时无两,连云嫔都要避其锋芒。
云嫔心里不痛快,时不时就去温贵妃那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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